第七百零七章 戰起(下)
後來葉煜大病慢慢治好,也基本是與皇位無緣,他心中也自然是曉得如此,是以也從不去與兄弟相爭什麽,皇帝膝下子嗣不多,鬥來鬥去的也就那麽幾個,根本與你交不了心,這對於本也無意與人勾心鬥角的葉煜來,顯然是不會去接觸的。
但是那個時候葉煜身邊也還是有著幾個朋友,而且在他大病的時候,一個同樣是生下來沒幾年就得了與他同樣病症的皇子,也是被送到他的府邸,那個時候的葉煜,已有十二三歲大,有了自己的府邸,不過離皇宮極遠,也偏僻,不過倒也牌麵十足,除了不像是個皇子的府邸,其他都挺好的。
那個跟葉煜得了同樣病症得皇子,與葉煜有著幾乎相似的經曆,都是在生下來後,母親都因為血崩或者體弱的緣故而死去,皇帝見之傷心,不願再見到這孩子,做個樣子養一兩年就隨便給旁的夫人妃子送了去。
但葉煜因為重病,也沒人願意繼續看著他,就是他母親死後,她原來宮中留下來的那些嬤嬤宮女以及本家的一些侍衛願意跟著葉煜,皇帝見此,也不願意與葉煜母親本家關係搞得太僵,直接送了他一座牌麵十分足的府邸,把他送出宮,是再沒見過他,就像沒有這個兒子一樣。
那皇子雖然與葉煜經曆相似,但他的母親本家家世遠不如葉煜的母親,而且年紀太就得了重病,無法授封府邸,就給葉煜送了來,正好兩個都病著,誰也不怕傳染誰。
可見這皇帝對這兩個兒子的不上心以及輕視之意。
不過葉煜卻難得喜歡這個被送過來的弟弟,他自己的病症自己清楚,那皇子與他病症相似,葉煜也曉得平日該注意什麽,又該吃什麽藥,他這座府邸很大,什麽都充足,銀兩也從不缺,倒是活的自在。
這兩人算是自就是相依為命,關係極好,等到病症好全了,那皇子也有了自己的府邸,搬出去後,兩人感情也依舊很好。
這皇子,就是葉晁。
“父親當年將那魂玉給了我……”
葉煜咳了幾聲,緩了半才是稍稍緩回來些,他頓了頓,則是輕聲道。
林綾則是起身將葉煜扶著坐起身來,給他倒了杯溫水,道:“當年之事,勿要想太多了,早便已經過去,無關之人,無用之事,不必想太多。”
他想既然這葉煜已經是全然崩潰,那麽讓他好好離開就是,但葉煜直到如今,也仍舊是在想著當年的事情,林綾有意想要阻止,卻無法阻止。
皇帝當初拿到那靈山魂玉,應當是第一先送去了東州家,遭拒之後,才將之賞賜給了葉煜,但那個時候的皇帝,即便是拍下魂玉的時候不知道,也該在從東州回來之後,就曉得那魂玉是個不祥之物,而他即便如此還是將之賞賜給了葉煜。
皇帝將魂玉給了葉煜,一來是為了讓葉煜在那個時候成為眾矢之的,他會被其他幾個爭奪皇位的皇子注意起來,甚至於當即便是著手開始打算對付他,此來,皇帝可以看清楚其餘幾饒手段,也可以看清楚葉煜會如何應對。
二來,那魂玉本就是個不祥之物,他還是給了葉煜,怕是從一開始,就將這葉煜當做是一個炮灰一般的存在,這老皇帝,對自己的兒子如此,還當真是殘忍啊……
對於之前剛與那老皇帝交談過的竹詞來,心中震撼尤為猛烈,她無法想象之前所見的那人,居然在年輕時候,會對自己的兒子如此。
葉煜拿到那魂玉,本意是父親賞賜,當做寶物放在珍寶閣中好好存著,皇帝卻是提議讓他製成玉佩帶著,也對於穩定心神有著極大的作用,既然皇帝這麽,葉煜也自然是帶著了。
而此後的發展,可想而知,那魂玉逐漸啃噬葉煜的本心,也是緩緩將魂玉本身中那些負麵邪惡的情緒,全部注入到葉煜的體內,最終侵占他的大腦與神魂,使他即將做出許多喪心病狂,為那些玉中怨靈發泄的事情。
不過後來是被人阻止了,如今來看的話,那人應該就是葉晁。
葉煜被皇帝當做是一個用來檢驗自己其他兒子手段和計策的工具,被他這麽推了出去,而葉晁,因為那時候年紀還,而且遇事膽怯,什麽都不敢做,硬塞給他的也被葉煜轉到了他的那邊去,是把葉晁寵得很好。
而且當年在兩人還在葉煜府邸中住著得時候,曾是有緣見過一位修道散人,見到葉晁時,這孩子有著修道賦,日後如若是有緣,不如前去仙山論道,或許會有一番成就。
不過此事後來葉煜就了解頗少了,畢竟後來葉晁有了自己的府邸,也搬了出去,而且自那時候開始皇帝就開始給葉煜找許多事情,他也忙,根本不曉得葉晁整在做些什麽。
兄弟二人自相別後最親密相談的一次,就是在皇帝在宮中設下的一次宴會之後,而那一次在那一場宴會之上,葉煜險些動手斬殺了自己的大哥,也就是大皇子葉校
在那之後,所有的事情才是都慢慢變了轉向。
“不想了,阿綾,我死後,城中變動你無須去管教,如今我想你與林氏也不存多少情分,我先前有仔細盤算過,林氏一族之中,倒是也有那麽幾個人,才德兼備,倒也不乏是可承襲皇位之人,但我總也不能真的將皇位傳給外姓之人,如今之事,在我意料之中,你不必多動心思了。”
葉煜笑笑,轉而看著林綾:“當年那怪道士所言的青菩提樹一事,不是需要盡數告知竹詞姑娘?但後來昆侖山事多,你一直沒有回去,如今又是我將去,你不肯走,現下你是可以安心離去了。”
當年在那怪道士來到這宮中與葉煜林綾兩人講了有關於雪心龍蜒草,白腹蟲,青菩提樹的消息之後,兩人就是將這消息立刻告訴了竹詞,但後來這怪道士又是上了一次門,是上次漏了一些有關青菩提樹的事情,卻正好隻是林綾在,就隻告訴了林綾,還吩咐他此事不可以讓外人曉得,隻能給竹詞聽。
也如葉煜所,當年昆侖山正好是事多的時候,林綾那時候回去,也不過是添麻煩,後來就是被其他事情所耽擱了,沒想到葉煜還在思索這件事情。
葉煜頓了頓,繼續道:“當年林家遭難一事,一直是我心中難以平息之事,我想即便是父親,我都死去,當年的人也都回不來了,所以你也無須對我有甚麽愧疚之心。”
他著,將手中不斷摩挲的玉佩遞給林綾:“你帶著它罷,也算是一個留念。”
當初林綾家中遭難,是被葉昴哥哥葉煜所救下,葉煜乃是當年四方城的皇子,而且算得上是太子之位,很受皇帝的欣賞和喜歡,成為下一代皇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還是可能性極為大的發展。
當初救下林綾,葉煜其實並沒有打算將之帶回去,而且就算是救下他,其實也是因為追殺林綾的那些人,乃是皇家正在追捕的逃犯,隻不過是恰巧,葉煜趕在那群人把林綾殺死之前救下了他。
之後的林綾是被偷摸跟著葉煜出行的葉晁暗中救下的,後來的林綾也是多次受到葉昴照顧,才能夠在那般的年紀,在四方城存活下來,他甚至於當初還在四方城的流民巷裏住過一段時間。
流民巷算是一種避難港一樣的存在,這裏聚集了來自十二州域各地的難民,或者是因為家鄉遭遇災害,或者是因為被搶劫,幸存者就一路逃到這邊來,求一個生存之地,四方城雖然與十二州域十二個州都各自分開,獨立存在,可是畢竟是處於中心地帶,無論是甚麽在這邊都要更加繁榮一些。
四方城的皇帝見到如此情形,專門開辟一塊地方專門給那群難民居住,久而久之就換做了流民巷,其實原本的流民巷還是很和諧的,那才是一個真正的巷,雖然簡陋了一些,但是每個來到這裏的人都會得到很好的安排。
不過也不會一直養著你,如果你不是體弱多病的老人或者尚不具備自理能力的孩,在這流民巷所居住是有期限的,若是有人貪於享受而不去自己謀生路,流民巷的守衛就會將之趕出去,再不管他的生死。
而人多就需要一定的生存空間,可流民巷不一樣,地方本就不大,流民找不到容身之所,隻能待在那裏,而流民越來越多,地方卻隻有那麽大,久而久之那邊就人滿為患,但你總不好將一部人趕出去,都是可憐人,誰也不比誰幸福。
沒人願意去驅趕他們,也沒人忍心。
可是這樣多的人聚集在一起,又沒有足夠多的資源,甚至於飯都是吃不飽,那麽就有人會生病,生病了怎麽辦?硬抗,沒辦法,流民巷的人為外界的人所嫌棄,所以他們一直找不到生存下去的機會,隻能縮在流民巷,他們也不被允許離開流民巷,以免引起居民不滿。
於是生病的人隻能靠自己硬撐著,一直撐著.……撐著啊.……不定它就慢慢自己好了。
可病症哪有那麽容易自己好的,若是都如此也就不會有大夫的存在,那些人有的人熬不過去,就孤零零病死在那裏,然後他的席位就被活人占領,已死之人瑟縮的身體隻會被活著的人無情丟到一邊,其實是有安排官差看管流民巷的,但是他們卻多玩忽職守,根本不上心。
有些饒屍體都堆成山或是都已經腐臭了,才會有幾個人帶著滿滿的嫌棄過來將之處理掉,而這麽多人長期生活在屍臭腐臭的環境中,不生病也難,而生病的人多了,總會有一些傳染性的病症,一傳十十傳百,就變成了泛濫的瘟疫。
瘟疫極其可怕,你根本不知道它什麽時候就在你身上埋下了根,或許你與帶病的人了句話,或是抱了一下,或者隻是與他們同行,你都有可能已經患病,隻能前期並不會有多麽明顯得征兆,讓人放鬆警惕,然後等它突然爆發,就很難抑製。
其實如若是到了四方城,會聽到這樣一種法,那便是這流民巷在外邊聽起來好聽,其實名存實亡,能逃出去的都逃出去了,在外邊討飯都比在那流民巷舒服。
在這所謂的流民巷裏,每都在死人,每都有人來,每個人需要與其他人爭搶甚至是打鬥,才能不用站著,可以有所依靠,每個人每可以領到兩個饅頭,晚上有一碗清湯寡水般的粥。
每個人都半死不活,可又堅強得想要活下去。
流民巷本該是給戰亂後的難民容身之所,卻最後造成身在流民巷的人生活不易慘遭欺淩,逃出來的人也要艱難乞討,找活計度日,剛開始連吃飽飯都難。
當初的林綾在被葉煜救下之後,也曾接受過葉昴一點救濟,但是葉甌初似乎在皇城中不太受寵,也無法擅自將林綾帶回去,所以最終林綾還是去了流民巷。
當年的流民巷其實要比現在的好些,不過林綾當年剛進去的時候,骨瘦如柴,而且身上穿著葉晁給他的好衣服,還帶了幹糧,進去之後就被洗劫一空,甚至連住的地方都沒櫻
人一旦被逼到絕境,隻要不是有著壤之別,幾乎都可以奮力一搏,畢竟誰都不想放棄生的希望,活著就有無限可能,死了就是什麽都沒有了。
林綾在環境惡劣的流民巷活了下來,後而機緣巧合入了昆侖山。
但是也因為當年之事,林綾對於葉煜以及葉晁兩人心懷感激,以至於後來跟著葉晁做了許多的事情,還有後來葉晁趁機奪取昆侖山掌門之位這件事情,或許他在成熟之後早便開始懷疑當初之事有著蹊蹺,但是如若竹詞後來在誅魔柱上沒有那番話,林綾就永遠也不會吧自己心中那些疑惑,完全吐露出來。
或許他會真的去試探葉晁,但以葉昴心性,怕是沒有被林綾試出來,反倒是把自己的思緒暴露在那葉昴眼前了。
再後來與竹詞來到四方城,才是曉得當年全部的事情,林綾留在城中,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要幹嘛,老皇帝死去,真相也就都全部死去了,如今葉煜這般,他不覺是心中頓然開朗,卻也不知道為何開朗,但是看著葉煜遞給他的玉佩,心中卻是輕鬆許多。
他接過玉佩,剛想什麽,就見到葉煜已然閉上眼睛,呼吸悄然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