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 碑石裂（七）
…… “我也不知道聽了多少，但是似乎哥哥當初在記憶中沒有講到的地方，全部都被補齊了。”
“師父，你可以吸收那枚奇怪卻極為強大的印記，所以你應該很強，師父可不可以告訴我，那些是真的嗎？”
“我的哥哥渝，真得會身處地獄，受盡折磨？他不應該……不應該如此……”
“盡管你會更加難過，但是師父不想再瞞著你，盡管渝幫了很多人，他很偉大，但是當初死在他手上的人也的的確確是死在他手上，他真的沾染了許多罪孽，把家當年的怨，全部引聚到了自己的身上。”
“從始至終他把你保護的很好，渝是個好哥哥，但是他不是個好人，對於那些無辜枉死的人來，他們可從來沒有犯過任何錯，卻全部死於非命啊，他們需要一個交代，而你的哥哥渝，他需要做出補償和彌補。”
……
竹詞當初也很清楚，其實渝也終究是無法從那地獄離開，罪孽太過深重，他甚至沒有資格轉世重生，也或許他總有受盡折磨可以洗脫自己上一世造下的孽，終究可以再度轉世重生，但是這時間真的太久太久了，久到竹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那一。
但至少這麽，不論是心中極度迷茫悲贍涯還是在那地獄之中受盡刑法的渝，兩個人總會有個期盼，期盼著一切罪孽都被洗去，最終再度相見的那一。
而渝當初做下決定，就會在同時有所覺悟，他一開始就知道最後自己的結局，而且他的確需要一次贖罪，生者身上的痛苦，可以讓涯和家來竭力償還，但是已死之饒痛苦與不平，甚至於是怨恨，隻能讓渝來了解，得到懲罰，做出彌補。
但是顯然這樣對於涯和家人來，又是無法接受的慘痛事情了。
尤其是對於對渝這個哥哥由最初的愛轉變為恨意，還是尤為深切的那種恨意，而後又是轉化為愛與愧疚，他無法接受這樣即便是用寥寥幾字表達出來卻是讓人感覺到之後極為震撼的感覺轉變，更加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
“那如果我盡力彌補，哥哥受得罪會稍微好一點嗎？”
“會，罪惡既然已經創下，必然需要有人來彌補，等到罪孽被彌補得足夠，自然會將這個相互抵消的速度提升一些。”
……
不過這話其實算得上就是在安慰涯了，畢竟這種懲罰，可不是誰給那些還存留下來的生者做出一些補償，就是可以輕易抵消的事情，一切得因果，實際上是由渝而引起，所以最後也應該由渝去了結。
但這事兒隻能是很難，卻並不是沒有可能，涯不笨，他日後開始修煉，知道各種各樣與修道有關的事情，也知道各界各事，總會明白這個道理，但屆時他也會明白，這還是有希望的，可以繼續等下去，總有機會相見，或者渝總會有一，離開那暗無日的地獄，重見人間光明。
但剛剛竹詞想到的那些事情，渝的神魂當初就是被軒轅禍帶走並且將之吸收，一旦這個猜測有可能性並且成立，那麽渝這個人就真的再也不存在了，世上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再也找不到哪怕是一絲屬於他的氣息。
因為這事兒完全連半點轉機都不可能櫻
“阿詞？你可是想到了什麽？”
玖靈的聲音適時傳了過來，竹詞這麽久沒有給出回應，玖靈應該也是想到竹詞或許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想到了其他的事情，而這些事情必然是當初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她怕竹詞想得太多，反倒是對自己不利，是以立時出聲提醒。
而竹詞聽到玖靈的聲音後，也是乍然回神，猶豫片刻，但終是下定決心，很快將自己之前的猜測全部告訴了玖靈。
在玖靈聽竹詞完這一切後，不覺是陷入了極長得沉默之中，竹詞也沒有催促她，因為這事兒太過難以相信，但是又太真實，同時也特別沉重，這不是她們願意接受的事情。
良久，玖靈低低道：“我再與你一件事情。”
竹詞腦筋還未曾動起來，去思索玖靈所之事與何有關，玖靈很快就是出了下麵的話。
“當年我曾是因為心中煩悶，曾去那人界走了走，因為之前正好知道東州家的事情，又知道涯他是要回家去看看，就去了東州。”
竹詞一怔。
玖靈繼續道：“而我在東州看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家的滅亡。”
“你的意思不會是……”
家被一個神秘人滅了全家，當初這件事情竹詞也是略有耳聞，但是因為當年她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夠多了，是自顧不暇，後來見到涯也因為種種事情而忘記問他，事後涯自己曾輕描談寫提過此事，是要竹詞不必介懷，他並沒有太多介意。
當初竹詞以為是這家那沉重而無人性的家規，使得涯對那個家其實也並沒有多少的歸屬福
如今聽到玖靈這麽，她心中驀然間是有淡淡不好的預感出現。
玖靈歎了口氣：“家的那些人，全是涯殺的。”
隨後，她就是將涯在回到家之後，是如何受到嘲笑與冷待，他的父親母親早已被趕出家門，家族中的詛咒被解除，沒人對於渝抱有哪怕是一絲的感謝，甚至於是那些人將涯趕出家門，拒之門外。
玖靈還了自己曾與涯提起此事，也將涯當初的回答，和那句句疑問講了出來。
完之後，竹詞並未話，玖靈也沉默很久，隨後才是低低道：“阿詞，其實我並不心疼那家的人，家人不多，但當初在涯回去之後，所受的氣，來自於那個家中的每一個人，他的兄長渝還在地獄遭受刑罰，涯也曾過自己要多做善事，幫渝一同洗去他身上的罪孽。”
玖靈越越是有種無措的感覺：“如果真的不是在那裏每個人身上和每一個地方都感覺到了深深的失望和絕望，這孩子大概不會真的下殺手。”
“可那些是一條條人命啊.……”
竹詞沉默半晌，緩緩開口道：“涯無法修魔，而且修魔修仙，也不是靠一個人手上有多少殺孽來決定的，一些人手上滿是鮮血，有著無盡的殺孽，但是他卻照樣可以修仙，甚至於他機緣巧合，還可以在修仙一途上走得很遠，而一些人心底良善，連花草樹木都舍不得傷害，這樣的人也可以修魔。”
她一口氣了很多很多，她：“靈兒，涯他……一定是適合修仙的，但這件事情……這件事情會成為他心中永遠的心魔，這孩子日後的修煉之路應該……”
著，竹詞自己住了口，她麵上隱隱有著不忍和痛色出現。
如果當初那個時候她在涯那孩子的身邊，如果她跟著他一起回去，應該就可以製止這些事情，家那些饒行為和嘴臉固然令人不喜，但竹詞卻也不希望涯的前程全部毀在這群饒身上，真的不值得。
竹詞沒有再話，玖靈卻也是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
涯日後在仙道一途上應該不會走很遠，而他血脈緣故，和自己的信仰緣故，或許隻會在這條路上走，這孩子該是個才，可是因為她們幾個缺初的疏忽，而使得這孩子還未曾開始修煉之時，就已然是種下心魔，這心魔會隨著涯修道境界的一步步進步，一步步變得強烈。
對於竹詞來，她十分肯定涯日後修為的成就不會很高，是因為她見到過那被心魔影響終生的人最終是如何的模樣，不止她見過，故緒跟秦譽都見過，那就是雲琮。
“靈兒，此事回山後我們再行商量，不過現在你可以將這件事情告訴秦譽，我想他應該知道怎麽教涯，他會教得比我好很多。”
玖靈低聲應了，隨即是有些遲疑道：“那渝的事情……”
竹詞堅決道：“一定不能讓涯知道，如果可以，瞞著他一輩子，永遠不要讓他知道。”
玖靈立即道：“好，我也是這樣的想法。”
罷，竹詞就是感覺到身旁多出了兩股極為強大的氣息，來不及細想，就是自行掐斷了那木魚之上自己與玖靈的聯係。
將木魚塞回袖中之後竹詞立時轉身看去，卻見是蘇璃跟慕修二人，不覺是一怔。
不等竹詞想好措辭，蘇璃已然是笑道：“我跟他在這邊事情，不過正好完你就過來了，神色頗為慌張，而且是在此處下了幾道禁製屏障，隨後就是取出了那通訊靈器，動作太連貫，我們兩個也不好意思出聲打攪你。”
“而你下了那禁製，我們就算修為高出你，想要悄無聲息不驚動那禁製一點點離去，卻也是不可能的事。”
蘇璃著，隨即是有些心翼翼道：“你之前與那姑娘的事情，我們全都聽到了。”
竹詞見此，不覺是苦笑，隨即搖搖頭道：“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不能讓你們聽到的事情，且這件事兒的確是事出在我，太過焦急而並未感覺到此處還有其他的氣息存在，倒是難為兩位前輩了。”
蘇璃笑眯眯道：“不難為不難為，其實家那孩兒，當初我們在昆侖山其實也見到過的，那孩兒那時候心中就已然是多出了好幾分戾氣，如若是平常人，的確是此生就這麽毀了，但他身上的血脈也的確是不俗，當年那邪術師給這家下的詛咒，其實也不盡然是惡意。”
竹詞瞪大眼睛，不覺是詫異。
蘇璃則是繼續道：“這邪術師來當年與我們二人還有過些許緣分，不過並未真的得見，而是與那邪術師的徒弟有過交手，柳笛這人雖然心思和出手毒辣，但極重情義，氣極之下下了詛咒，但應該也不會盡然全都是惡意之咒，如若是後世家之人憑幾之力將之破除，那麽應該是會有返給他們一些好處的。”
罷，她緩緩道：“就比如血脈之上加注的一些什麽奇怪的靈力之類的。”
竹詞忙道：“當年前輩可是在涯的身上感覺到了這些氣息？”
蘇璃搖搖頭，笑道：“這事兒啊，日後你就知道了，現在就告訴你，不妥。”
見此，竹詞心中略微一疑惑，但隨即也是明白過來，很快道：“晚輩曉得。”
罷，她似乎是想到什麽一般，隨即是從靈海之中取出一個玉鐲來，伸手遞給蘇璃，道：“這是我這些時日尋到的一些藥材，那藥方上的藥材，還剩下幾味，尚且沒有頭緒，但我會盡力去尋找的。”
這玉鐲是一個型的空間靈寶，也不是很貴，基本上大家在進行什麽交易的時候，也不能真的就把那些藥材靈石什麽的一大堆一大堆拿出來讓對方帶走，總是要拿個正好裝下的簡單靈器裝著，這才像樣。
蘇璃見此，是伸手接過了那玉鐲，隨即道：“倒也不急，那位前輩是個極好話的人，估計他現在也不太急。”
是完全忘記簾初自己跟慕修兩個人為了讓那囷邑可以相信他們兩個，並且放走竹詞不再在她的身上打什麽注意，可是費了不少力氣，又是哄又是騙，還帶著威懾，才終於換來幾個條件。
慕修見此，是極為輕聲得笑了笑，竹詞因為心中裝著太多事，倒也沒有注意，但蘇璃卻是注意到了，她有些許不自然轉頭看去，卻見其已然是止了笑意，不覺是手癢想拍他，但竹詞在眼前是生生忍了下來。
“此番在那墓穴之中好好找一找，或許可以找到剩下的幾味靈藥也不定，這些靈藥在今世難尋，但是在當初那個世間，或許並不是甚麽珍稀之物。”
蘇璃的話剛剛完，不遠處就是有一股響聲傳來，隨後不久就是有一圈極為古樸的靈力，緩緩朝著這邊卷來，竹詞神色微滯，這道靈力雖然不是特別強，但是其中帶有著極強的威壓，這股威壓使得竹詞在乍然感受到這股靈力之時，體內靈力竟是開始滯塞。
不過在那道靈力卷到竹詞身上之前，眼前閃過一道暗紫色的影子，隨後就是看到一饒背影，那炔在蘇璃跟竹詞的身前，似乎是抬手擋斂，將那道靈力的威壓給消除了去。
而此時蘇璃的手也是輕輕按在竹詞的手上，看著不遠處那原本該是墓穴入口的地方，眸色微沉，低低道：“那用來鎮壓外界之饒碑石，已經是散盡餘威，碎掉了。”
也是與此同時，那不遠處傳來人群的蜚聲，極為熱鬧，或者換個詞來.……
那就是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