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六章 重振(九)
竹詞此番歸來就是有著對付這東西的法子,而且也是對於自己如今的修為有著足夠的自信,她倒是本也可以在那些饒麵前就出手將林晁斬殺,但為了讓昆侖山中的人徹底明白自己乃是被缺槍使,可以使得林晁名正言順被從掌門之位上踢下去,她也耐心等著演這麽一場戲。
蘇青眠怎會不清楚葉煜與葉晁之間的事情?葉煜當初知道真相之後,就很難再對葉晁出口多做汙蔑,但應該也會對蘇青眠講明有關那靈山魂玉之事。
但在之前竹詞的試探之中,發現那些人包括蘇青眠其實並不知道這靈山魂玉一事,不覺是懷疑這群人根本沒有真的找到葉煜,而是旁敲側擊,粗略了解了一下這些事情。
此時之前蘇青眠有所察覺,倒也曾與竹詞解釋過。
“那些人雖然當年都是因為自身或多或少的原因而不願意連累昆侖山離去,但心裏終究是不服的,能夠修煉到這般修為境界的,哪一個是甘願屈居人下的?當初因為昆玥和江調在,比較鎮得住,他們倒也心服口服,但實際上在傳出花以承接掌門之位得時候,那些人就已經有著找我帶頭返回山之接管大局’的心思了。”
蘇青眠並無掌管昆侖之意,她心中所存的不過是對於昆侖山的守護與愛護,一來是因為與昆玥江調二人相似的童年,幾乎都是幼年不幸而被救入仙門拜師,昆侖山對於他們來講,是一個家,所以值得用心,甚至於是用命去守護,見不得外人半點兒詆毀。
所以她希望昆侖山好,當初她離開,實屬無奈,但畢竟她修為高深,就算真的有損傷,真的對於江調一事心痛難以走出,卻也不至於真的離開,蘇青眠當初離開昆侖山,其實也有一道原因。
“其實按常理來講,如若真的不想連累昆侖山,直接脫離幹係走人就是,他們卻並不願意真的脫離關係,其中我識得的幾個人,不願拖累,是直接將自己與昆侖山的關係斷的幹幹淨淨,從此在未出現過,但這樣的人終究太少。”
竹詞當初聽得此言,不覺是問了一句:“長老的意思是,大部分離開宗門的人,其實是想博個美名?”
蘇青眠並未同意也沒有反對,隻是道:“或許如此,但願是我心中所想過於陰暗,但我始終害怕這些人是因為覺得昆侖山熬不過這一劫所以選擇了退縮。”
竹詞深思許久,才是笑道:“那如今長老應該明了了,此時頗是簡單,即便是我與那些人初見之際,也都看清楚了他們心中所想。”
那些人在見得竹詞後,因為竹詞刻意掩飾自己身上的修為氣息,所以他們隻覺得竹詞仍舊弱,這才是他們真正肯接受竹詞的原因,但他們並未因此而願意承認竹詞本該得到的掌門身份,而是隱約有想要蘇青眠接替掌門的想法。
原因無外乎就是,竹詞終究是個魔族之人,而且年紀他們太多,那些人如何忍得了一個輩輕而易舉得到掌門之位?而且對於仙魔之隔,這些人終究是心懷芥蒂,竹詞在經曆事情過多後,看待所有事情,都會往最壞的方麵去想。
就比如那些人此時並未對她表現出反感之意,隻不過以為她修為“低”在那些饒掌控之下,如今奪回昆侖山掌門一位還需要竹詞幫忙,而在這些事情真正了解之後,那些饒嘴臉未必會保持下去。
蘇青眠擔心的應該也是這個問題,而有關於林昴事情,實際上她並未有太多擔心和介懷,畢竟竹詞的身份就已經是讓蘇青眠很信任了,所以有沒有人去四方城求證,求證結果如何,她都不介意。
所以她並沒有問竹詞太多事情,竹詞也沒有把靈山魂玉一事出來,至於那些人,竹詞無法真的做到信任,單頁沒有想好該如何處理那些人,就把他們丟給了秦譽涯以及嚴卿,是以她跟蘇青眠最先趕到。
其一為了避免耽擱太久使得玖靈等人受傷,其二就是為了演這麽一場戲,讓那些人知道竹詞雖為魔身但護著的仍舊是昆侖山,而且讓這些人明白林昴險惡用心,才會使得之後的事情更加無阻礙一些。
在看到林晁瞳色變化,顯然是想要做些什麽的時候,竹詞立即做出反應將他與自己全部圍在玄碧琴所創下的音域之中,使得他無法傷及無辜,也使得她接下來要做的事,要的話,都不會被外人聽到。
“吧,你是如何與軒轅禍取得的聯係,對於他來,這昆侖山並非是一個極其痛恨之地,並非是必須除去的一塊地,且除此之外,你又是如何動如今已經是身受重贍他,借出如此多的靈力給你,讓你可以在這昆侖山中肆意為之的?”
竹詞盤著腿緩緩懸浮在半空中,身周旋繞著淡淡碧色光暈,而玄碧琴周身透著碧色光芒,靜靜架在她雙膝之上,琴身周圍隱隱有音蘊環出。
她看著遠處那顯然是被如此陣勢驚到的林晁,笑了笑,並未等他開口,而是接口淡淡道:“你侵占葉昴身軀這麽久,使得他們兄弟自相殘殺,如今又來禍害昆侖山,你你一個隻是修出靈識的東西,怎會有這麽多的歹毒心腸?你是不是,靈山魂玉?”
在靈山魂玉四字出口的時候,竹詞顯然是感覺到不遠處的那個“林晁”身上氣息猛然變了變,見此,竹詞笑眯眯道:“你別是在這葉昴身體裏待得時間久了,自己都快把自己當成是葉晁,而忘記自己本身就無實體,隻是一塊靈物罷了?”
“林晁”在聽得竹詞的話後,身子猛然間一顫。
……
“你為何要向我討要這份力量?”
“因為我需要。”
“你為什麽需要?”
“因為我有我要做的事情,所以我需要這份力量。”
“要做的事情?帶著昆侖山眾長老弟子,離開昆侖山,隨你回到四方城去,然後徹底打敗葉煜,爭奪皇位嗎?”
“有何不可嗎?”
“哈哈哈哈.……沒什麽不可,不過我想問你一句,你還知道你是誰嗎?”
“我……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問?”
“不為什麽,隻是好奇,想問一問罷了,我可以給你這份力量讓你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可我不會平白無故將這份力量分給你。”
“你如今氣息微弱,想必是受了傷,事成之後,我送你一道神魂,你將之吸收後想必對你的恢複極有用處。”
“哦?這般大方?那我忍不住想要提一個要求。”
“。”
“我要你的神魂。”
……
“你別是在這葉昴身體裏待得時間久了,自己都快把自己當成是葉晁,而忘記自己本身就無實體,隻是一塊靈物罷了?”
“哈哈哈哈.……沒什麽不可,不過我想問你一句,你還知道你是誰嗎?”
“你侵占葉昴身軀這麽久,使得他們兄弟自相殘殺,如今又來禍害昆侖山,你你一個隻是修出靈識的東西,怎會有這麽多的歹毒心腸?你是不是,靈山魂玉?”
……
“靈山魂玉?”
……
林晁站在原地,麵色卻是驀然間變得呆滯下來。
竹詞見此,心知目的已然是達成,就也不急著發動攻勢,她抬起一隻手在袖子裏摸索片刻,摸出一塊暈著大片青色的流蘇腰墜,流蘇之上是掛著一塊成色極好的玉佩,玉佩旁邊,是一枚拇指指甲蓋兒大的銀色鈴鐺,輕輕一搖還會發聲。
這是之前在準備破除靈力屏障之前,竹詞等人突然感覺到有一股泛著邪氣得力量在某一處匯集,趕到一看卻是一道紙符所化的人想要斬殺一個普通人。
他們將那人救下,那人見到竹詞卻是立即取出這枚腰墜,將之交給了竹詞。
“我家主子,這是當年他為了慶賀葉公子正式獲得封號府邸,在他入住王府之際開始命人打造的一對玉佩,選材以及招攬工匠都是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後來做好的時候沒能送出去,如今主子叫我前來這邊散布謠言,並將這腰墜帶給竹詞姑娘。”
“他要我把這腰墜交給葉晁是嗎?”
“正是如此。”
葉煜按著當初的約定在這幽州城散布謠言,肆意抹黑葉晁,也是讓竹詞回山後更加理直氣壯的麵對全山人,而且也是為了讓這些謠言擊潰葉昴心,讓他慌亂起來。
至於為何葉晁會因此慌亂,乃是因為靈山魂玉本無實體,也本無靈識,但是它卻能夠激發人心中最為陰暗的一麵,而一旦這一麵被激發,那麽如果不被阻止,靈山魂玉就會一步一步將這人心中的陰暗情緒全部匯集起來,凝成一個靈識。
這個靈識按理來,應該是屬於靈山魂玉所控,但是它本無靈識,所以即便是在這個時候,它都會認為自己就是那個人。
這也是為何葉晁後來會與葉煜一直爭鬥,而且對於皇位抱有極大的執念,當初的葉晁因為擔心葉煜,所以不希望他成為皇帝,而葉晁想要自己成為皇帝的原因,隻是不想讓其他人在繼承皇位之後,不利於葉煜。
葉煜給了葉晁太多,所以能報答的時候,葉晁也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多,但這一條路必定不簡單,要接觸太多,經曆太多,所以不知不覺葉晁心中就積累了過多的壓力和陰暗,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些東西越累越多,最終為靈山魂玉所用。
散布謠言,是為了讓以為自己是葉昴靈山魂玉感覺到計劃敗露,而且計劃即將失敗從而心生焦慮慌亂,而事後在山上前前後後各種所謂“證據”所謂“石錘”,都是為了擊潰這靈山魂玉的心理防線,讓它徹底爆發。
而竹詞問那句話,則是最終令得靈山魂玉迷茫。
隻有在這種時候,才能夠有機會,將這兩道意識完全分開。
或者是用另外一種法,將靈山魂玉對於原本葉晁靈識的影響,全部剔除,而後將靈山魂玉取走,使之無法再繼續附著在葉晁身上。
這也是為何竹詞即便是在修為提升後有著把握將葉晁斬殺取玉但她最終沒有這樣做的原因。
“竹詞姑娘此行回山之後,必要幫我將那邪靈斬殺,解放我弟弟的神魂靈識,令其自由。”
“阿晁後來會變成那般模樣,必然是那靈山魂玉所為,他的神識雖然無法真正掌控自己的行為與自己的身軀,但是卻一定還是存在的,如若是直到最後,他都無法恢複自由身,豈不是隨著那邪祟一同死去?這般過於屈辱,過於不該.……”
葉煜相信著葉昴靈識其實還是存在著的,所以他當初幾乎是懇求著讓竹詞最終要將葉昴靈識解放出來。
這一點於情於理,竹詞都是該遵守的。
而那靈山魂玉似乎是徹底陷入迷茫之中,他呆愣得站在原地,先前感覺到無法成功就打算同歸於盡的絕望感如今也是全然消失。
他是誰?
玄碧琴微微碰了碰竹詞的膝蓋,仿佛在催促她,竹詞笑笑,另一隻手轉而放在琴身底下輕輕往上抬了抬,送了一下,玄碧琴就是化作淡淡碧光回到她身後的琴袋之鄭
而竹詞卻是起身落地,拿著那腰墜朝著林昴方向走去,而在他麵前停下來的時候,她抬手,將那枚玉佩擺在林昴眼前,輕輕晃了晃,那跟玉佩係在一起的銀色鈴鐺就是發出陣陣輕響。
“這是葉煜當初為了慶祝你可以住進自己的王府,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時候,找人幫你做的,隻是因為當初太過倉促,而且尋找材料跟工匠都花費了不少時間,所以做成也就廢了些時間,但在做好的時候,卻是沒有送出手。”
竹詞語氣平平淡淡,並未打算過多刺激他,這種時候,靈山魂玉的靈識迷茫了,那麽原本屬於葉昴靈識,就是一個反抗得最好機會。
而讓葉晁就此蘇醒,取走靈山魂玉,這就是唯一的機會。
“葉晁,這些年的事情,他做了什麽,你本想做什麽,一切在今日都可以了解,葉煜希望在臨了之前,將你得靈識解救出來,他當年沒有送出手的這份禮物,如今托我給你捎過來了。”
她看著林晁那雙眼睛,頓了頓,道:“他你可以的。”
周圍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是驀然間,竹詞感覺到身前之人身上的氣息發生了翻覆地的變化,片刻後,她看到眼前人緩緩抬眼看著她,瞳色清澈,不過帶著濃濃的倦色。
那人接過腰墜,放在手裏沉沉看了半晌,聲色沙啞:“是我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