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之前是因為竹詞身邊的人太多,所以一旦這些人開始慢慢消失,竹詞就開始變得逐漸承受不住,就是開始崩潰。
一旦抵達那個臨界點,那麽人就真的無法繼續堅持下去了。
可竹詞不一樣,她必須學會一個人去處理這些事情,去接受這些事情。
其實阿玄當初能夠成功凝聚靈識,還是與另外的兩個人有些關係,那兩個人在一開始玄碧琴就曾見過,那還是在南海之中,初次見到竹詞的時候。
那個時候阿玄讓竹詞在南海之中修煉,而自己卻是感受到律瞳得氣息,外出查看,卻是意外撞見了兩個修為極高之人。
如果玄碧琴記得不錯,那是妖界的人,妖皇宮薔,以及她的夫君妖界四尊之一的琴色。
當年曾在南海之中,律瞳曾是想要威脅玄碧琴隨他一同去捕捉那時現世得一隻九尾天狐幼獸,而如今看來那隻幼獸便是當初的故緒,隻不過是那個時候的故緒年紀尚小而且不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氣息,才使得律瞳察覺出端倪。
玄碧琴自然是不屑於與那律瞳如此去找九尾天狐的麻煩,即便是那一隻九尾天狐那時候尚且幼小,基本上可以說是毫無還手之力。
但那個時候的律瞳可不會這般簡單就讓玄碧琴不答應,如果不是後來宮薔與琴色的出現,那個時候究竟是如何境況,還當真是不太好說。
直到如今,阿玄心中都一直對於當年那場景記憶清晰。
……
“妖皇大人何必非要護著這麽一個已經隻餘殘識的朽琴?如今世道不好,即使妖界擁有兩大高手,也不一定能夠萬無一失。”
“雖然我與昆侖無甚關聯,但浮雪山中人曾於我們二人有大恩,浮雪山既和昆侖交好,那麽我也樂得賣這個麵子。”
“魔主之位我們並不會因為與胤湮是好友而去幹涉,他自己也曾說過此事由天,所以你在魔界如何鬧騰我們不會管你,但正如我夫人所言,希望你可以看清形勢。”
“如今五界形勢是不好,但起碼其他四界,比起魔界來說,至少沒有明麵上得內鬥,隻是為了維持這種平衡,才沒有向你們出手,勿要忘了,仙界與魔界,可是死敵。”
“是我考慮不周,多謝前輩提醒。”
……
當初宮薔在見那律瞳離去後,是扭頭看著玄碧琴笑道:“他這個人鬼得很,但是本性其實不壞,怕是當年他妻子的事對他造成了些刺激,過於執拗,他應該不會輕易放棄,你們日後提防著他就好,我想這個人你還是能對付得了的。”
玄碧琴那時候隻是淡淡說了一句:“多謝。”
琴色宮薔二人雖然強大,但玄碧琴當年見過得強者何其多,他自己巔峰時期甚至於就曾達到過如此境地,是以對於此事,也不會過於激動。
至少當初的阿玄是這般想的。
而那宮薔見此,笑笑,也不再多說甚麽,轉身扯扯琴色得袖子二人也是離去。
至於在這妖皇與琴色二人離去之後,阿玄心中才是對於那竹詞而產生了不少的疑惑。
竟能惹得三界中幾乎可以說是重要人物都護持著她。
……
不錯,在那個時候玄碧琴就可以感知到,竹詞身上所籠罩著的乃是三界強者得保護氣息,排在最前麵的就是那魔界,畢竟竹詞體內的魔印雖然隱藏極深,但是玄碧琴與她締結契約,本就是將她的靈海瞧了個遍,竹詞體內隱藏著什麽都會被阿玄給發現。
除了魔界,便是當初已然是在南海現身過一次的妖皇宮薔還有琴色。
玄碧琴的意識存在太久,隻不過是偶然會清醒,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處於沉眠的狀態之下,很巧合的就是當初在妖界還尚且大亂的時候,也就是幾百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的宮薔跟琴色還不是如今這般地位,那個時候的妖界也不如如今這般平靜。
那個時候的宮薔與琴色可算是在仙妖大戰之後,曆經輪回,在人世間是好好走了好幾遭,而後宮薔血凰血脈爆發,兩人又是開始抵禦鳳凰一族的追殺,後而講和一群人便是去了鳳凰一族,而也就是在那裏,這兩人得到了不小的機緣,也是在那時候起,血凰之脈跟幽冥貓的血脈才開始逐漸複蘇。
這裏的血凰跟幽冥貓,指得並非是如世人所常理解的那兩個,而是帶上了些許遠古氣息,當初宮薔跟琴色所複蘇的血脈,乃是遠古時期據說是消失在那場大浩劫之中的血凰血脈以及幽冥貓血脈。
如今在這六界之中,已然有了血凰一族以及幽冥貓一族的存在,而這兩族的王者,雖然另有其人,但是任誰都知道,如今這兩族之中真正的王者,其實還是複蘇這兩種血脈的宮薔跟琴色罷了。
而又有小道消息說是如今的妖皇宮薔,隻不過是一個代掌妖皇,實際上還是一直在等待著她的母親,也就是上一代得妖皇風紫回歸,至於其中更深一些緣由以及故事,那就不是阿玄可以感知到的存在了。
這些東西終究是些過去的事情,那故事之中的主角基本上都歸於平靜不會再去思慮不會再去回味,旁的人就算是再想了解,也無法真正了解。
至於宮薔與琴色二人為何會保著竹詞,這是阿玄所一直都無法思慮清楚的事情,也便是一直在想著當初在麵對著和律瞳的時候,宮薔所說的那句話。
“雖然我與昆侖無甚關聯,但浮雪山中人曾於我們二人有大恩,浮雪山既和昆侖交好,那麽我也樂得賣這個麵子。”
妖皇與浮雪山有著極好的交情,甚至於說是浮雪山中的人對於妖皇與琴色二人曾有著極大的恩情,至於這是什麽恩情旁的人自然是不太清楚,宮薔說是有,那便肯定是有的。
至於說浮雪山,若是真的要論說起來,世人竟然沒有一個能夠說得清楚這個宗派是何時出現的。
都知道浮雪山跟昆侖山並列六界第一修仙大宗派得地位,不相上下。
而昆侖山上昆侖宗,是人界第一大修仙宗派,擁有極為悠久得曆史,不過近百年前,突然出現一個名為浮雪得宗派,地處極北,宗倚浮雪山,實力極為強悍,短時間之內就是令得四海之內得仙派對之心服口服,甚至於地位已然是隱隱與昆侖宗等同。
百年之前昆侖宗本還是有著白澤坐鎮,那個時候得昆侖山實力要比如今強上不少,不過後來據說是因為昆侖宗之內一個小小弟子,白澤與昆侖徹底鬧翻,棄了昆墟而去,如今也不知道到底在何處。
自那時候起,昆侖實際上就因那事而宗內分為兩大派係,一麵是屬於支持己見,譴責白澤,一麵是覺得當初的確是昆侖做得不對,應該找白澤道歉。
到如今,這兩大派係已然是合並為一體,當年得老人也已是歸隱閉關得歸隱閉關,死去得死去,如今得昆侖,比起百年之前,倒是要開放上不少,但也是在這一代掌門昆玥得帶領之下,才好轉了很多。
世人對於昆侖山了解頗多,但是對於浮雪山卻是絲毫沒有了解,而這個謎題自從浮雪山現世以來,甚至於直到今日,都一直是個謎,從未有人解開。
所以說當初妖皇兩人究竟是承了那浮雪山如何恩情,又是承了何人恩情,那還真是除了妖皇和琴色二人之外,就再無人知曉了。
而阿玄當初在竹詞身上所感受到的氣息,除了魔界與妖界兩界之外,其實還有著另外一界強者的氣息。
……
竹詞聽得阿玄的話,身子微微一顫,眼中不知何時是已然硬生生忍住的淚水,又是被阿玄這話給激得流了滿麵,可能她這一生都沒有像這般流過這麽多的淚水,也從未有一刻是如同今日這般的絕望。
“人生無不散筵席,丫頭,你終要習慣孤獨。”
在說罷這話後,阿玄並未出聲再與竹詞說話,而是靜靜等待著她冷靜下來。
不是阿玄心如玄鐵真的不顧及竹詞心中的難過以及不甘,隻是他想到了當初在玄碧琴斷後,他已然沉寂的靈識再度覺醒,所見到的那些人。
最初他意識極為模糊,似乎是處於一個極為熟悉的地方,可是阿玄的意識模糊,一直都不是很清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去了哪裏,隻是模模糊糊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
那男子聲音對於他來說,有些熟悉,似乎是在昆侖山中聽到過,隻是一時間想不出來那個人的名字是什麽。
而那個人聲色平淡,似是在與他交談又不似在與他交談,隻是自顧自淡淡訴說:“曆經千萬年時光,你早該衝出那般桎梏,當年的玄碧琴早已是隨著玄碧尊者而去,而你隻不過是他殘餘靈識中所意外生出的一抹靈識,你該有自己的人生。”
阿玄無法出聲,無法說話,雖然他意識模糊卻是意外可以聽得清楚那人的話。
“那個小丫頭得路還很長,可是在這一條路上出現的人太多了,她身邊出現了太多的人,這顯然不利於她之後所必然要去經曆的那些事情,而你也不能總是將自己的思維局限在她的身上,或許你可以試著脫離玄碧琴,轉而去尋找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
可他到底隻是一抹殘餘得靈識,如何脫離玄碧琴?且就算是脫離了玄碧琴,他又該如何顧全自身?
當初那個人似乎是可以感受得到阿玄心中所想,則是繼續說道:“天地間任何事物隻要是存在,就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你既然是脫離當年玄碧琴靈識的存在,就必然有著自己存在的理由。”
那人後來沉默很久,驀然間似乎是笑了一聲:“我為何要與你這般說?我自己都是一個自顧不暇的人,我清醒的時間應該會很短,竹詞那小丫頭與我這一世有些牽絆,臨去之前,替她做些事情,沒有什麽可以留下的,就幫你將靈識再凝實一些,隻要你自身勤奮一些修煉,那麽在日後玄碧琴再度認竹詞為主得時候,也就是你這一抹靈識獲得自由的時候。”
再後來的事情,阿玄就不是很清楚了,隻是知道那人似乎是在自己的靈識上注入了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隻是讓阿玄覺得“全身”都暖洋洋的極為舒服,後而便是再度失去意識。
可阿玄本就是一個意識,又如何能夠有“身體”的感覺?
隻是這些沒有人再會為阿玄回答了。
倒是在他後來再次清醒的時候,有些驚奇得發現,自己靈識所化得身軀,居然是變得凝實了一些,再不如之前那般虛幻狀態,阿玄清醒後,才發現自己處於一個極為陌生的地方,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分辨自己處於何地,就是再度聽到一個女子聲音。
“看來他已經離開了,我們兩個還是來遲了一些。”
阿玄聞聲便是轉而看過去,卻見不遠處立著一個人,那人身材嬌小,著青綠色衣衫,長發簡單束在腦後,膚色白皙,容貌明豔,眉心處有著一道紫紅色的符文,如鳳凰振翅,栩栩如生。
這個女子阿玄並不算是特別陌生,在很久之前的南海之中還曾見過一次。
妖皇宮薔。
而那時候在見到宮薔得時候,她的腦袋上似乎是趴著一隻巴掌大的小黑貓,那小黑貓趴在宮薔腦袋頂上似是睡覺,不過從那宮薔的話來看,那小黑貓並未睡著,隻是閉眸假寐,而則小黑貓原本的身份,也不算是什麽秘密。
那便是琴色,宮薔的夫君。
當初再次醒來後,阿玄是見到了宮薔跟琴色二人,不過奇怪的是那兩人似乎並不是專程來找自己的,卻也對於在那裏見到自己並不是很意外。
宮薔隻是笑著對他說:“你不必過於驚訝,隻當這是一場機緣便罷,如若是緣深,想必日後我們應該還會有著再見之日,而在那時候,你應當就不會再是如此一般麵貌。”
琴色並未與阿玄說許多話,甚至於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仍舊趴在宮薔腦袋上假寐。
阿玄那個時候心中不解的事情很多,但是最後隻問出一句話來:“可竹詞那丫頭怎麽辦?”
宮薔並未遲疑多久,隻是輕聲說道:“那是她自己的路,必須要由她自己去走,雖然這麽說有些好笑,但是這的確便是她命中注定的路。”
當初的宮薔,麵上帶著淡淡笑意,如慣常一般的溫和情態,說出的話卻是極為決絕。
“有人注定要經曆孤獨,除了他們自己,誰也幫不了,我們隻能做到我們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