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生而為人
冷語很憤怒，他這麽信任孫排長，沒想到孫排長竟如此害他。
當時處在轟炸手座艙座椅上的他，正奇怪捆住自己的弧形鋼筋。
畢竟他是第一次坐轟5式轟炸機，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後來左邊突然彈出根針頭，他依然不明白。
第一次嘛，鬼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冷語還以為這是坐轟5必須要做的。
當針頭彈出狠狠刺進他左手手臂的時候，他發現針頭竟沒刺進去。
他正想起身跟孫排長說明情況，看能不能換個手臂插，結果在他的感應裏，孫排長跟鄧思明跳傘了。
到了這會兒，是個人都能明白了。
冷語連忙掙開束縛，緊跟著用骨刃切開轟5機艙，跳……一時間他不敢跳。
這他媽是三千米的高空，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哪怕現在他是青色喪屍，也不敢往下跳。
他便站在破口處，迎著狂風看著天空美輪美奐的場景。
當飛機臨近一千米高空的時候，他跳了。這個時候再不跳，就要跟轟5一起命喪黃泉。
冷語曾從三十層掉下來過，當時差點嗝屁。
現在從一千米高空直墜而下，如同一顆炮彈般轟地一聲砸入大地。
大地迸裂而開，飛沙走石，一個方圓五米，深十米的坑驟然出現。
冷語直徑昏死了過去，直到時至夕陽西下，他才醒來。
他從坑裏爬出來，氣憤難平。
“人不誠欺我也。”
他要殺光黎鄉市臨時基地的所有人。
殺人者人恒殺之，對方既然想殺他，那麽就要有死於非命的覺悟，他可不會因為什麽狗屁仁義道德而手軟。
冷語以青色喪屍的速度，快速趕往黎鄉市軍方臨時基地。
……
黎鄉市處於亞熱帶季風氣候，霜降過後，晝夜溫差大，白天還出大太陽，晚上溫度就隻有幾度。
黎鄉市軍事臨時基地，升起了一大團篝火，一排二十四人圍在篝火旁，手牽著手組成了一個圈。
鄧思明自然身處其中，不過他依舊是被孫排長打了鎮靜劑，捆在床上。
孫排長把床立起來，用幾根木根支撐，隨後不管鄧思明同不同意，牽著他的手，開始喊1，2，3，唱。
“起來.……”
一首國歌驟然起，二十四名軍人嘴裏唱著，心裏思念著祖國。
他們明天就要歸隊，今晚是待在黎鄉市最後一晚。
臨時基地遠處黑暗中，冷語右手手持骨刃，左手猩紅似血，雙眸通紅，憤怒到了極致。
被人騙取信任，跟被強了沒什麽區別。
冷語臨近臨時基地，來到眾人十米處的地方。這個距離二十四人並未曾發現，唯有鄧思明發現了。
他之所以發現，是因為這一刻冷語身上散發出的殺氣跟血腥味令他感到惡心至極。
“冷哥.……”，鄧思明哽咽的聲音傳出，雙眸眼淚泛濫成災。
強大的鎮靜劑並未能泯滅他見到冷語的喜悅。
孫排長見狀楞了下，順著鄧思明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冷語。
“你……沒死？”
他震驚了！
那種情況下哪怕是綠色喪屍都必死無疑，而冷語這個青色竟然沒有死。
“不愧是國家定義的一級危險體。”，孫排長在心中不由得暗歎。
他正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忽地看不到冷語的身影，下一刻他驟然發現冷語就在他身旁。
冷語的目光完全在鄧思明的身上，他伸手扯開禁錮住鄧思明的鋼筋，將他從床上取了下來，“放心，我還活著，不會離開你的。”
“戰鬥準備！”，孫排長反應過來，喊其他人去拿武器。
軍人反應迅速，轉眼就各自的拿出了武器，有個甚至拿出了火箭筒。
他們拿著所有武器對準了冷語的心髒，但並沒有開槍，因為鄧思明就在冷語的身前。
“他們騙了你我，我要殺了他們所有人。”
冷語正要動手，忽然鄧思明攔住了他：“別，你殺了他們就真的變成惡人了。”
冷語一愣，隨即停住了動手的身形，鄧思明有話說，他自然不會動手。
鄧思明這會兒緩緩地說出昨天孫排長所說的事情，就是一隻青色喪屍吃了所有新兵營的人，孫排長的弟弟也在其中。
說完鄧思明看著冷語猩紅的雙眸，斬釘截鐵地說：“你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惡人，無論你做什麽都是惡人。”
“現在我問你，你想當惡人嗎？”
這一句反問，冷語愣了愣。
鄧思明繼續道：“你想成為惡人，你就殺了他們所有人。”
鄧思明的意思很簡單，他想告訴冷語的是：世人怎麽看你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怎麽看你自己。
你想成為惡人，你就真的是惡人。
你想成為善人，你的心依舊善良。
冷語看著鄧思明的雙眸笑了笑，道：“同樣都是一世為人，我怎會讓他們。”
鄧思明聽聞心中一驚，隨即輕歎了一口氣。對於他來說，冷語選擇當善人，自然是最好的。當惡人，自然也是可行的。
孫排長等二十四人聽聞心中一涼，他們雖然集體實力都是初藍級別，但在冷語這個青色級別的人眼裏，根本不夠看。
轉眼對方就能殺光他們所有人。
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他們跟冷語的差距是一個大境界。
冷語猩紅色的雙眸漸漸退卻，恢複了正常色。
他笑了笑，看著鄧思明青澀的臉龐，清澈似水的雙眸，“但生而為人，我還想當個好人。”
“好不容易來人間一趟，怎能當個壞人。”
冷語收回了骨刃，扛起鄧思明，往臨時基地外走去。
全程沒有看眾人一眼，沒有跟眾人說任何一句話。
眾人也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動會傷到鄧思明，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冷語直接無視了他們。
按理來說，一個青色喪屍看到他們必定是垂涎欲滴的，然而他們被無視了。
被無視的他們竟生出了一股自卑感來。
同樣，冷語無視他們，也生出一股自我質疑感來。
“排長，你說他是裝的，還是跟其他青色喪屍真的不同？”
孫排長看著冷語的背影漸漸沒入黑暗之中，說了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天下喪屍都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