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傀儡師30
這樣的路也不太適合馬兒行走。
梵音與花離走了一會兒,她突然停下了腳步,攔住了花離的去路。
他們敏銳的神經敏感的告訴她們:“有敵人!”
梵音甩出了鞭子,打向了空中的雨滴,隱形的空間裏麵被抽出了一道身影,花離下意識的跳開,讓梵音去對陣。
隱形人將梵音團團圍住,梵音隻能靠著雨滴去判斷這些人的方位,還有耳朵的聽覺,費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將這些人給收拾幹淨了。
可是,就在她剛剛要鬆下一口氣的時候,猛然回頭一看見到原本站在身後的花離,不見了!
梵音神色微變,迅速朝著天空發出了煙霧彈,通知整座城處於警戒狀態。
“太大意了!”梵音原以為花離安分了,想著江南與明文,匆匆地跑了過去,人去樓空。
也就是說梵音後知後覺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花離隻是在玩憂慮,來降低她的警覺心。
梵音說:“花離,你是逃不過的!山鬼大人會找到你!”
另一邊,花離對麵前的狀況是叫苦不迭,一是沒有想要逃跑,二是她真的真的被綁架了。
綁架她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遠道而來的張子遊。
花離被捆綁在柱子上,張子遊站在她的麵前,伸出手觸碰她的臉,有觸覺後,再看到花離無奈的眼神。他笑道:“你又活了。”
“能放開我再說嗎?”
“不行。”張子遊怕她跑了。
花離道:“跑不了。我答應你,不跑了,跑出了這座廟,我還是會被另一撥人抓,留在這裏反而更好一些。”
張子遊沒有心軟,“離兒,你最喜歡說謊了,我不會上當。”
花離:“……”
張子遊笑道:“接下來,我們做什麽呢?要不要將你打暈,拖回樓蘭國,然後捆著你,讓你永遠隻屬於我。”
“好啊。”花離心想張子遊至少不會傷害她,也沒有玉璿璣那麽多花花腸子。
張子遊看到她回答這麽爽快:“讓我救你也可以,你現在與我成婚。”
花離傻眼:“你說什麽?”
“你放消息出去,引我過來不就是為了讓我救你嗎?我不能再被你耍了,我要娶了你,忘記雲深君,以後安心當我的女人。”
花離不想要成親呢,更不想要跟張子遊成親:“這裏也太簡陋了,你是一國之主,怎麽可以這樣對待未來的皇後。”
張子遊問:“嫁,不嫁?”
花離懷疑自己要是拒絕的話,下一秒鍾就要被他給丟出去:“你想要怎麽樣都可以啦,隻要你開心就好。”
張子遊明明知道她喜歡的人不是自己,也討厭她隨便的口吻,捏住她的下顎,逼視著花離:“你是不是認為我對你無可奈何,而我很好欺騙……”
花離說:“完全沒有,雲深飛升了。我和雲深已經成為了過去式,張子遊,我跟你走。”
“先成親。”
“這裏的山鬼大人是我娘。”花離說:“我們留在這裏一天,危險就多了一分,你知道嗎?”
張子遊愣住:“你說什麽?”
花離是不想跟張子遊成親,更不想要迫害他,找他來要將這裏的水弄得更渾濁一點。
“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
“你是什麽身份?”張子遊反問道。
花離道:“山鬼說,我是神身上掉下的一根肋骨,也就是說有兩個神,一男一女觸犯了禁忌,天父生氣,將我們貶為凡人,從此開啟了相愛相殺的情劫命運,至死方休。”
這些是張子遊沒能聽過的。
花離道:“雲深盡管飛升了,卻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飛升,而我早不是他的對手,注定死路一條。”
張子遊愣住:“你是從哪裏聽來的?”
“璿璣告訴我,神的傳說,而這裏就是當年被貶下凡神女的建造而成的國度。”花離眸中一歎:“我隻是回歸,雲深也回歸了他本來的位置。”
“你告訴我這些,是讓我打消對你的想法嗎?”
花離搖頭,平和地說:“我隻是不想死,希望你能夠救我,目前看起來,也隻有你能夠救我了。”
張子遊道:“怎麽救?”
“置於死地而後生。”花離這一次是真的要死,而且決定大幹一場,轟轟烈烈的死去,需要張子遊的幫助。
張子遊懷疑地望著花離:“你要怎麽說?”
花離笑道:“一般的傀儡術根本瞞騙不了玉璿璣,所以隻能請你演這一場戲了。”
張子遊聽著花離的計劃,懷疑地望著她:“真的可行嗎?”
“凡事都是要試一試,萬一成功了呢?就算失敗了也沒有關係。”花離是個看得開的。
張子遊將花離放開了,想著最終還是到達了這一步,竟然放開了花離:“我能夠信任你嗎?你真的願意跟我走?”
“嗯。”花離認真地點頭:“會成功的,一切都如我們所願,將一切都恢複如初。”
張子遊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花離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有了花離的許諾,困不住花離,隻好放她離開,並且直言說:“記住你對我說的話,你若是欺騙我的話……”
“張子遊,你又不是真的呆書生,沒必要對我嘮叨。你想要的一切,都會如願的。”花離經曆這麽多,難得看開,所有的悲劇的源頭都來源於神。
神的存在。
神的消失。
神是規則。
花離揮別了張子遊,走在濕地上,先前走著,漆黑的夜裏,雨水弄濕了她的鞋子,忽然一把鞭子襲了過來。
花離沒有閃躲,硬生生地被抽了一下,饒是梵音出手如電,也沒有辦法將鞭子收回來。
於是,花離的衣服劃破了口子,梵音生氣極了,出手也極端的狠,見到花離的皮開肉綻,鮮血流出來,血腥味與雨水融合在一起。
梵音看著花離這般,心裏頭滋味難平,望著她:“你怎麽不躲啊?”
“我要是躲了,你豈不是抽不到我,心情會不爽。”花離的傷口被巴圖線自動縫合。
梵音:“……”
花離微微一笑:“傷口處理好了。”
“你去哪裏了?誰來了大晉?”梵音一連串問了花離許多問題,而花離沒打算回答她,隻是摸了摸肚子。
花離笑道:“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吧,就算是去死,也應該做個飽死鬼。”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呢?”梵音氣惱,覺得花離根本不是個女人,要不然為什麽性格這麽惡劣:“你投錯胎了吧。”
花離想著最後一天,至少應該跟梵音好好吃一頓飯:“我請你吃飯。”
“誰要你請我吃飯,你能不能回答我的問題啊?”梵音心裏頭奇怪,花離這個人好像有股特殊的魔力,平常的時候看著不正經,正經也沒幾回,真要板起臉來,又隱隱讓人覺得害怕。
梵音道:“你有心事?”
“明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說我該不該有心事呢?”花離反問道。
“你也會怕死啊。”梵音打趣地說:“如果你不是女裝,我還以為你是頂天立地不怕死的男兒呢。”她見過不少男人,沒有幾個能比得上自己,更別提跟花離比了。
“是人都怕死,尤其是我生生體會兩回。其實吧,死亡不算太可怕,可怕的是被死亡追逐著心裏頭產生的恐懼,還有自己的無力感,就算再強的人在命運麵前也會感到挫敗。”花離感歎著說。
梵音思考著這些話:“大祭司,也許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糟糕,大祭司在我朝是至高的存在。”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花離相信母親那麽強大,絕對不是尋找不到替代自己成為大祭司的人,她這麽做,有別的目的。
梵音沉默地望著她,跟花離相處的這些日子,很早的時候,她就知道人是多情的動物,一旦相處時間長長了必然會產生莫名的感情。
她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冷酷,希望在尊主麵前表現得更加厲害一些,態度更加果斷一些,通常會舍棄許多不需要的情緒。
要舍棄這種情感,隻有一種辦法,那就是離開人群,盡量獨行著。
顯然,花離是璿璣看中的人,梵音反而妒忌不起來:“說到底,你不想要當大祭司嗎?為什麽?”
花離道:“再次見到母親,我很開心,因為太開心了,漸漸回想起了當初自己的經曆,好像被欺騙的人生。”
她的人生是一場騙局,她做夢都沒有想到所有的一切,幕後推手是母親。
梵音道:“她或許是為你好呢?”
“我過得好嗎?”花離反問道。
“挺好的。”梵音嘴上盡管表現不悅,口口聲聲說看不起花離來著,實際上接觸下來,她發現她羨慕花離的笑,自由的笑,散漫的性子雖然有點討厭,也不像一個女人,可是誰規定男人要做什麽,女人應該什麽姿態嗎?
花離是第一個打破常規的女人,她做到男人沒能做到的高度。
梵音即便在強,不過是花離第二而已,沒有人記得第二,大家記住的唯有第一。
這就是現實。
花離笑道:“是嗎?看來你過得不怎麽樣了。”
梵音有種想要痛扁花離的心情:“成為大祭司吧,成為大祭司之後,安安心心留在大晉,然後統一天下,稱霸東方大陸。”
“不想幹。”
“為什麽?”
“太麻煩了。”花離開始吃飯吃菜。
梵音嫌棄地望著她:“你哪裏是請我吃飯,你一個人就將飯菜吃完了,你真的是邀請我吃飯嗎?”
花離道:“我知道你為了身材,肯定吃的少,也不願意多吃來著,沒關係,我來幫你吃。”
梵音算是見識到了花離的厚顏無恥,她將吃飯變成了——花離嘴上說著請客,梵音掏腰包來著。
花離笑著說:“我也想要請你吃飯,可惜太窮了,窮的交不起飯錢。”
梵音懷疑自己看了一個假花離:“你能不能有錢點,人家重生女主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獨步天下,一條爽路走到底。”
花離絕對不是沒有這個實力,而是她太懶散了。
她說:“我也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獨步天下,隻不過是兩袖清風,雨水都還沒停呢。”
梵音終於知道花離為什麽能夠將璿璣夫人弄生氣,每次跟她在一起都特別的抓狂,想要將她摁住暴打一頓。
花離撐著一把紅傘走入雨水中,夜幕下,她身上的這一抹紅色太過紮眼,回眸一笑,梵音感受到百媚叢生。
有人美在皮,有人美之骨。
花離絕對是皮骨皆美的女人,有一種介於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傾國色。
梵音終於知道,為什麽那麽多的男人都拜倒在了花離的石榴裙下。
晚上,她們也談不上交心,花離回到了宮中,謝謝了梵音的付錢吃飯,讓她好好回去休息吧。
梵音走出了兩步,忍不住回頭看花離,見到花離臉上的笑容凝落,取而代之的是眉宇之間夾雜著幾分哀愁,眼神裏頭多了幾分複雜之色。
等夜深人靜時,花離扭頭一看,見到江飛籌從夜幕中走入。
江飛籌說:“你倒是好雅興啊,這個時候還想著吃飯?”
“民以食為天,我也是百姓中的一名。”
“明天就要到了。”
“不是就要到了,而是已經到了。”花離算了算時間,子時已過:“多謝你的幫助,你的任務完成了。”
江飛籌這次過來也是為了告別,因為作為時間的旅客,他見識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爭鬥,光是花離的都見過三四回,沒有一次是簡單的。
江飛籌對危險有一種非常非常敏銳的判斷,花離要對付的人是玉璿璣,是改變花離命運、創造花離命運的女人。
這是一場硬仗,非常非常艱難的硬仗。
不同於毫無智商的那些食人魔,也不是凡夫俗子,她們是站在同一天秤上的仙人。
江飛籌道:“你的勝算多大?”
“沒有勝算。”花離露出了笑容。
江飛籌心神一動:“別這樣笑。太虛假了。”虛假到讓他感到有幾分惡心。
花離板起臉來:“我也不想要這樣笑,人生具體要怎麽樣才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