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傀儡師9
司徒星道：“我們魔族，民風開放，男女皆可，我相信你隻要遇見喜歡的，肯定也能夠接受我的。”
周念巴說：“你為何說喜歡阿離呢？”
“我見到你的時候，其實我很緊張的，然後看著阿離在前麵，一個不小心說錯了，之後隻能硬著頭皮將錯就錯了。”司徒星內向地說。
周念巴真的沒有興趣跟司徒星搞基情，隻能大罵道天殺的嶽母大人，果然沒有好事情，可是麵對這種情況，還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挺著。
“你什麽時候發現你喜歡男人的？”周念巴隻能鬼扯的話題。
司徒星看著周念巴不抗拒，想著阿離給魔尊，這個小鮮肉留給自己，皆大歡喜，於是開始探討起他的性取向。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司徒星原來對男女之情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自從遇見了你，也就是周念巴後，感覺有點不一樣了。
周念巴隻能感歎，是啊，他的世界觀也要崩塌，求著嶽母大人快點回來。
嶽母大人差點要打噴嚏，生生又忍住了，想著隻能讓周念巴犧牲色相。
為了未來女兒的終身幸福，花離隻能速戰速決，特備趕往了地形圖最偏僻的角落，能夠感覺那裏基本上是死角。
死角就是前去無路了，隻有一個出口，恰好適合用來布局地牢。
花離明顯知道這個地方是最有可能的。
一路上盡管有巡維的魔兵，人數不太多，大約是安逸慣了，也沒有什麽入侵者，所以他們即便是巡視，也是非常怠惰的。
花離看著魔兵，心想著這麽密集的布陣，即便是蒼蠅都飛不過去，他們長久都維持在沒有人敢闖入的思維裏了。
故而，技巧高超的花離基本算是暢通阻。
她順利地進入了拐角處，來到了別院，如果這裏是皇宮，就更加偏向於那種冷宮的布局，當她落在院門口，看到宮門上的牌匾，不由吃一大驚。
不屬於冷宮，是花離做夢都沒有想過的——神宮。
神宮？
花離想著該不會這裏是供奉神靈的地方吧，懷著疑惑走了進去，見到一個白發男子站在院子裏，對月獨酌。
她想要踏進去的腳，下意識地想要縮回來。
“有朋從遠方來，不亦說乎。”白發男子扭過頭去，衝著花離一笑：“好幾不見，莫離。”
花離震驚地望著他，看到他身上清冷的光芒，即便是相似的笑眼，如沐春風的笑容，還有書生氣息的味道，皆是讓她心魂一震。
她的心跳隨之狂亂跳動，就像心髒不屬於自己的。她無法相信眼前的人是曾經與他相識相知的他：“你……怎麽白了頭發？”
男子眸色微微閃動，白發迅速變化了，白色的頭發恢複成了墨色，清冷的白衣也變成了書生裝束。
“這樣，你會不會更熟悉一些，莫離。”張子遊微笑道。
花離做夢都沒有想到樓蘭裏有張子遊：“你是魔尊？”
“嗯。”
“怎麽可能？”花離怎麽可能想到張子遊會是魔尊來著的。
張子遊道：“為什麽不可能，因為我是個書生？在你眼裏是個百無一用的書生嗎？”
花離應該氣惱的，可是因為太震驚了，幾乎喪失了氣惱的能力：“你為什麽要變成書生，在幽州陪著花莫離？”
“為了你。”張子遊笑道：“聽說你在尋找複活的人，對，那個人就是我。”
花離道：“你知道花莫離會死？”
張子遊搖頭：“錯了，花莫離從來都沒有死，她原本就是不完整的。”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花離的腦子亂了，想著張子遊的行動，江飛籌說過，是她身邊的人，山神也提醒過她，會是個有趣的人。
但是，她無法相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夠欺騙她這麽天衣無縫！
張子遊走到了花離的麵前，伸出手，一陣暖流將花離的手也托了起來，放在他的掌心裏麵。
他握住了花離的手，認真地望著她，流露的真摯讓花離更加感到恍惚來著，道：“你就是你。”
你就是你？
“我就是我，我聽不明白你說這話的意思？”花離總覺得他說話另有玄機，似乎透著奇怪的點，又似乎很理所當然。
張子遊道：“花離，花莫離，都是你。”
花離：“……”
張子遊道：“你大概忘記我是誰了，曾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也忘記過我是誰。之後經曆了一些事，發現有些東西就是輪回。莫離生來不完整，是因為她的靈魂原本就是殘缺的，殘缺的部分被人取走了，變成另一個人。”
花離隱隱約約知道他在說什麽：“缺的是我。”
“是的，離兒很聰明。”
“你怎麽知道的？”
“我在等著你回歸。”
“回歸。”
“你為什麽會跟魔契合的這麽好，就沒有想過原因嗎？”
“你該不會說我是魔吧。”
“你果然聰明。”張子遊讚賞道。
“等等。”花離越來越糊塗，她究竟是什麽啊：“我是人啊，凡軀肉身。”
張子遊搖頭：“你不是人，從始至終，都不是，花離是你的鏡像，她隻是一具像人身的傀儡。你以為你是人，不，你隻是長得像人的傀儡，出自你母親的傑作。”
這個刺激來得有點大，花離首次聽到母親的話：“我是傀儡？”
“血月傀儡花離是傀儡，你是貨真價實的人了，擁有了身體和完整的靈魂，這才是真正的你。”張子遊解釋著說。
“怎麽可能，如果原來的我是傀儡，我怎麽會成長，怎麽會成親，怎麽會……懷孕？”花離搖頭，覺得不太可能啊。
“你真的成親了嗎？你真的懷孕了嗎？你親身經曆過嗎？還是隻是道聽途說呢？”
“我……我……”花離的思緒很亂，“我……曾經跟楚天闊在一起都是幻覺嗎？悟實和尚說我曾經……”
張子遊說：“都是假的。”
他打了一個響指。
空中出現一副畫卷，是一個白衣女子抱著一個小小的孩童走入了花家。
女子告訴她：“記住了，你以後的名字就叫花離。”
“花離？”
“是的，花離，花開的話，離開的離。”玉璿璣微笑地望著花離。
花離看著玉璿璣，不禁震驚地望著，她的容貌，花離的容貌。她們幾乎一模一樣。
花離嚇得後退兩步，卻被張子遊給牽住了：“怎麽回事？我跟我娘長得很像，可是我記憶裏……”
“你隻記得你娘很漂亮，卻不記得她的模樣，你知道你跟你娘長得很像，卻不記得你們幾乎一模一樣，現在的你也換了模樣，是不是再看血月傀儡，覺得非常陌生呢？”
花離被張子遊說中了心聲，不能夠理解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
張子遊看她驚慌，拉住她的手：“離兒，玉璿璣不是你娘，她是一個小偷，偷走了你一抹魂魄，利用美貌進入了花家，就是想要學習最上乘的傀儡術。”
花離看著玉璿璣懷裏的孩童，做夢都想不到那個孩童是她，是一具傀儡：“孩童一開始就是傀儡？”
“一直都是。”
花離不敢相信：“我的經曆，我的記憶，那些是什麽？”
“你的母親什麽時候消失的？”
“我不知道。”花離與玉璿璣沒有分別的，玉璿璣消失的毫無緣由，一封書信都沒有，突然離開了：“你知道她在哪裏嗎？”
張子遊緊緊地盯著花離：“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哪裏嗎？”
花離搖了搖頭。
張子遊道：“知道你的魂魄強大在哪裏嗎？”
花離的思緒太亂，覺得張子遊吐露的信息量太大了，讓她不知道該怎麽消化，血月傀儡不是人，一直都是傀儡來著，而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有血有肉的身體。
為什麽？
花離想要掙脫張子遊的手，反而被張子遊握得更緊了。
張子遊柔聲道：“別怕，我在這裏。”
花離曾經就產生過，她的上上輩子的人生產生過偏差，所以她才會死得那麽淒慘，就是逃不過宿命的輪回，必然讓她撥亂反正。
可是，她做夢想不到的是，現實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
血月傀儡的一生，應驗了那個稱呼，傀儡的一生。
到頭來，她對自己幾乎一無所知：“不……不知道。”
張子遊將花離拉入了神宮裏麵，裏麵刻畫這一位神女，神女跟現在的她長得一模一樣。
他看花離漸漸的平複下來，笑道：“你曾經問過，靈魂與身體哪個更重要？”
是的，她曾經問過張子遊這個問題，當初她還以為張子遊是一隻小羔羊，純潔的大白兔。
她表明了身份，希望張子遊不要將她看成花莫離，她是花離！
沒想到有朝一日，現在的張子遊反過來問她這個問題。
花離道：“你想要說什麽？”
張子遊問道：“你說過，你是花離，其實也是花莫離，其實沒有錯。”
“你說我原來的靈魂很強大，強大表現在哪裏？”
“身體是由靈魂支配的。”張子遊道：“但是沒有了身體，靈魂也不過是空洞的，身體與靈魂同等重要，才會變成現在的你，離兒，你的靈魂是殘缺的，隻有將丟失的靈魂全部找回來，你才是完整的。”
花離回想起來，就差點要脫魂的時候，花莫離將她的靈魂緊緊抱住拉回了身體：“我……”
“離兒，你就是你，從始至終，隻有一個你，你懂了嗎？”
花離當血月傀儡時，見到的她曾經與楚天闊的相知相識相愛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傀儡的身體嗎？
為何她那麽有真實感覺。
花離道：“你說我的靈魂強大在什麽地方？”
張子遊道：“能夠催發真正的肉體，就像人死了變成了鬼魂，他們也不會認為自己死了，下意識會做出跟生前一樣的舉動，這個是很自然的現象，而你不一樣。”
“我會如何不一樣？”
“你的魂魄被取走後，就是殘缺的，然後可以養魂，需要身體，一般的身體根本容納不了你的魂魄。世上最神秘的傀儡世家就是花家，盡管花家經曆過幾百年的曆史變遷，早已成為落寞的一族，不妨礙它依然擁有登峰造極的傀儡秘術。”張子遊說。
花離默默地消化著張子遊說的一切。
張子遊說：“這也是玉璿璣為什麽要帶著你進入花家的緣由，她肯定失敗了很多次，你小時候有沒有經曆過很多事呢？”
花離的記憶點隱隱作痛，記得曾經她好像死過很多回。
母親訓練她，讓她風裏來活裏去，還有跟著獵豹奔跑，那些記憶都特別鮮明。
花離瞳孔一縮，隱隱記得她的胳膊被獵豹給咬斷了，身體也被獵豹給咬斷過。
她無助地喊道：“娘親……娘親……”緊接著閉上了眼睛，思緒顯露了黑暗。
玉璿璣冷酷地望著她，嘴上說著：“又是失敗品嗎？”
花離氣息大亂，震驚地望著前方。
張子遊知道花離想起來了，地獄訓練不是為了訓練她的體能，而是訓練她的性能，她的身體是……傀儡。
因為無論她的身體遭受了什麽樣的傷害，等到她醒了過來，身體會恢複如初，就像那些傷害與痛苦從來沒有存在過。
花離之前將那些記憶逐漸模糊，對玉璿璣說：“娘親，我夢見我被獵豹吃了。”
玉璿璣總是摸著她的腦袋，笑著說：“傻孩子，你怎麽會被吃呢？你不是好好的嗎？”
花離道：“是嗎？我好像看到我空空的胳膊。”
“孩子，那是夢。”玉璿璣總是慈愛的口吻說：“你比原來進步一點點了。”
小小的花離搖頭：“娘親，我不要跟獵豹賽跑，也不要跪在雪地裏，不想要學習遊泳，我什麽都不想要啊。”
每次說到這個，玉璿璣的臉會垮下來：“不行，你必須進步，不斷的進步，進步到可以強過命運，你的身體絕對不會停止在這裏。”
小花離撒嬌，當然對玉璿璣沒有用：“娘親，娘親！？我討厭娘親。”
“離兒，你跟我們不一樣，放心，娘親會給你最好的身體。”玉璿璣就像是盯著獵物的眼神看著她。
花離腹中起了一陣惡寒，惡心的想要吐。
張子遊的魔氣充斥著花離的身體，將她那些不安與惡心的感覺擊潰：“你想起來了。”
花離道：“我最後變成什麽樣了？”
“你的人生被玉璿璣封印，等你的靈魂創造了身體，傀儡一樣強悍的血肉之軀。”張子遊道：“然後她奪走了你的身體，在你毫無知覺的情況下。”
花離做夢想不到：“什麽時候？”她根本想不到自己有哪個記憶點。
“食人魔大戰結束後，你開創了夏都，耗費了你巨大的木靈根，她掠走了你的傀儡身體。”張子遊說：“她太熟悉你了，你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因為她做的是跟她原來做過的舉動。”
花離難以置信，建立夏都之後，她的靈力受了重創，身體變得虛弱了：“為什麽？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硬要為她的行為找一個理由的話，我能說她在等待楚天闊嗎？”張子遊說。
花離震驚地望著張子遊：“什麽？！”
張子遊笑道：“她很輕而易舉的推算出楚天闊是有真龍之氣，這也是你從小要接觸楚天闊的緣由。”
“母親喜歡楚天闊？”
“她需要真龍之氣的男子。”張子遊說：“你得到過楚天闊的一滴血，其實那不是你得到的，隻是來源於玉璿璣借用你的身體，也利用了楚天闊對你的喜歡，得到了他的第一滴血。”
花離道：“我搞不懂她為什麽要那麽做？我母親是什麽身份？”
“她厲害著呢，來自雲族的人。”
“雲族？”
“一個神秘的族落，不知道目的何在，神神秘秘的出現，帶來了天下浩劫，神神秘秘的消失，又帶走了天下浩劫，像神一樣操控萬物，戲弄萬物。”張子遊說的話，超乎了花離的認知。
花離無法相信，不知道自己要對抗的東西是什麽：“你是說，我是她操縱的一具傀儡嗎？”
“是的。”張子遊看麵死如灰的花離，“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一般人都無法接受，你曾經鮮活的人生不過是被操控著的人生，你要相信，那不是你該有的人生，所以你才會經曆那些。”
花離問道：“我原本的人生應該是什麽樣的？”
張子遊回答不出來。
“我跟雲深依然會糾纏，依然成為他的情劫，依然會反反複複的死，隻要雲深不成神，我便永生永世，唯有我娘……玉璿璣改變過我的一生……可惜她失敗了，對嗎？”
“如果她真的想要改變你的人生，絕對不會讓你上天機書院，更不會眼睜睜地望著你與雲深接觸。明知道他是逃不過去的劫！”張子遊厲聲道。
花離道：“無法解釋玉璿璣的行為嗎？或許她沒有想到我與雲深的羈絆那麽深。”
張子遊抓住花離的胳膊，知道她受到了極大的衝擊：“她錯改了你的命運，才會讓你那麽痛苦的，現在的你才是真的你。”
“無論哪一世的我，都是真的我，無論是錯的，還是正確的，都是我！！！”花離想起當初說過要斬斷過去的，偏偏受過去糾纏。
她的過去就像一團麻繩，怎麽都解不開，特別淩亂來著。
……
周念巴與司徒星喝了許多，他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司徒星給灌醉了，一直觀察著，希望花離快點回來，他幾乎都快堅持不住了。
然而，讓周念巴瞠目結舌的是，花離竟然光明正大地從大門走進來。
周念巴當場不淡定了。
這種異動當然被司徒星看清楚，醉醺醺的司徒星問：“八年，你在看什麽？”回頭要去看花離的方向。
周念巴迅速跳了起來，站在了司徒星麵前，擋住了司徒星的視線，將他的眼睛給按住：“沒什麽！沒什麽！”
“八年，你捂住我的眼睛做什麽？”
“不是我捂住你的眼睛，是天太黑了，你醉了，你……你你要睡覺了。”周念巴看著司徒星實在是太粘人，索性將他一不做二不休敲暈了。
司徒星的身體軟了下去，跌在地上。
周念巴想著左手還捂過了司徒星的眼睛，嫌棄地看著自己的手，特別拿酒水清洗了一下手，然後在司徒星綢緞上衣服擦了擦手。
司徒星嘴角輕輕地抽搐：“……”
周念巴扭頭看到花離走進了房間裏，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他追了上去，要問花離的狀況：“你怎麽啦？”
花離想著自己的人生都是假的，命運早操控著她的人生，比命運之線更可怕的是親人的背叛。
周念巴首次看到花離這樣的視線：“怎麽啦？”
花離越是痛苦，表現越平靜，已經千蒼百孔的心，早早已過了痛苦大喊大叫，恨不得將痛苦發泄在外麵的年紀了。
周念巴被她盯著不自然：“我沒有找你算賬呢，你怎麽知道司徒星是喜歡男人的啊，你這麽不講義氣，我非常不開心呢。”
花離關上了門。
周念巴吃了閉門羹：“喂喂喂，你關上門幹什麽啊？你怎麽啦？不要以為假扮深沉，我就會放過你，你不能這樣對我這樣的。”
他推開門，看到花離躺著上了床。
情況太不對勁了。周念巴沒辦法坐視不理，走到她的跟前：“發生什麽事情了，你怎麽啦？大不了我不計較你騙我耍我的事。”
“對不起，我現在特別累，能不能讓我靜一靜。”
周念巴抓住了她的手：“別靜一靜了，陪我去走一圈吧。”
花離擋開了周念巴：“我說我想要靜一靜！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嗯，我聽不懂你的話，我隻知道當人想要靜一靜的時候，都是在逃避，反而想得更多，我不知道你剛剛經曆了什麽，但是我不想要讓你一個人這樣要死不活的呆著，嶽母大人！！！”周念巴氣憤地說。
花離愣了一下。
周念巴拽著花離走出了皇宮，一出來覺得也很奇怪，出皇宮的路非常順暢，沒有魔人前往盤問他們，似乎對他們的出現也是習以為常。
他們出了皇宮，周念巴繃緊的神經，也略微可以放鬆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