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如此服氣
如此一來,等秋水居燒起來,宮人們便隻能舍近求遠去凝霜樓請梁榮華,等梁榮華匆匆趕來,大勢已去,火勢無論如何都救不回來了。
幸好秋水居的人撤得快,更幸運的是安貴嬪並不在秋水居。
盡管此時方不知她的蹤跡與安危,但總好過從火海之中抬出一句焦屍出來。
梁榮華能夠想到的事情,皇帝一瞬間便想到了,眼神陡然深沉:“太後派人請的?”
梁榮華頓了頓,頷首:“應該是的,雙綺宮的宮人說來的是慈安宮的宮人,至於具體如何,倒是不知。”
皇帝那一瞬間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讓梁榮華心顫,更有心悸,這股殺意究竟是針對誰去的?
武嬪?
宮人?
或者……太後?!
最後一個念頭一瞬即逝,梁榮華滿頭大汗,急忙遏製住這樣愚蠢的念頭,深深的低著頭一聲不吭。
“太後呢,可是休息了?”
皇帝的聲音異常平靜,但梁榮華總覺得裏麵蘊含著大恐怖。
“嬪妾不知,想來是沒有的,宮裏發生這麽大的事情,太後……”如何睡得著?
梁榮華話語未落,便見一個白影突然出現,跪在皇帝跟前,道:“報,含雲殿魏貴嬪險些小產,目前已經搶救回來,但依然情況危急,請求皇上急召婦科聖手入宮救治。”
是鳳散晉,皇帝瞳孔一縮,揮手傳令給龍衛:“傳薑左院判入宮,不必忌諱,隻快便是。”
之所以招薑左院判除了他醫德醫術皆是上乘,還有一點最重要的就是他乃習武之人,經得起折騰,龍衛請人,又情況緊急,手段可並不溫和。
梁榮華此時才回過神來:“魏姐姐有孕?發生了什麽事?如何傷著的?”
是真的震驚,不是震驚於魏貴嬪有孕,而是震驚於她將將有孕,許多人都還不知道怎地就出了意外?
鳳散晉看了一眼皇帝,這才回話道:“屬下不知,魏貴嬪似乎察覺宮中有異,前去慈安宮向太後稟報,再出來時雙腿皆斷,腹中胎兒險些不保,屬下用了胎息丸,這才將將穩住情形。”
又是慈安宮!
梁榮華張了張嘴,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能說什麽呢,那是皇帝生母,堂堂一國太後,唯有皇帝……不,便是皇帝也頭頂一個孝字,須得小心慎重。
梁榮華暗暗歎息一聲,低聲詢問:“皇上,可要著人去慈安宮問問?”
“是該問問,”皇帝低語,緩緩眯起的寒眸中有著無人察覺的殘酷:“大戰在即,大坤當以子嗣人丁為重,朕以為母後急著抱孫子呢,嗬……”
一聲“嗬”道盡了皇帝的失望,不管是非對錯,人進了你慈安宮,你堂堂太後竟護不住一個胎兒?
便不是你的錯,也是你的錯。
這一刻,皇帝身上的氣息冰冷徹骨,恍似不是人類,梁榮華看不透皇上,並不知皇帝心理發生了什麽樣的變化,但那種無邊恐懼襲上心頭的感覺讓她心生絕望,她便知道,皇帝怒了,而距離皇帝最近的她,指不定下一刻就會淪為帝王泄憤的渠道。
她不該靠近皇帝的。
梁榮華如是想著,這一刻突然想到了安貴嬪,若是她在此,定能安撫住皇帝的怒火吧。
這麽一想,她稍稍心安,念頭一轉,開口問道:“不知長公主殿下今日是否出宮了?”
皇帝猛然向她看了過來。
鳳散晉也奇異的看了她一眼,卻是請罪道:“屬下無能,請皇上嚴懲,今夜長公主宿在慈安宮中,因太後厭惡鳳衛,慈安宮上下除了一個燒火的丫頭,並無第二個鳳衛,致使無人得知慈安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皇帝隻淡淡嗯了一聲,太後對鳳衛的態度他心知肚明,也是他放任鳳衛不必靠近太後,此時想來,是他太高看他那母親了,真真是該糊塗的時候不糊塗,不該糊塗的時候又糊塗上了。
罷了!
早該猜到會如此。
皇帝冷哼一聲:“此事容後再議,鳳浮石呢,是否跟在安貴嬪身邊?”
一滴冷汗從鳳散晉額頭滴落,向來平靜無波的語氣帶上了一絲顫抖:“她進了挽衣局,一直未能出來……”
“嗯?”
皇帝眉目一沉,若非已經知曉安貴嬪平安無恙,皇帝此時定是刮了鳳衛的心都有。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相比起龍衛的扞勇,暗衛的陰毒,與之齊名的鳳衛可謂是不堪重用。
唯一能用的也有鳳散晉、鳳浮石少數幾個稍微拔尖的,其餘的皆是一群烏合之眾,鶯鶯燕燕跟女學的嬌弱學子無二,當真讓皇帝失望至極。
“請皇上嚴懲!”
鳳散晉匍匐跪地,一動也不敢動。
皇帝連個眼神都欠奉,隨意一揮手:“罷了,自此刻起,鳳衛歸由安貴嬪掌管,你等未來如何皆由她說了算,朕不會再理會。”
一語出,四下驚!
化為廢墟的秋水居前,皇帝金口玉言,輕描淡寫一句話將鳳衛丟了手,而接手之人甚至絲毫不知,如同兒戲一般,卻無人敢當這是兒戲。
“屬下……遵旨,謝恩!”
鳳散晉一字一頓開口,這是對皇帝最後的告別,自此以後,她們鳳衛的主子隻有一個,那就是安貴嬪王思棠。
心中是何感想……鳳散晉也不知道,或許是鬆了一口氣吧,鳳衛終究被舍棄了,但新主子卻好運的是她!
安貴嬪麽……
旁人不知,鳳散晉卻相信鳳浮石的眼光。
一旁,梁榮華驚得花容失色,她因沒有前去太儀殿,暫且還不知道羌嫵大皇子曾問皇帝‘大坤何時立後’,就也不知道皇帝當著諸國使者,當著文武百官,親口說出‘快了,已定’。
震驚過後,卻恍惚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梁榮華在怔愣之後,微微俯禮:“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得定中宮,龍盤虎踞,大坤之福報也!”
皇帝微微挑眉,難得正眼瞧了她一眼:“哦?你服氣?”
梁榮華釋然一笑:“試問這後宮,有誰能夠壓得過安貴嬪?陳妃不行,汪妃不行,嬪妾更不行,至於新人……未來或許可期,可我等皆活在當下,如此,自然服氣。”
“如此,甚好!”皇帝微微眯眼,打量她片刻,才意味深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