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小祥子
離開太儀殿,卻又沒回秋水居……極有可能是躲起來了。
這麽一想,素秋心裏稍稍一定,看著跪地的宮人,心緒複雜,自家主子為了安貴嬪的事情遭了難,她本該恨安貴嬪的,但一想到慈安宮那些人的嘴臉,她卻恨不起來,安貴嬪何嚐不是受害者?
“你且抬起頭來仔細瞧瞧我是誰。”
素秋冷聲道,然後轉身大步走回慈安宮大門,大力的敲動門環。
“是,是素秋姐姐。”
秋水居宮人此時也知道自己認錯了人,急得不行,撲上去就啪啪拍起門板。
這巨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慈安宮的人,但開門的人卻慢吞吞的,好一會兒慈安宮的大門才打開了一條縫,開門的人一看到是素秋,當即臉就跨了一半:“是你啊,還有什麽事?”
太後宮裏的人本來就傲氣,又得知魏貴嬪剛剛惹了太後和長公主生氣,此時再看到素秋,自然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恨不得立即將門甩上。
秋水居宮人卻哪裏顧得上她們的眼神官司,當即高呼道:“姐姐,姐姐救命,秋水居走水了,姐姐救命啊!”
“什麽,秋水居走水?”
開門的宮人眉頭一皺,她也不是個傻子,再聯想到之前冷宮走水,她直覺可能是出了大事了:“且等著,我去稟告太後。”
“謝謝姐姐,謝謝姐姐……”秋水居宮人連連應是,手下意識往懷裏一摸卻摸了個空,頓時臉變了變,尷尬的賠笑。
那宮人自然也看到他的窘態,當即冷哼一聲,將門嘭地摔上了。
“姐姐,姐姐……”
秋水居宮人連忙再次拍門,這一次卻怎麽拍都沒了動靜,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素秋也看得心驚不已,往日還不覺得,今日方才看清慈安宮的宮人竟這般沒有人情味。
“好了,別白費功夫了,姐且問你,可有派人去通知梁榮華和武嬪?”
宮人一邊抹眼淚一邊點頭:“都有人去了。”
“既如此,你大可放心,定有人會管此事的,”素秋點了點頭,視線落在宮人身上,一頓,突然問道:“你敢不敢就在這慈安宮大門守著?”
秋水居宮人抹眼淚的手一頓,視線對上素秋帶著深意的眼神,他愣了愣之後,狠狠一咬牙:“敢,我敢。”
“那就在這兒等著吧,太後娘娘總歸會想起安貴嬪娘娘的。”
魏貴嬪被鳳衛接走了,可她的坐攆卻還在這裏,素秋轉身從坐攆上取了一個暖手爐塞到秋水居宮人懷裏:“且護好自己,別坐著別蹲著別睡著,天很快就亮了。”
秋水居宮人狠狠點頭:“多謝姐姐,小的知道。”
素秋胡亂點著頭,她不知道自己這麽做到底對不對,這樣的天兒,一個不好可是會凍死人的;可是這一刻她怎麽都無法克製心裏的魔鬼,慈安宮的人多可恨啊,她家主子好歹懷著皇上的孩子,怎可……
這口氣誰咽得下去?
所以她一狠心,就當她對不起這個孩子,若他有個三長兩短,下輩子她做牛做馬報答他。
“我記得你是福順公公的徒弟,你叫什麽?”
“素秋姐姐,我叫小祥子。”
“吉祥如意,你定會安康的。”
“多謝姐姐,小祥子無礙的。”
素秋狠心離開了,小祥子抱著個暖爐站在慈安宮大門不住跺腳,懷裏的暖爐暖烘烘的,心裏卻又涼悠悠的,他就想啊,他今兒個全當是為自己搏一個前程了。
兩人不知道,裏頭剛才開門的宮人其實沒那麽大膽,秋水居走水這等大事她不敢隱瞞不報,隻是等她慢吞吞報上去的時候,消息拐了個彎沒有去到太後那裏,卻是進了長公主的耳中。
長公主如今對安貴嬪有多恨啊,那是外人無法想象的,她嗤笑一聲,淡淡道:“這大雪天能走水?大驚小怪罷了,待得天明,再派人去看看吧。”
如此,便打發了。
而此時,後宮的異樣終於傳到了太儀殿上皇帝的耳中,不動神色間,高坐龍椅的皇帝手指微動,旨令已經下達出去。
至於他心裏是否擔憂焦急,誰也看不出來。
而這一刻,王思棠卻正好躲過最致命的一擊,踏雪尋梅到底是天下聞名的大組織,培養出來且排名靠前的人豈會是廢材?
梅良媛擋住一擊,另外兩擊竟全被正與人交手的白氅殺手給抽空攔下了。
是的,抽空!
然後,閉著眼睛的王思棠被幽公主一把拽到了一個假山背後:“你嚇傻了?”
王思棠睜開眼睛,聲音異常平靜:“不,我隻是好奇我這早夭之命為何能一而再再而三死裏逃生。”
幽公主:“……”
“你竟護著目標人物,你們踏雪尋梅究竟想要做什麽?”
與白氅殺手交手的人發出憤怒的嘶吼,聲音蒼老熟悉,竟是同白氅殺手一同混入宮中,且路遇宮嬤嬤之人。
“此事不用閣下操心,有我在,你殺不了人。”
“殺不了也要殺,王家嫡女今日必須死!”
那蒼老聲音怒吼連連,聲音很大,按理來說這麽大的動靜,很快就能引來宮內禁衛軍,然而今晚卻很邪門,自她逃命至今,至少已有兩個時辰,卻是連半點巡夜護衛的影子都沒有瞧見。
是誰遮了禁衛軍的眼?
王思棠不知道,但她知道今夜會是她最難過的一夜。
或許陳妃和汪妃的殺心隻是機緣巧合一時念起,然而當這個號角一響起,一切都變得不可控。
“趕緊走,我知道路。”
聽著殺機凜冽的嘶吼,幽公主拉起王思棠就要離開。
王思棠卻定住腳將手抽了回來:“你我二人手無縛雞之力,能走多遠?”
幽公主急道:“我知道別人都不知道的暗道……”
“等著吧,護衛要是丟了離死也就不遠了。”
王思棠搖頭,這話是事實,卻不全是,還有一個原因是她根本不信任幽公主。
所謂別人都不知道的暗道,豈不是最適合殺人滅口?
她與幽公主之間那簡短的口頭交易,能有幾分可靠?
王思棠可不敢賭,幽公主這樣明明身具皇室血統,卻能夠忍辱負重在宮裏摸爬滾打這許多年,心思豈能是表麵那般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