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作為
太後便笑了,撫著魏貴嬪的手背:“哀家知道你這孩子心裏不踏實,可你應該也知道,這宮裏頭如今有孕的不止你一個,你瞧瞧哪個不是平平安安的?”
魏貴嬪心知太後這是誤會她疑神疑鬼,產生了幻覺,她也不辯解,當下把跟宮嬤嬤的對話說了出來,且再次說起這一路上察覺到的不對勁,如此一來便是太後也遲疑了。
莫非真有刺客?
這個念頭一起,太後也坐不住了:“快,小允子,你帶著人立即出去查看。”
小允子答應一聲,忙出去了。
“太後……”
魏貴嬪有些欲言又止,太後寬慰一笑:“有什麽話盡管說來,尤其是拿不定主意的,哀家自會替你做主。”
魏貴嬪想著今夜自己既然管了這閑事,怕是就很難再摘出去了,便一咬牙道:“嬪妾聽著宮嬤嬤言語之間對汪姐姐並無多少尊敬,不知這位宮嬤嬤是何許人也!”
太後一時愣住,對於汪家的事情,若是大麵上的她自然關注著,但像這種小事,太後是真真沒當回事的。
倒是雲嬤嬤在旁說道:“舅奶奶當時入宮曾說過,姐兒身邊跟著的奶嬤嬤因病去了,臨走之前因不放心自己自小奶大的姐兒,便介紹了自己的老姐妹來照看姐兒。”
“還有這等事?”
太後眉頭皺得死緊:“當真糊塗,可有仔細查過這位宮嬤嬤的底細?”
雲嬤嬤搖頭:“奴婢當時也有問過舅奶奶,舅奶奶說,那奶嬤嬤打小最疼姐兒,斷不會害她……”
太後氣得個仰倒:“這糊塗蛋,要帶進宮的人,竟都不仔細盤查清楚,當真是愚不可及。”
即便奶嬤嬤沒問題,但誰敢保證奶嬤嬤的老姐妹沒有問題?
“你說宮嬤嬤語氣之中似乎在暗示什麽,那你認為會是什麽?或這宮嬤嬤就是歹人?”
太後突然詢問魏貴嬪道。
魏貴嬪心裏一驚,忙跪下道:“嬪妾不敢說。”
太後心裏漸漸沉了下去:“你大膽的說,哀家心裏有數,不會怪你,這大雪的天,宮裏要是當真進了賊子,小允子這一趟出去,大概會無功而返,若是讓對方得了逞……”
若是讓對方得了逞,旁人不說,皇帝第一個就不會饒過她,魏貴嬪一陣頭暈目眩,臉色慘白。
太後看得不落忍,但還是強硬道:“你定是發現了什麽,才會著急忙慌的回來找哀家,既然九十九步都走了,這最後一步也不必藏著掖著,隻管將你的想法說來,錯了怪不到你一個孕婦身上,對了便是大功一件。”
這是明著告訴魏貴嬪,你的肚子裏就是最好的護身符,怕什麽呢?
“回太後娘娘的話,這些道理嬪妾豈能不知,實在是若嬪妾猜測對了……”
魏貴嬪深吸一口氣,猛然抬頭,視線與太後相撞:“宮嬤嬤與嬪妾說話時,一句也未曾提及安貴嬪……”
太後一頓,一時間有些懵,繼而眼睛微微睜大!
話一出口,再說便容易許多:“這宮裏但凡有熱鬧,哪裏能少了安貴嬪呢,尤其是今夜,安貴嬪出盡風頭,可宮嬤嬤話裏話外都不曾提起半句安貴嬪,以及秋水居。”
暖閣裏一片寂靜,隻聽得到太後越來越重的喘息聲。
雲嬤嬤強自笑道:“許是安貴嬪娘娘還在太儀殿裏陪著皇上。”
魏貴嬪也強自笑著:“安貴嬪不管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是別人嘴裏少不了的談資,眾姐妹是如此,宮人也是如此。安貴嬪大度,從不理會旁人對她的品頭論足,便是當麵碰見了,隻要不是太難聽,便是一笑置之,所有大家也都並不避諱,想說就說,偏偏今夜宮嬤嬤突然就不說了,許是嬪妾多心,嬪妾也希望是多心了……”
“所以你認為汪妃會對安貴嬪不利?”
太後眼神陡然利了起來,死死盯著魏貴嬪。
“是!”
魏貴嬪忍不住一哆嗦,心裏沉沉,卻還是說道:“嬪妾不知道今夜前頭發生了什麽,但嬪妾覺得汪姐姐和陳姐姐定然恨透了安貴嬪,在這樣的夜,許是藏不住心裏的惡念了呢……”
“放肆!”
太後忍不住一聲斷喝!
魏貴嬪便什麽都不再說了:“嬪妾知錯,請太後責罰!”
太後坐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似乎在想著什麽,臉色也逐漸蒼白。
雲嬤嬤急了:“魏主子,一切不過是猜測,怎就說得跟真的似的,沒得讓太後跟著一塊兒焦心……”
“這本就是太後娘娘該焦心的,”紅嬤嬤卻不讚同的打斷雲嬤嬤,道:“太後娘娘,不管是猜測還是什麽,此事都該重視起來,須知道魏貴嬪能有此猜測便足以說明幾位主子之間的矛盾早就不可調和。”
雲嬤嬤氣結:“我看你的心是徹底被秋水居勾去了,怎麽盡向著外人說話?”
“安貴嬪是外人?汪妃就是自己人?”
紅嬤嬤冷冷撇了她一眼,轉而意味深長對太後道:“對太後而言,隻有皇上,妙山王和長公主是自家人,其餘的……不管是王家還是汪家,整個後宮的女人都一樣,太後豈能厚此薄彼?”
雲嬤嬤一怔,張了張嘴,不再言語。
太後還在發愣!
“太後,您……”
紅嬤嬤的心慢慢沉了下去,她伺候太後多年,豈能不了解太後的脾性,太後這是又要像往常一樣,遇到不能解決的事情就全裝不知,逃避不作為,事實上這種態度也是一種表態,最壞的表態啊!
“太後娘娘,您不派人去看看嗎?”
魏貴嬪直言問道,誰還是個啥子不成,太後這麽明顯得不作為,讓魏貴嬪心裏拔涼拔涼的,隻覺得一切無比的荒唐。
正常情況不該是她一稟告,哪怕是說一句宮內有異,太後就該全宮警戒嗎?
今夜可不是尋常的小年夜,大坤一言一行,不管是宮裏宮外,諸國使者都看著呢!
她的視線不經意與紅嬤嬤對上,被她眼底的悲涼刺激得一個激靈,心裏的猜測逐漸成型,太後竟然當真打算不做為?
此時唯一能夠期盼的竟然是剛剛出去的小允子,希望他能夠得力一些。
皇上那般英明神武的人,怎麽會有太後這樣軟弱無能的生母呢?
這一刻,魏貴嬪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