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發酵
圓圓胖胖的臉上閃過譏誚，繼而瞬間又變得和藹可親，還帶著一絲唯唯諾諾的討好，宮嬤嬤的偽裝可謂是厲害至極，若非他自己肯露出馬腳，否則無人會注意到她的不對，這就是曹一方。
上回是農家漢，這回成了後宮妃嬪的貼身奶嬤嬤，她的目的達成了。
正當曹一方潛入後宮徹底潛伏，南書房甲翼也正在匯報此事。
皇帝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後宮？你是說人在你眼皮子底下進了後宮，且你還沒找出來是誰？”
甲翼單膝跪地，薄蠢緊抿，臉色也陰沉得滴水：“屬下失職！”
“你的確失職，從他在你眼皮子底下消失，就注定有些事情脫離掌控，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必定有著一張精密的布局網……”
皇帝緩緩低語，眼神閃爍：“你且將曹一方入京之前的行程詳細道來，一點不漏。”
“是！”
繼而甲翼將曹一方假死脫身，逃出京城，幾經輾轉又潛回京城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
期間，皇帝隻眯著眼沉思，直到甲翼說到某處時，皇帝如古雕一般的麵上才勾起一抹淺笑：“黃龍溝……”
甲翼身體微微一顫，道：“回皇上，此名因為犯了忌諱，已經改名為雙蛟溝，隻一些外地人依然延續之前的稱呼。”
“做賊心虛，”皇帝嗤笑一聲：“那裏有沒有寺廟、道觀一類比較出名的地方？”
“有一間黃龍寺……”
甲翼說到這裏，雙眼微微瞪大。
皇帝見他如此神情，不由笑了：“黃龍寺是不是住著個了悟大師，以算卦改命而聞名天下……甲翼，你確實失職，竟與如此重要一人物失之交臂，要知道這了悟大師當年與國師季無雙爭奪天下第一名士，可謂是名動一時啊！”
甲翼跪地請罪：“請皇上責罰。”
“回頭自去領罰吧，莫要耽擱了正事，”皇帝擺了擺手，眼底浮現一絲趣味：“國師不閉關了，了悟大師也不龜縮他的小寺廟了，看來我大坤果然要有大變動啊。”
妙山王今兒個回來了，正坐在一旁拉著鄭得賢給他講述京城這兩日發生的大事，聽得雙眼發亮神采奕奕，隻覺得自己離開這兩日簡直虧大發了。
卻在無意間聽到了悟大師的名頭，猛然回頭：“皇兄，是不是當年那個禿驢？”
當年，了悟大師與國師季無雙在京城活動頻繁，得先帝看中，時常於宮中走動，皇帝與妙山王都是見過的。
妙山王記得，不管是國師還是了悟和尚，都十分討厭，總喜歡俯視他，笑話他是個小胖子，彈他腦瓜崩。
妙山王儼然忘記了，那時候他就是個小屁孩，任何大人隻要是站著就是俯視他，而他小時候也的確略胖，至於被彈腦瓜崩，哦那確實是不太看得起他，國師和了悟和尚都認定他與皇位無緣，自然隻當他是個尋常皇子看待，並無太多敬意。
說起來，他的待遇已是不錯，皇上當年在國師和了悟和尚眼中還是個禍害呢，致力於將他徹底打壓下去，扶持二皇子，也就是當年的周王，如今的大乾國皇帝。
而他們選擇周王的原因也極為可笑，就是批命！
說到批命，皇帝眉心微跳，妙山王卻直接跳將起來：“皇兄，我此次出京無意間得到一則批語，當時我沒弄明白這批語是什麽意思，現在想來……不會就是這了悟和尚給弄出來的吧！”
“哦，是何批語？”
“說的是王家有一龍，亦有一蟲，是龍得勢，還是蟲盤踞，且看今朝……”
妙山王說著說著，恍然大悟：“合著說的是我那小嫂子？”
“何以見得？”皇帝挑眉：“甲翼，你怎麽看？”
甲翼毫不猶豫道：“皇上，是否秘密處理掉王祭酒？”
妙山王傻眼，直翻白眼：“關王祭酒什麽事，除非皇兄死了，本王也死了，否則他王祭酒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變成龍。這分明就是在說王家要出一個厲害人物，但同時王家也會出個大禍害，至於誰厲害誰禍害，這就有待考證了。”
甲翼略微猶豫，默不吭聲跪在下首。
皇帝淡淡一笑：“你且下去吧，去協助龍吾衛盯著集賢樓，曹一方既然已經混入後宮，那此事就交給鳳衛來辦。”
甲翼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妙山王瞥了一眼走遠的甲翼，哼哼道：“木頭似的，明明心裏不讚同，也不知道反駁。”
“朕隻需要他們聽命行事，出謀劃策的另有其人。”
皇帝雖然欣賞周翰、趙二、浮石這樣的人才，但這樣的人在精不在多，一但多了就會沒了規矩，不好使喚。
妙山王也明白其中道理，癟了癟嘴繼續說起王家的事來：“皇兄，你覺得王家誰最厲害？誰又可能是哪個禍害？”
“你信國師和了悟的批命？”
“本王自是不全信的，但外頭的人信啊，這會引起很大麻煩的。皇兄，你說這兩禿驢是不是有病，都一大把年紀了，棺材板都快壓不住了，做什麽又出來折騰呢？”
妙山王頭疼不已：“已經有人在百姓中傳揚，說王家嫡女是狐狸精投胎，魅惑君上，不得好死……”
皇帝的臉緩緩沉了下去：“哦，哪有沒有傳庶女仙女下凡，救苦救難活菩薩？”
妙山王一愣：“暫且倒是還沒有聽到，但照這勢頭發展下去，遲早的事吧，國師是真歹毒啊，了悟和尚好歹說的是王家，國師竟然直接指名點姓啊。”
“錯，”皇帝卻是搖頭冷哼一聲：“國師之言隻牽扯王家女當事人，了悟和尚的話卻是想要置王家於死地。王家有一龍，但凡朕昏聵一點，王家明日就有可能直接下大獄，株連九族。”
“嘶！”
妙山王倒吸一口涼氣：“這王家與了悟禿驢有何仇何怨？”
是啊，何仇何怨？
皇帝眯起了眼：“回頭你出宮去王家走一趟吧，問一問是什麽情況。”
妙山王點頭，繼而無比八卦地問道：“皇兄，美人在側，可別坐懷不亂哦，今夜你是去婷蘭殿呢，還是去聽竹樓？不對，二選一太難了，你肯定是去含雲殿吧……”
“滾！”
皇帝抬腳便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