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宮裏情形
此時，慈安宮裏。
太後接過雲嬤嬤遞來的暖爐揣在袖裏，踱步來到院中，仰望明亮的夜空，隻覺心悸不已。
許久後，方才開口：“皇上可回宮了？”
“回太後娘娘話，還沒有。”
回話的是龍衛排行第十的癸實，自信號箭照亮夜空，龍衛現身，將慈安宮為首的一幹有宮妃居住的大小宮殿死死圍住。
是為守護，也是為監視，這個時候誰也不能輕舉妄動，除了慈安宮。
皇帝出宮，宮內此時便隻認太後一個主子。
“稟太後，雙綺宮武嬪求見！”
“稟太後，凝霜樓梁榮華求見！”
“稟太後，婷蘭殿陳婕妤求見！”
“稟太後，景妃娘娘鬧得厲害，說要見皇上，有緊急之事稟告。”
“稟太後，樂康園太妃娘娘們求見！”
“稟太後，雙良媛小腹疼痛，要請太醫……”
“稟太後，汪婕妤鬧得厲害，說，說汪貴人所懷不祥之子，才會引起天降異兆……”
“碰！”
太後將暖手銅爐狠狠甩了出去，氣得胸膛起伏定，幾十年的養氣功夫，終是抵不過一群蠢貨的自作主張。
“太後娘娘息怒，為這起子不省心的生氣，不值當。”
雲嬤嬤示意宮人們趕緊收拾好銅爐，自己卻早已將一杯暖呼呼的薑棗茶送倒太後手中。
太後深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是不值當，可就是氣人。”想他皇兒多麽偉岸優秀，不成想召進宮來的女人竟沒一個中用的。
“皇帝那邊是什麽情況？有無大礙？”
癸實回道：“皇上遭遇八品武者襲擊，目前已無大礙，但暫且並未回宮。”
“八品武者？”
太後驚呼一聲，氣得胸口疼：“確定並無大礙，可有受傷，為何不回宮，可是被什麽絆住了腳？”
之前隻以為是宮外有叛黨作亂，得知是皇帝遇到，太後隻覺得腦子嗡地一下，再也無法冷靜：“哀家命令你們，立刻去迎接皇帝回宮，不得有誤！”
癸實一動不動：“卑職的職責便是保護太後娘娘安全。”
“報，長公主到！”
欣陽長公主一身戎裝急速而來，臉上表情頗為氣憤，一見到太後便一臉鬱悶道：“母後，皇弟也太過分了，八品高手啊，多麽難得一見，他打完了才通知人，等我知曉隻瞧見個影子尾巴，著實氣人……嗯？母後這是怎麽了，可是不舒服，臉色這麽這般難看，雲嬤嬤，你也是宮裏的老人兒了，是怎麽伺候母後的……”
“你給哀家住嘴！”
太後氣得腦門兒青筋突突直跳，努力壓下心裏暴躁的怒火，詢問道：“你見到皇上了？”
欣陽長公主在信號箭發射之前便已有所察覺，城內殺機過重，這得力於武者敏銳的五感以及她從戰場上鍛煉出來的超常直覺，她迅速爬上公主府最高的假山之頂，就正好見到三隻巨箭襲殺帝王。
那場景映在腦海久久不能消散，以致於此時她竟忽略了太後眼底的焦急與擔憂，自顧自嗨了好一陣子，才在自家老娘陰鬱難看的臉色中回過神來，急忙安撫：“母後放心，皇上何時做過沒把握的事情，他自有分寸。”
“有分寸會鬧出這等動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太後首次懷疑皇帝今晚是不是玩脫了，想要從長公主這裏多了解一些情況，可惜長公主一問三不知，她壓根兒就沒擔心過皇帝的安危。
太後最後隻得將龍衛癸實叫到跟前：“哀家知道你們龍衛暗衛之間自有辦法聯係，接下來哀家問什麽你答什麽，不得有半點隱瞞！”
“……是！”癸實麵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皇上此時在哪裏？”太後麵色嚴肅，眼神淩厲：“可是去了集賢樓？是也不是？”
癸實臉上閃過一絲掙紮，猛然跪下：“太後娘娘恕罪，卑職不能說！”
是個鐵憨憨！
太後失望的歎了口氣，放棄了逼問，龍衛的人，能說自然便說了，不能說便是砍了頭也不會說的。
“罷了，你退下吧，做好你該做的事。”
癸實靜靜退下，盡職盡責守在慈安宮宮門，手下龍衛小卒時不時前來稟告皇宮異常情況，一開始倒也有條不紊，漸漸的便開始不對味兒了……
“稟太後，景妃娘娘揚言要火燒景華宮……”
“稟太後，雙良媛以死相挾，說要見皇上……”
“稟太後，汪婕妤說若您再不肯見她，她會將汪家所有秘密公之於眾……”
“稟太後，樂康園太妃娘娘們集體鬧自殺……”
“稟太後……”
太後娘娘氣得臉色鐵青：“好啊，都是好樣兒啊，哀家倒是小看了她們，不成想個個都是手眼通天的……”
長公主眉頭也皺成了一條線，不可思議極了：“這一個個的怎地偏在這個時候鬧事，難道是被嚇著了？母後，可要告知她們皇上無礙。”
太後有些詫異：“難為你替她們著想，你不是向來討厭女子不明事理胡攪蠻纏？”
“是討厭，但後宮的事情可以之後再清算……”
“你錯了，這個時候才是最能看清楚宮裏這些個女人真麵目的時候，”太後冷冷一笑：“是人是鬼，哀家這雙招子暫且還能看清，你也跟著瞧瞧吧，總不能一輩子不理後宅之事。”
長公主起身就想要離開：“母後，我還是去看看皇上……”
“你能打仗打一輩子？”
“坐著！”太後眉毛一豎，吩咐道：“讓武嬪、梁榮華和陳婕妤進來吧。”
長公主訕訕坐回原位，同時也注意到了太後的稱呼，三人之中陳婕妤位份最高，但卻被太後放在最後一位，而武嬪反之……
短短一兩日的時間，宮裏是又發生了什麽變故？
她不由想起安嬪那個小妮子來，順嘴便問道：“安嬪呢，她沒有鬧騰吧？”
太後一怔，轉而詢問癸實道：“秋水居距離這裏頗遠，你們可有派人去看守？”
癸實臉色有一瞬間古怪：“回太後，秋水居安嬪娘娘不在宮中！”
“嗯？”
“什麽？”
太後和長公主一驚，繼而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相視一眼，半晌無言。
“皇上這是……”
長公主試探開口，視線在太後臉上看來看去，有些不太確定。
太後深深吸了口氣，緊緊盯著癸實：“告訴哀家，皇上今夜為何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