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暫且保住
待周翰離開，皇帝回頭瞥了一眼甲翼：“如何，你龍衛可要此人？”
甲翼冰冷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無奈：“皇上，龍衛自有一套考察標準，周翰怕是不合格。”
“確定？”皇帝似笑非笑。
甲翼：“……不確定。”
“這就對了，”皇帝拍了拍甲翼肩膀：“物盡其用，龍衛標準千篇一律，選出來的人便大相徑庭，是好事也是壞事，需得改一改了，你且去吧，冬至已過，年關將近，各國使者即將抵京，到時候朕要整個京城，乃至整個大坤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是！”
甲翼剛剛離去，便又有內侍來報說大理寺卿王永雁求見，皇帝去後宮的打算再次打消，而此時秋水居裏也一時無人想起尊貴的帝王。
太醫剛好收針，直到此時方才長籲一口氣，忙走出來回話：“回太後，回安嬪娘娘，汪貴人腹中胎兒暫且保住了，隻是日後少不得要精心將養著。”
太後微微頷首：“自然要精心將養著的，身懷龍嗣，該有的優待一樣都少不了。”
換句話說，不該有的也不會有。
王思棠暗暗咂舌，總覺得太後意有所指，她瞄了一眼雙良媛和孫婉儀，心知這是要開始清算了，不由縮了縮脖子。
太後又仔細詢問了汪貴人的一些情況，讓人抬來軟嬌，小心翼翼將人暫且先護送去了慈安宮，這才沉下臉：“也將雙良媛送回去吧，雙嬪留下。”
雙良媛當即臉色就變了，顧不得自己是裝難受，從雙嬪懷裏爬起來，紅著眼眶道：“太後未免太過偏心，嬪妾也身懷龍嗣，卻是連太醫都不給看了麽，難道就因為汪貴人早了幾天，懷的是皇長子？可誰又能保證一定是她先生呢？”
這話簡直就是大逆不道，王思棠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難道一孕傻三年是真的？
她一直以為雙良媛聰明且有心計，怎麽懷個孕就變傻了，一句話基本把自己的路給斷了半數不止。
太後麵上不見絲毫怒色，隻淡淡吩咐：“太醫，給她瞧瞧。”
“謝太後，嬪妾這會兒不難受了。”
雙良媛卻強上了，想要避開太醫，被雙嬪死死拉住：“多謝太後恩賜，妹妹今兒受了刺激，情緒有些激動，還請太後和諸位見諒！”
“嗯，難得你有個做姐姐的樣子，極好，太醫，給她瞧瞧。”
太後似是想到了汪婕妤，不由臉色難看，蹙著眉等著太醫診脈，得到的結果跟之前毫無二致，太後略一沉吟，倒是給了雙良媛一顆定心丸：“八成把握，倒也**不離十了，你是個身子康健的，好生回去將養著吧，此事哀家自會向皇上說明，你也不必害怕哀家會因為汪貴人的肚子對你怎樣，孩子出在誰肚子都是哀家的親孫兒，哀家就算偏心也斷不會去害自己的親孫兒。”
雙良媛臉色數變，大概是提到了皇上，她似乎有些相信了，點頭退了下去，雙嬪到底沒有留下，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伺候著。
太後深深歎了口氣，轉而看向王思棠，寬慰道：“放心，今兒這事哀家自會給你一個答複，豈是她們這會兒走掉就算完事那麽簡單，是吧，孫婉儀，你告訴哀家，你來秋水居做什麽？”
孫婉儀一張臉紅腫不堪，匍匐著跪在地上許久未動一下，今日對她打擊可謂是刻骨銘心，即便此時被太後問話，也好半晌才低低嚶嚀一聲。
王思棠卻沒注意，兀自陷入沉思，也就是說人家雙良媛未必是真蠢，這不就借機安然離開了麽，便是事後太後再有什麽懲罰，但在別人眼中依然是沒有被太後當麵責罰！
這聽著多光鮮啊，尤其與汪婕妤和孫婉儀的狼狽不堪相比，她們姐妹才是贏家。
媽耶，這麽一想，蠢的果然是自家啊，瞧瞧別人那腦子轉得多快，而她呢，要不是太後提醒，壓根兒想不到這些，尤其當看不到別人臉上的字後，她更是抓瞎！
“多謝太後！”當即，王思棠決定要抱緊太後大腿絕不鬆手，忙上前訴苦道：“太後你有所不知啊，嬪妾今兒起了個大早，本來還想著練練大字看看書之後就去文淵閣那邊收拾，太後您還記得嗎，嬪妾初初給您請安那會兒，就被皇上安排了差事的，可因後來發生了諸多意外，這才給擱置了……”
太後就聽著她說了老長老長的鋪墊，忍不住想笑，卻也不打斷，靜靜的聽著，心裏的鬱結之氣卻已逐漸消散。
“嬪妾就想啊，皇上金口玉言，這事兒就板上釘釘是屬於嬪妾的差事了不是，空缺了這麽久，嬪妾心裏很過意不去，怎麽也得去瞧瞧，看看月錢是多少，每月何時發放等等，然後準備走馬上任……”
“行了，說重點！”
眼見著她越說越離譜，太後也是服氣，佯裝生氣的瞪了她一眼。
王思棠嘿嘿一笑，也嘟起了嘴：“嬪妾說的可都是掏心窩子的話，太後娘娘怎麽就還不想聽呢。”
“噗！”太後失笑，眼神一閃，問道：“哀家剛才也是肺腑之言，你告訴哀家，你可信？”
王思棠眨巴眼，知道關鍵問題來了：“信啊，太後不都說了嘛，您不會害自己的孫兒，但偏心是有的，這很正常啊，您要是說您一點不偏心，那嬪妾就不信。”
“嗬嗬，你啊你，還真敢跟哀家說實話，”太後被逗樂，點了點她的腦袋，這動作就很親近了，看得一旁武嬪佩服不已，不管身處如何緊迫的境地，她總有本事三兩句話就讓事情完全變個樣。
“嗬嗬，嗬嗬……”
就在眾人漸漸放鬆緊繃的神經時，一陣怪異笑聲傳來，眾人聞聲看去，卻發現居然是孫婉儀。
孫婉儀趴伏在地上，衣裳淩亂且髒汙，肩膀因咯咯發笑而微微顫抖著，笑聲古怪，如同泣啼，眾人聽在耳中無端升起幾分驚懼。
“孫，孫姐姐這，這是怎麽了？”
苗才人結結巴巴出聲，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險些摔倒，可這會兒卻無人理會她，因為孫婉儀真的很不對勁！
“好一張討巧的小嘴兒啊，跟抹了蜜似的，怎麽就那麽甜呢，甜到人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