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告太後去
她指腹下滑,斂目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為什麽,為什麽就沒懷上呢?
待出了外殿,瞧著一屋子的鶯鶯燕燕,景妃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恨不得撕了這一張張如花似玉的臉,可麵上卻看不出分毫異樣,笑得溫婉大氣。
“見過景妃娘娘,娘娘安康。”
景妃居高臨下,視線緩緩掃過滿屋向她蹲身行禮的女人,做足了姿態,好半晌才輕啟紅唇:“起。”
汪婕妤揉了揉酸麻的腿,心裏的不滿再也藏不住:“景妃娘娘,何時去給太後請安,嬪妾瞧著時日不早了。”身為太後的親侄女兒,她覺得她就不該來景華宮受這等閑氣,早早去姑母哪裏等著多好。
景妃微微眯眼,笑道:“汪妹妹不用著急,太後體恤,晚些去也是不打緊的。”
“話是這麽說,可哪有讓太後娘娘等著的道理,不過……”
這時,一個弱柳扶風,姿容絕美的女子嬌笑著開口了:“不過景妃娘娘說等得,便是等得的。”
景妃臉色一沉:“陳妹妹,話可不能亂說,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這宮裏向來太平,本宮倒是也要問問陳妹妹,為何昨兒剛剛入宮,婷蘭殿便起了火?以往宮裏可從不曾發生這等事情。”
起火了?
不少人壓根兒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不禁麵麵相覷。
王思棠自然就屬於毫不知情的,她與武美人對視一眼,見對方點頭,不禁暗自皺眉苦笑,自己到底是缺乏警惕心,昨晚睡得太過安心了。
陳婕妤乃平淮候府嫡出姑娘,貴胄出身,豈會怕了景妃?
“原不是什麽大事,景妃娘娘要是想知道,嬪妾告知便是。不過是秋夜漸涼,偏殿的孫婉儀畏涼懼黑,叫人早早燒了炭火,點了燈籠;宮人大意,叫秋風吹落了簷下的大紅燈籠,燒糊了廊前紫葉木的幾片葉子。”
“嬪妾已經做主罰了她,”陳婕妤捂嘴,一副頗為好笑的樣子:“雖然火勢不大,但孫妹妹卻是被驚著了,夜裏還發了熱,嬪妾怕她過了病氣給太後娘娘,便做主讓她留在屋裏,等養好了身子再出來。”
嘶!
有那聽出玄機的不禁暗自吸氣,這是直接把人關了禁閉啊。
可憐的孫婉儀。
景妃卻是一個字都不信,冷笑道:“是嗎,本宮還以為是婷蘭殿故意燃了火,想引了皇上過去探望妹妹,畢竟昨晚皇上未入後宮,原是誤會了;也是,皇上日理萬機,向來無暇理會後宮之事。”
陳婕妤也冷笑連連:“皇上乃千古明君,區區國事何足掛齒,嬪妾倒是聽說皇上以往不來後宮,是不想見著景妃娘娘呢。”
兩個同樣絕色的女子冷目相撞,殿內氣氛凝滯,位份低的誰敢說話?唯有早已等得不耐煩的汪婕妤催促道:“你們到底是走還是不走,不走我先走了。”
說罷,當真一拂袖轉身往外走去,一路上還順手推了好幾個她覺得攔了她路的人。
王思棠不巧也在其中,被推了個趔趄,晃悠兩下才站穩,再抬頭就發現自己成了眾矢之的。
她隨著眾人視線低頭也看向自己……的腳下,希望能夠裝鵪鶉躲過去,但顯然是不可能的。
陳婕妤又是捂嘴一笑:“景妃姐姐怕是不知,這位王妹妹可是個不得了的人物,入宮前曾為皇上辦差,很得皇上看重呢。”
“哦?”
景妃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看向王思棠,此等傳言她早就聽說了,卻並不信皇帝會派遣差事給個女子,她在意的是另一件……
“便是你得了長公主賞賜的金鸞釵?”
要完!
王思棠傻眼,合著這炮火向著誰完全是自由操控的,您二位剛剛還恨不得掐死對方,這眨眼就化敵為友,合起來對付她了?
這一刻王思棠腦子轉得飛快。
“一些小意外,不足為外人道,都過去了,倒是昨晚……嬪妾整夜都沒合過眼,實在是……太嚇人了嚶嚶嚶。”
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王思棠咬著牙差點沒慘叫,失手了呀,她掐自己大腿掐得太用力了,蒼天嘞,痛死了。
她這一哭把眾人都嚇了一跳,實在是哭得太突然了,也太不美了,要不是那張小臉兒天生麗質,簡直沒法看。
這怎麽看都不像是假哭,陳婕妤訕訕住了嘴,景妃也一時追問不下去了,擺了擺手道:“時辰不早了,都跟本宮去慈安宮吧,莫讓太後等久了。”
“是。”
無論如何,在太後麵前好好表現才是今日的重中之重,不管心裏在想什麽,眾女麵上都老老實實的乖巧模樣,初來乍到,有什麽小心思都得暫且壓下。
出了景華宮,景妃到底沒忍住指著王思棠身後宮女端著的托盤,喝問道:“王貴人,這又是怎麽回事?”
王思棠哇哇直抹眼淚兒:“就是這個,我要告訴太後去,我我我,我委屈……”
景妃多年身居高位,何曾遇到過這般不顧及儀表的女子,氣得不行,貼身嬤嬤忙輕聲寬慰。
巳時正,景妃帶著宮妃們抵達慈安宮。
“拜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嗯,起吧,一大早便能看到這麽些個如花似玉的鮮活美人兒,哀家高興。”
嘴上說著高興,太後麵上卻是淡淡的,她年紀不過四十,因著保養得當,看上去也就是個三十來歲的美婦人,隻因一言一行頗具威儀,讓人心生敬畏,忽視了她的年紀。
王思棠站在靠後的位置,抬眼偷偷打量,頓時那雙紅通通的眼睛就入了太後的眼了。
太後微微一愣:“喲,這一大早的,怎地掉金豆子了?”
說罷,擱下茶盞,衝著王思棠招了招手:“來給哀家瞧瞧,是哪家的小姑娘這麽小性兒,哭得醜兮兮的。”
這召喚小狗似的招手方式王思棠熟悉啊,原本還以為太後是個冷傲古板的性子,此時看來……未必了。
王某隻立即顛顛兒的小跑上前,非常自來熟的跪坐在太後腳邊,叭叭叭就一頓說,最後讓丫鬟把托盤上的帕子呈了上來。
太後原本沒太當回事兒,直到大宮女打開那張帕子,嚇得驚叫一聲,這才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