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直入集賢樓
果然是集賢樓。
“集賢樓廣羅賢才，乃京城第一風雅之地，說裏麵有鬥雞台倒是不足為奇，京城貴公子們都愛這個，我也聽二哥說起過，但內樓是什麽？”
楚吟玥眉頭緊蹙：“莫非這集賢樓真有什麽問題？那我二哥時常在那裏走動……哼，回頭我定找他好好問問。”
楚二少常去？
王思棠心念一動，隨即又打消了念頭，相交僅一日，楚姐姐卻肯來幫著她，她再去纏著人家哥哥，實在不妥。
“是否風雅暫且不說，這集賢樓光聽名兒也定是個十分熱鬧的地方，人多了難免龍蛇混雜，哪能真的雅得起來？”
王思棠暗暗撇嘴，那地兒該叫集錢樓才對。
馮嬤嬤點頭：“姑娘說得很對，這集賢樓瞧著像是個風雅之地，實際上卻是京城最大的玩樂地兒，有錢的沒錢的都往裏湊；那鬥雞台往小了說也就是逗逗趣兒尋個樂子，可往大了說，有不少人賭紅了眼，弄得個家破人亡。”
“那跟賭場有什麽區別？”楚吟玥氣得牙癢癢：“二哥……”
王思棠默默同情楚二少。
“賭場有賭場的規矩，大家心知肚明；可集賢樓就不一定了，那裏可不止有鬥雞台。”
說著，王思棠起身：“我要親自去集賢樓走一趟，楚姐姐，就勞煩你在外麵給我打掩護了。”
楚吟玥惱道：“打什麽掩護，你這是不想我跟著你去，可我偏要去。”
王思棠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妝容，又指了指楚吟玥的：“若非我出聲，楚姐姐剛才能否第一眼就認出我？”
楚吟玥：“我也能喬裝打扮，扮作男兒都成。”
王思棠有點頭疼，先不說她不能把丞相府嫡女帶去那種地方，就算帶去了她又如何解釋她的一些“未卜先知”？
“楚姐姐，你我兩個弱女子，去一個和去兩個是沒什麽區別的；相反，姐姐若是在外頭看著，跟妹妹來個裏應外合，豈不更好？最重要的是，若我遲遲未出來，還得靠姐姐叫上楚二哥來搭救我呢。”
楚吟玥被說服了：“……我現在就叫人去找二哥，二哥一來我便去找你。”
王思棠笑道：“放心吧楚姐姐，我隻是去瞧瞧，又不做什麽，不會有人注意到我的。”
集賢樓占地極大，位置比較靠近京郊。
有楚大小姐的馬車，王思棠這一趟倒是很輕鬆。
最終她將崖香和海芋都留在了馬車上，這倆丫頭這會子可比自家姑娘嬌俏多了，帶去保準惹麻煩。
馮嬤嬤推著木輪椅，老臉拉得老長：“姑娘，太冒險了，老奴怕一個人護不住您。”
王思棠抬頭望著牌匾上龍飛鳳舞的集賢樓三個大字，輕笑:“嬤嬤隻管照顧我，至於護不護的……另有人在。”
“畢竟你家姑娘我可是那位的……未來女人，我若折在這裏，下場必定難看至極，那位的顏麵隻怕也會跟著不好看……”
王思棠四處張望，臉上就差明晃晃的寫著四個大字兒：我在找人。
黑衣男子悄無聲息出現，臉上神情一言難盡，拱手施禮：“見過姑娘。”
王思棠哈哈一笑：“我詐你的，你還當真出來了，挺好。”
黑衣男子神色愈加古怪，卻也不多話，主動推了王思棠往裏走，讓馮嬤嬤在旁伺候著。
集賢樓進門之後又是兩道門，一邊是“靜”室，一邊是“鬧”室。
王思棠選了鬧室，卻在垂花門簾處被兩個凶猛壯漢攔了去路：“小娘子該去靜室。”
王思棠就笑：“小女子偏要進鬧室。”
壯漢眼底頓生警惕。
王思棠坦然向身後黑衣男子伸出了手。
黑衣男子沉默，到底還是從腰間摸出一塊鐵木牌子，扔給了倆壯漢。
神色間可見忍耐：“姑娘聰慧。”
“就地取材，行個方便嘛。”
王思棠正大光明將還回來的鐵木牌子揣進自己懷裏，笑盈盈道：“趙兄見諒，不知你是排行第幾？”
黑衣男子警覺：“你怎知曉？”
“昨兒剛見了一位，從穿著打扮動作氣質到行事風格，你們如出一轍，我便大膽猜測。”
這話不算假，細心之人確實能看出端倪，黑衣男子雖不盡信，也未過多懷疑，便據實告之：“排二。”
王思棠滿意點頭，語重心長：“不想當老大的老二，不是好老二，趙兄須得更加努力才是。”
趙二腦門青筋突突地跳，總覺得有些不妙，他是不是忽略了什麽？
進門走過一道長廊，便有喧囂聲入耳，唱曲兒的，說鬧的，劃拳的，不時有人高談闊論，飲酒大笑。
人來人往，讓人眼花。
有陌生人進來，堂中竟無人關注。
唯有角落處有隱蔽視線隱晦掃過，幾不可查，那是集賢樓的“眼”。
趙二蹙了蹙眉，微微挪動身體擋住大半視線。
王思棠指著邊緣處不顯眼的小門，興奮道：“這會兒肯定有鬥雞比賽，咋們去瞧個熱鬧。”
三人徑直入了小門而去，卻不知堂內又多了一雙眼睛冷冷盯著趙二的背影，頗為怒其不爭。
此人正是另有任務的趙一。
趙一轉身離開鬧堂，七拐八繞打開無數道門，進了一處寬闊別院。
院中有數棟精致小樓林立，各個風格特異，很是華美，趙一徑直跨入最簡約的那一棟樓，入內便跪。
“屬下無能，王家姑娘去了鬥雞台……”
“嗯。”
窗前，當今天子背身而立，錦袍飄飄，墨發高束，麵罩銀質麵具，星眸微閃，似正聚精會神盯著某處，半晌才應了一聲，喃喃道：“朕也沒想到，她一小姑娘僅半日不到竟就摸到敵人窩裏來了。”
“沒去刑部打探關著的李忠義，也沒找人求助，倒是有幾分本事，隻是……那鍋底臉是怎麽回事？”
“嘖，真醜……”
真龍天子十分嫌棄的撇開頭，聲音沉沉：“趙二可有傳回消息？”
趙一低頭，恭敬遞上一張揉搓得皺皺巴巴的紙，紙上隱約可見寫得亂七八糟的字。
麵具下鼻翼微顫，總覺得味道不對，伸出去一半的手饒了半圈又背回了身後，天子命令：“念。”
趙一麵不改色，一字一頓的念了起來。
片刻後，屋內一片寂靜。
“哼，人小膽兒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