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且算活著吧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大坤皇嗣單薄，著年十四至十八，大坤曆八月一日至九月二十九日生辰女子進宮伴駕，不得有誤。欽此！”
“臣婦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思棠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摸不著頭腦。
抬頭一看，嗬，一大片跪著的人，全是古裝。
這是在做什麽？
王思棠甩了甩頭，頓時頭暈目眩，她隻得又把頭垂下，略作休息。
若沒記錯，她已經死了，車禍，橫屍當場。上一刻正感受靈魂離體眼睜睜看著自己屍體的感覺，下一刻，天旋地轉，落了地。
“咚……咚……”
遠處有鍾鼓之聲悠悠傳來，雄渾激越，深沉清遠，餘韻不散。
王思棠聽著聽著，隻覺胸中一鬆，竟是渾身舒適，頭腦清明。
她大致明白了，她又活過來了，隻是眼下身處何時何地卻有待觀察。
心有猜測，便下意識豎了耳朵，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隻聽得那唱念聖旨之人道：“常老夫人，聖上可是您看著長大的，臨出宮前，聖上托奴才給您帶個話兒，說請您多擔待。”
王思棠悄悄看過去，隻見一位頭發花白，身著寶藍襖服的清貴老太太正木著一張臉，冷冷回話:“臣婦明白.”
王思棠卻分明看到了老太太臉上隱隱浮出四個大字：“明白個屁！”
嗬！
王思棠倒抽一口涼氣，急忙低下頭，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再抬頭，那四個如同液晶屏顯示的字正在慢慢消失，隨之有新的字出現：小兔崽子。
王思棠抽了抽嘴角，微微側頭試探的去看其餘人，卻沒有任何異樣，回頭一瞧，老太太臉上的字也消失不見了，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王思棠不禁迷茫。
許是她真的眼花了？
最有可能是重新活過來，留了些許後遺症。這麽一想，便將此事暫且放下。
那唱念聖旨的內官在收了老太太一個分量十足的荷包之後，帶著一隊禁衛軍迅速離去，直至走遠，院中眾人紛紛嘩然。
“這，這……今日不是大選的最後一日麽？聖上何故又下了這樣一道聖旨？”
“是啊，大選結果尚未可知，怎地又要選人？”
“聖上登基七餘載，一直不肯選秀，如今……這是開竅了？”
“正是，聖上龍虎年紀，充盈後宮也是應當的，隻可惜我家沒有合適的女兒。”
“唉，我家倒是有，隻是，隻是……聽聞聖上性格殘暴，身有隱疾，也不知如今……”
“呸，作死嗎？這話你也敢說，還不閉嘴。”
“對對對，不過是些子虛烏有的傳言，若能入得聖人眼，那可是天大的福氣。”
“……”
果然，婦人多了，免不了碎語嚼舌。隻是這些話怎麽聽著這麽熟悉？王思棠聯想到剛才那道聖旨，答案呼之欲出。
“長公主駕到！”
衣著華貴的美麗女子徐徐而來，雲鬢峨峨，膚如羊脂，步態雍容柔美。王思棠不經看呆了，還是旁邊有人拉了她一把，這才跟著眾人匆匆屈膝行禮：“拜見長公主。”
“都起來吧，不必多禮，今日是常老夫人壽誕，可不能被本宮搶了風頭。”
欣陽長公主輕拂衣袖坐下，冷冷的睨了眾人一眼：“妄議皇族可是死罪，諸位還是小心些說話吧。”
卻是聽到了剛才的閑言碎語，眾人一驚，忙道不敢，之前說話的那幾位更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長公主可是從宮裏頭過來？”
還是常老夫人笑盈盈開口，緩解了這緊張氣氛。
長公主微微點頭，語氣頗為苦惱：“今日聖上大選，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厚著臉皮去瞧了瞧，老夫人您是不知道啊，聖上到最後都沒去慈寧宮看上一眼，全憑太後做主了，唉！”
這話老夫人不好接口，長公主也隻是順嘴一說罷了，隨即便問道：“之前你們在聊什麽呢，別我一來就什麽都不說了，那可就沒意思了。”
常老夫人嗬嗬一笑，指著身旁一位眉毛高揚，長相略微硬朗卻精神頭十足的老太太道：“在說我這位好友放著繁華的京城不住，跑去福山老宅那等深山老林呆著，若不是老身借著壽辰三請四請，指不定有生之年都見不著了。”
長公主頗有興致：“哦？這位是……”
那老太太恭敬回話：“臣婦夫家姓王，育有三子，老大任職太常寺卿，老二乃太學祭酒，老三卻是個無用的，年紀輕輕偏安一偶，擱老家逍遙自在呢。”
長公主略一沉吟，微微頷首：“剛才在宮裏瞧了一位王姓姑娘是你們家的吧，確是楚楚動人，很是標誌。”
王老太太神色一頓，勉強擠出一絲笑：“殿下妙讚了，那丫頭也就資質平平。”
長公主挑眉，正待說話，卻被瞧出不對勁的常老夫人打斷了。常老夫人指著不遠處一衣著鵝黃襦裙的漂亮姑娘笑道：“殿下，這丫頭才是她的寶貝疙瘩呢，您瞧瞧，多標誌多靈動的孩子，別人怎麽看不知，老身卻是極喜歡的。”
說著，衝那姑娘招了招手。
幸運被召喚的王思棠早就成了死魚眼。她終於知道眼前場景為何熟悉了，她車禍死亡前一分鍾還在看一本名叫《暴君的衝喜皇後》的書，裏麵太傅府常老夫人壽誕的劇情描寫和現在一模一樣。
她這是跑書裏麵去了？
那還算是活著嗎？
應該算吧。
盡管心裏激流湧動，麵上總算還勉強保持著平靜，王思棠大大方方走到了前麵去，依葫蘆畫瓢的蹲身行禮：“拜見長公主，長公主萬福；見過老封君，祝您福祿綿長。”
常老夫人歡喜道；“殿下，您瞧，還是個嘴甜的。”
說著取下腕上玉色最好的手鐲就給王思棠套在手上。
王思棠呆住，鐲子分量十足，水潤油滑，便是不認得玉也知道是個好物件兒，當即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兩分，忙要推辭，卻被常老夫人一把按住：“我給的東西，隻管收著便是。不如你祖母那裏的血玉福盤好，但戴著玩玩還是可以的。”
血玉福盤？
阿棠驚喜，她如今的身份應該是王家三房嫡女，王老太太最喜愛的孫女兒，那麽能不能在福盤被女主拿去之前先把玩把玩，過個手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