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洗的,已經兩天了。”陸早抓了抓腦袋,覺得有些癢。
五丫點了點頭:“才洗兩天。”
“漂亮的小姑娘不能不洗頭,知道嗎?”陸早揉了揉五丫的腦袋,滿手的汗臭味兒,“你知道和四丫很好的大妞吧?”
五丫脆生生的應著:“大妞姐姐,可凶了。”
“她就是不洗頭,滿腦袋都是虱子,咬得她睡覺都睡不著。”陸早想到那一日看到大妞腦袋的上的到處爬的虱子,後脊一陣發涼。
鄉下地方一些人家不太注重個人衛生,也舍不得砍柴燒水洗頭洗澡,許多小孩兒腦袋上都長滿了虱子。
也幸虧原主沒有長虱子,要不然陸早真的恨不得撞牆而死。
其實陸早不知道的是,原主一家子攤上馬三娘那種不愛幹淨的娘,肯定是要長虱子的,隻是後來是原主長大一些了,懂得愛幹淨了,也開始羨慕總是幹幹淨淨的堂姐陸小月,所以才學著勤洗頭洗澡,然後也督促著幾個妹妹多洗洗,這才避免了再次長虱子的痛苦。
五丫害怕的捂著腦袋,“好可怕,我不長,我要洗頭。”
陸早笑著道:“嗯,晚上我早點回家燒水給你洗頭。”
五丫:“好。”
兩人手牽著手往家走,還未走到家就聽到柳翠娥質問的聲音:“我們家的牛呢?”
“楊嬸子,牛在樹林裏吃草。”陸早指了指不遠處的樹林子。
柳翠娥的聲音一下子就抬高了:“你咋能把牛放在那兒?萬一被人偷了怎麽辦?”
“天氣那麽熱,牛拴在那兒也能涼快一點。”陸早頓了頓,“而且我站在院子裏一眼就可以看到牛了,不會被人偷的。”
陸早心想而且還有兩隻很警醒的狗呢,哪個賊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偷牛?
柳翠娥怒道:“你要是沒看到怎麽辦?萬一就被人偷了?不是你家的牛你不上心是吧?”
陸早不明白柳翠娥為何這麽生氣,但還是耐著性子與她解釋道:“楊嬸子,我們家離小樹林就三百米遠,一眼就能看到牛在那裏吃草的,而且我們家還有狗,它們會一直盯著的。”
小六小七配合的汪汪汪的叫。
柳翠娥還是不依不饒:“你話說得這麽好聽,人都有打盹兒的時候,萬一被人盯上了呢?這附近幾個村子就可隻有我們家有牛,公爹心善,大熱的天好心把牛借給你,你倒好,把牛拴在樹林子裏完事兒了?要不是我送草料過來,還不知你這麽對我們家的牛呢,果然不是自己家的牛不心疼!”
來找茬的?
陸早挑眉看著柳翠娥,“楊嬸子,我沒有不心疼你家的牛,隻是你看看屋子這這附近,都沒有陰涼處。”
柳翠娥柳眉一挑:“你好歹也牽回家啊。”
“我家又沒有牛棚,院子也不大,那你說我能把牛綁哪兒?”陸早無語了,“這麽熱的天,牛也怕熱的。”
“我當然知道牛怕熱了,每天我們家都把牛牽去小溪邊滾澡。”柳翠娥開始安排陸早:“你趕緊的把牛牽去小溪邊泡一泡,可別把我家的牛給熱出毛病。”
來回一趟再讓牛泡個澡,一兩個時辰就沒了,陸早沒那麽多閑功夫:“晌午小溪邊也熱,我待會兒打幾桶水給他衝一衝,但傍晚的時候再牽去小溪邊泡澡。”
“這怎麽行呢?你”柳翠娥哼了一聲:“你就是不把我們家的牛放在心上,才找這麽多借口。”
“你這麽對我家的牛,我真的不敢把牛借給你。”
大熱的天,陸早心底也憋著火,“楊嬸子你要是不想借牛就算了,何必找這麽多借口,我現在就給你把牛牽回去。”
柳翠娥臉色一變,“陸丫頭你這話說得像是我不借你牛似的,我隻是教你怎麽照顧牛,你這麽胡亂折騰,把我家牛給累出毛病了你還得賠錢。”
陸早冷笑,“楊嬸子,我可是花了五文錢租借你家的牛,割草、照看,這些可都該是你的事兒。”
柳翠娥怔了一下,隨即恢複如常:“陸丫頭,你這話可不對,全村上下可都知道借牛要是負責割草照看的,我們好心幫你割草.……”
柳翠娥比馬三娘聰明許多,會給陸早掰扯道理,企圖用村裏不成文的規定壓迫陸早,可這兩天的陸早對規則兩個字厭惡到了極點,也沒了好臉色:“我付錢,你們割草照看,這是商量好的,這就是規則!”
“你現在又想要賺錢,又想要把你該辦的事推給我,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陸早沉聲道:“楊嬸子你們不願意賺這五文錢一天便算了,我去村裏其他養驢的人家問一問,想來四文錢他們也是樂意租借給我的,而且驢子吃的還少。”
柳翠娥臉色一僵,五文錢一天,可抵得上村裏幫人幹一天苦力活兒了,這要是把錢送出去了,公爹非得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她其實就是不想大熱的天跑出去割草牽牛泡澡,想把這事兒推給陸早,沒想到這個死丫頭竟然重新不想租借了,真是氣死她了。
雖然心底不爽,但看在錢的份上,柳翠娥的臉飛快的擠出了一抹笑:“哎呀陸丫頭你說這些見外話幹啥,驢子哪有我們家的牛犁地快,我們的牛力氣大,幹活比驢好得多了,你還是用我們家的牛吧!”
陸早似笑非笑的看著柳翠娥,點了點頭:“的確驢子比不過牛,但至少不用牽著它去洗澡,對吧?”
柳翠娥道:“你不想牽牛去小溪邊,晚上我讓我家柱子過來牽。”
陸早笑了笑:“這怎麽好意思?”
“這有啥不好意思的。”柳翠娥說著將一背簍的草放下,“這些牛草待會兒你拿給牛吃,它是我公爹的寶貝疙瘩,你可別餓著它了。”
“不過這牛你可得盯緊了,真要被人牽走了可就糟了。”柳翠娥叮囑了幾句便走了。
陸早似笑非笑地看著柳翠娥,錢這是好東西,能讓一個人變化如此之大。
五丫望著遠處的大水牛,有些擔心:“大姐,牽牛牛回來嗎?”
“不用,讓小六小七多盯著一點就行了。”陸早拍了拍兩隻小狗的腦袋,“看著外麵那隻大水牛,要是有人走過去就咬,知道嗎?”
小六小七汪汪汪的叫。
“小六小七真乖。”五丫拍拍手,天真的以為兩隻小狗聽得懂:“不能讓人偷走了我們的牛,被偷走的話我們就要賠很多很多的銀子.……我們以後又會住在破破的屋子裏,一直吃不飽飯.……”
陸早笑著搖了搖頭,讓五丫和兩隻小狗玩兒,然後自己回屋歇著去了。
等午睡起來已是未時三刻,陸早將牛草背到樹林裏,讓牛吃著草,趁著牛吃草的功夫她又去背了兩背簍柴回家,也是完成係統的每日任務了。
等申時左右,日頭稍隱,陸早才牽著牛去犁地,犁上兩個時辰,酉時末再把牛牽回家,讓楊家人把牛牽走。
陸早犁地犁得仔細,一日下來最多能犁二畝多一點,剩餘八十多畝地,差不多要四十多天能犁完。
距離任務結束期限還有五十多天,隻要不出意外,都是來得及了。
是以陸早也鬆了口氣,也沒有太壓迫牛,該休息就休息,該幹活就幹活,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陸早這邊是有條不紊的開著荒,但村裏的村民們卻有些慌亂了。
今日已是農曆六月二十五,自五月初下過一場雨之後,至今沒有再下過雨,水田裏的水都快被曬幹了,旱地裏的豆苗也快被曬死了。
村民每天傍晚都要跑去小溪邊挑水去澆地,生怕稻子和豆苗被曬死了影響了秋日的收成,沒了收成可是要死人的。
村民們天天挑著水,小溪裏的水都淺得聽不見流水聲了,大家眼看著溪水就快沒有了,而都要澆地,便都紛紛搶起了水。
“劉家的你們都挑多少挑了?這小溪裏的水都快被你們挑光了。”
“我呸,大家都在挑水,憑什麽說是我們挑光的?”
“你們全家十幾口人全部出來挑水,不是你們是誰?”
“那又怎樣?有本事你也可以多生幾個兒子來挑水啊。”劉家婦人回懟道。
被懟的人隻生了一個兒子,因難產導致傷了身,之後就再也沒有懷上,隻生一個兒子是這婦人一輩子的痛,當下被劉家婦人拿到明麵上說,立即火了:“老娘撕了你的嘴.……”
有人勸道:“你們別吵了,挑個水還能打一架。”
“不是我說,劉家你們的確挑得也太多了,你們十幾個人一天差不多挑了五六十桶水,你們都挑完了,我們挑什麽?”
“就是啊,我們地裏的稻子和豆子都奄成什麽樣子了……”
“關我屁事,你們不知道自己多挑水啊。”劉家婦人也不是個軟柿子,“自己勤快一點能黃奄奄的?還不是怪你們自己!還想賴在老娘身上,你們可都要點臉!”
“這水沒了就是你們劉家挑沒的。”
“就是,劉家的田裏裝滿了水.……”
“去把田埂給她挖了,把水給她放了……”
再旱月裏,挖人家田放人家水,就相當於殺人父母!劉家人拿著扁擔就要打架:“你們這些殺千刀,你們要是敢去,我就和你們拚命.……”
小溪邊鬧作了一團,村子裏邊也不和氣。
大家都在為了爭水,或是爭奪樹下陰涼而爭吵,每一個人都熱得心煩意亂,似要將所有的火氣都發泄在這個不下雨的六月天。
村裏的老人們坐在曬穀場上,望著萬裏無雲的藍天唉聲歎氣:“這天什麽時候才能下雨啊!”
“再這樣下去,今年的收成怕是不行了。”
“哎,這也沒有預兆,怎的就不下雨了?”
“村裏都去小溪裏挑水,裏麵的水都快沒了。”
“今天挑水的又鬧起來了。”
“村長,你可得想想法子啊。”
楊村長吸了口旱煙,黝黑的臉上滿是愁容:“我有啥法子?都得看老天爺的。”
一老人:“老天爺何時才能開眼啊!”
“別胡說。”古代人都信神靈,楊村長也不例外,生怕村民們冒犯了神靈,惹惱了神靈。
老人忙打了下嘴巴:“老天爺饒恕。”
有人轉移了話題:“七月應當會下雨了。”
“應該會的。”
楊村長沉默著沒有吭聲。
“村長,其他村子怎麽樣?”
楊村長敲了敲煙杆,抖掉了上麵的煙灰,“隻有大河村那邊的幾個村子稍稍好一些。”
大河村距離鹿山村上百裏遠,據說大河村旁邊有一條流淌的大河,其他村子都鬧旱災他們大河村也從來不缺水。
不過相反的遇上洪澇,大河村附近的村子就總是最遭罪的。
楊村長頓了頓,又道:“其他村子都差不多,沒溪水的比我們更難熬一些。”
鹿山村的村民聽完麵上一喜,有些慶幸道:“還好咱們靠著鹿山,有溪水流出來,要不然地裏早幹裂了。”
窮山惡水,村民們喜歡這種比較,不會太差就行,隻要能安穩度日,不會想要去做任何改變。
“隻要再堅持二十天,等稻子都長齊了就行了。”
鹿山村的稻子已經抽穗了,再等上一個月基本上就能全部成熟,到時就可以割稻子了。
“希望能下兩場雨,讓稻子再長一長,要不然今年的收成肯定不行。”
“老天保佑!”
如果是陸早,便不會再在這兒祈求老天保佑,會想法子去小溪的源頭,多引一些水出來澆地。
不過這些人終究不是陸早,隻是安於現狀的靠天吃飯的愚昧頑固不化的農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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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早因為不用去小溪邊挑水澆地,所以並不清楚村民們為了爭搶水兒吵架打架的事情,她還是按部就班的按著係統發布的任務做事。
這一日晌午,陸早趁著讓牛休息的功夫背著背簍去鹿山上找野菜了,家裏沒什麽糧食和菜了,她本來計劃是和大伯娘買一點的,但接到係統摘野菜任務,她便改了主意。
進入了鹿山的茂林,濃茂的枝葉遮擋住了灼熱的烈日,隻有斑駁幾縷光線透過縫隙照進樹林裏,驅散著山林裏的陰冷和潮氣。
“摘什麽野菜?”陸早仰頭望著這片比小樹林濃茂幾十倍的山林,有些發怵,生怕有蛇或是野獸突然躥了出來。
係統:“沒有限製,宿主摘夠五斤即可。”
“難。”陸早很少進鹿山摘野菜,對於野菜長在哪裏並不清楚,每次進山都是為了完成砍柴任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