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早對這些長黴的糧食沒興趣,拿了油罐子就往外走,油罐裏的油還有半罐,裏麵有不少用手摳豬油吃留下的手印。
陸早有些嫌棄,但又找不到其他油來替代,隻能拿筷子在角落邊緣處夾了一大塊放進鍋裏,豬油很快被熱化了,發出滋滋滋的聲音,溢散出誘人的油香。
陸五丫被香得流口水,“香……”
“很快就能吃了。”陸早將調好味的香椿蛋液舀了一勺倒進鍋裏,當蛋液和熱油相遇的瞬間,發出了滋滋滋的聲響,蛋液在熱油的作用下,逐漸變成了一塊金黃色的蛋餅,色澤鮮亮,香味濃鬱,勾得幾人肚裏的饞蟲坐立難安。
“大姐,好香……”五丫雙手扒著灶台,目不轉睛的盯著鍋裏煎得金黃的野雞蛋,饞得不停的咽口水。
陸早也忍不住舔了下嘴唇,然後加快了速度,盞茶功夫後便做好了。
四人圍著堆得冒尖的一大碗香椿芽炒蛋,以及一大盆蘑菇湯,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五丫有些忍不住了:“大姐,可以吃了嗎?”
“當然可以了。”陸早給五丫夾了一塊香椿芽炒蛋,讓她快吃。
陸五丫咬了小小的口,濃鬱的蛋香頓時充斥在嘴裏,她覺得這應該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菜了。
“好不好吃?”
“好吃。”陸五丫眼睛笑眯眯的,“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菜。”
陸早笑道:“肉才更好吃呢。”
一直悶頭大口大口吃蛋餅,生怕少吃了一塊的的陸三丫:“娘櫃子裏有肉。”
“吃了生黴的肉要生病。”陸早看著陸三丫碗裏高高堆起的香椿煎蛋,皺了皺眉:“又沒人和你搶,你就不能慢慢吃?全部堆在你自己碗裏像什麽話?我們不吃嗎?”
陸三丫一向自私,隻顧自己吃飽,壓根不會管別人吃得多少,所以她又夾了一塊,還滿不在意的撇了撇嘴:“誰夾到就是誰的。”
“.……”陸早沒有再和她多說,直接端起裝煎蛋的碗,分給了二丫、五丫以及自己,三人的碗也堆得高高的。
陸三丫看著陸早的動作,恨得牙癢癢!
陸二丫看著自己碗裏裝得滿滿的雞蛋,又見三丫不高興了,夾起一塊就要給陸三丫,“三丫,二姐給你……”
陸早攔住:“給她做什麽,誰夾到就是誰的!”
“這.……”陸二丫看著針鋒相對的大姐和三妹,一時不知該怎麽辦了,“大姐,四丫還沒回來,我的留給她吧。”
“她說了不吃的。”提起四丫陸早心中更是不喜,她不是原主,不會慣著她們,“傍晚時她回來過一次,明知家中做飯了,不幫忙不說還往外跑,那肯定是不想吃我做的飯,既然不想吃便別吃了。”
“二妹,你趕緊的吃飯,別管她。”陸早鼻子輕哼了一聲,“她不在,我們正好多吃兩塊。”
陸二丫搖擺不定,可又不敢違背大姐的話。
陸早才不管陸二丫的複雜心情,她大口大口的吃著香椿芽炒蛋,這是她來到這裏幾天裏吃的第一頓有油水的菜,豬油煎熟的蛋香裏混雜著香椿芽的清香,油香濃鬱,好吃到想哭。
一頓晚飯,幾人吃得肚子渾圓。
吃飽喝足的陸早癱坐在小板凳上,望著星星點點的夜空發呆,夜風吹拂,冰涼刺骨,可她卻不覺得冷,反而覺得渾身暖洋洋的。
“大姐,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菜。”陸五丫趴在陸早的懷裏,聲音軟軟糯糯的,“原來蛋這麽好吃。”
陸家老母雞下的雞蛋都是陸金寶一個人吃的,每次也隻是蒸雞蛋或是煮雞蛋,很少用油去煎雞蛋,所以聞起來也沒有今天吃得這麽香,但哪怕是這樣,陸五丫她們也饞得厲害。
陸二丫一臉滿足:“大姐做得好吃。”
“多放點油就好吃了。”陸早的廚藝不算頂好,但忽悠陸二丫她們是足夠了,“還想不想吃?”
“想。”陸五丫咬了咬手指,然後小聲說道:“大姐,不要做了,娘會罵人的。”
陸二丫也很擔心,“是呀大姐,你用了那麽多。”
陸三丫則反而特別期待,“明兒你再做,娘那兒哪有蛋。”
陸早似笑非笑地看著陸三丫,“你要是還想吃就自己去拿。”
陸二丫忙攔著:“可不能去拿娘的雞蛋,那是留給金寶吃的。”
陸三丫沉下臉,“你拿豬油了。”
“你也吃了。”陸早嗤了一聲,“你還拿了糖。”
陸三丫抿著唇沒吭聲,似在想怎麽才能讓別人背鍋。
陸早淡聲提醒道:“今兒這事兒我們最好都別說,若是說出去了一個都跑不了。”
“不說。”陸五丫捂住嘴巴,“大姐不挨打。”
陸二丫很糾結,一麵是極有威嚴的娘,一麵是自家姐妹,她該怎麽辦?
陸三丫還想掙紮一下,如果和娘告狀,她能得到什麽好處?
“我沒拿油,也沒有拿蛋。”
“可是你撬了鎖。”陸早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極具深意的笑,“以前沒少幹這事兒吧?”
“若是娘知道這些年時而不見的糖、蛋、油渣都是你偷吃了,你說她會不會砍了你的手?”陸早看著陸三丫眼中逐漸露出的懼色,心中好笑,到底是不到十歲的小孩子,心機再深,也會害怕。
陸早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噓!今日之事都不能說,要不然咱們都別想有好日子過,可記住了?”
這一瞬間,陸二丫和陸三丫都怕極了,怕這個突然變得精明的大姐。
許是太久沒吃過油腥,陸早的肚子鬧起了革命,清晨起來已經跑了幾次茅廁了。
蹲茅坑倒是沒關係,最令人頭疼的是沒有紙巾,隻能用竹篾替之,這讓陸早又疼又尷尬,還擔心擦不幹淨!
陸早雙腿顫顫巍巍的走出茅廁,心底暗暗發誓她一定要抽空去縣城趕集買點草紙回來!
“大姐,你沒事吧?”陸二丫擔憂的看著臉色蒼白的陸早,“我去隔壁村請大夫過來給你看看。”
“不用,我沒事。”請大夫得花錢,陸早可沒銀子,而且那個大夫也隻會治一點傷風感冒和跌打損傷的赤腳大夫,萬一她沒毛病都被他給治出毛病就遭了。
“大姐你今天就別下地了,就在家歇著吧,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陸二丫今天還要繼續去田裏忙活,因為沒辦法再去借牛了,剩下的田地隻能靠人一鋤頭一鋤頭的挖出來,昨兒挖了一天,今兒還剩下一畝的樣子,再去幹兩三天就差不多能耕完了。
“水太涼了,你也別去水裏,對身體不好。”陸早怕陸二丫碰多了冷水以後宮寒難孕就遭了。
陸二丫說沒事,便又急匆匆的下地去了,往年這些重活兒都有陸父,陸父雖然重男輕女,但幹活卻是賣力的,但今年隻能靠原主幾個,本來活兒已經落下一大截,她們再不抓緊時間,恐怕會趕不上春耕。
農人最在意的便是春耕、秋收,這兩個時節關係著他們來年衣食,若是耽擱了恐會有被餓死的風險。
但較之於二丫,陸早便對春耕之事沒有那麽重視,她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腹部,靠著木牆望著東邊,金色光芒逐漸穿透厚重的雲層,灑向大地,照亮了整個鹿山村。
陸早從未想過自己會有日日晨起看日出的一天,以前她總是加班熬夜,第二日醒來早已日上三竿,偶爾心血來潮想爬山看日出,最後還是敗退在了蜿蜒曲折的上山路上。
任由溫暖和煦的日光照在身上,陸早覺得溫暖又愜意,她喜歡這種閑適又安寧的生活,不用為了全勤獎早起擠地鐵,不用為了KPI天天加班熬夜。
陸早托腮望著越來越明亮的天,在這裏挺好的,早起看日出,出門看遍青山綠水,閑時種種花喝喝茶溜溜鳥,理想中的退休生活!
正當陸早沉浸在自己完美的退休幻想中,係統再次上線,打破了她的美好向往:“每日任務:請宿主收獲菜地裏所有白菜和蘿卜,並抖出種子曬幹,獎勵生命值1點。”
“白菜和蘿卜?”陸早走到陸家屋後的一片近兩畝寬的自留地,原本每家每戶沒有這麽多自留地的,因為馬三娘鬧了幾回,又偷偷摸摸的多占了一點,所以有將近兩畝地。其餘人家舍不得浪費地,就算自留地也會種一些糧食,但馬三娘卻是個懶的,並沒有多種糧食,反而是種了菜。
現在地裏麵稀稀拉拉長著一些白菜和蘿卜,這些都是留來做種子的,但因為馬三娘一直懶著沒動,原主她們也忙著地裏的活兒,所以以至於到現在都還長在地裏。
數量不多,陸早小心翼翼的將長滿了種子的白菜和蘿卜砍回了家,將種子分別收在兩個小簸箕上麵,黑乎乎種子薄薄的曬了一層,看起來像鋪了一層芝麻的博餅。
等曬好了種子,陸早的任務也結局了。
係統:“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獎勵生命值一點。”
“隨機任務:請宿主翻墾土地,限時三天,獎勵生命值5點。”
陸早端著簸箕的手一抖,“五點生命值?”
係統:“是的宿主,隻要宿主在三天內將兩畝地翻墾完成,即可獲得五點生命值,任務失敗沒有生命值獎勵。”
陸早暗暗算了算,如果自己有五點生命值,那她到時候可以去縣城走一趟,去縣城走路至少半天功夫,腳程慢的人當日根本回不來,所以一去一回差不多要耗費兩日功夫,如果她有了五點生命值,便可以放心的去縣城了。
為了能放心去縣城,陸早幹脆的接下任務,扛起鋤頭再次下了地。
陸家菜地因為常年耕種,經常翻墾,土壤並不死板,但和陸早記憶中鬆軟的土地還是沒辦法比,翻墾起來還是十分艱難。
陸早沒挖多久,肩膀就酸軟得不行,手上的繭芭又磨厚了一層,她長長的歎了口氣,她幹一會兒就累得不行,也不知原主她們是怎麽堅持下去的。
要是有耕牛就好了,犁完這兩畝地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今兒輪到誰家借村長家的耕牛了?也不知道還有幾家需要借,她想再去借一次。
先不說村長家的耕牛有沒有空,就是兩個銅板的租借金她也沒辦法光明正大的拿出來,要是被馬三娘知道了,那她以柳翠娥的名義敲詐馬三娘五文錢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陸早望著僅有兩畝卻又像望不到盡頭的土地歎了口氣,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呀?
“係統?”
係統:“我在。”
陸早有點想哭:“我是不是得幹一輩子的農活兒啊?”
係統:“隻要宿主盡早存夠生命值,便可提早享受退休生活。”
“.……”陸早算了算,假設她想活到八十歲,那她還需要活近六十六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那她需要二萬四千零九十點生命值,那她需要完成多少次任務?
想想就頭大。
係統:“宿主加油。”
陸早欲哭無淚,她不加油能怎麽辦?她想活著,想長命百歲。
陸五丫拎著個小竹籃子噠噠噠的跑到了地裏,撅著個屁股在地裏拔雜草,“大姐,累不累?我幫你拔草。”
菜地裏的雜草之前應該清理過,所以不算多,陸早邊挖邊拔也耗費不了多少工夫,“五丫不用幫忙,你去旁邊摘野菜吧。”
窮人家的還在早當家,五丫很小就跟著原主她們身後學著摘野菜幹農活了,所以小小年紀的烏鴉已經認得出不少能吃的野菜了。
“那大姐累了喊我,我幫大姐。”陸五丫乖乖的應著,“我就在邊上挖根根草。”
五丫說的根根草就是折耳根,因為吃下麵的根部,所以取名叫根根草,路邊上長滿了折耳根,看著又嫩又新鮮,到時候再加點辣椒油拌一拌應該很好吃,陸早點了點頭:“那你小心別割到了手。”
陸五丫乖乖的應著好。
兩人互不幹擾的幹著活兒,等到下響日頭西斜時分,馬三娘的歸家打破了這一片祥和寧靜。
“姚小翠你個黑心肝的賤人,為了銀子竟然禍害我兒子,被老娘拆穿了竟然還敢打老娘,我呸!”
“老娘可不是好惹的,活該讓我大哥休了你這個賤人,竟然和外人合夥騙老娘,打斷你的腿都是你該著的!”
馬三娘罵罵咧咧的歸了家,回到家中還不停歇,恨不得將娘家大嫂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揪出來罵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