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悠悠的眼中一下子就亮了起來,隨即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然後從身上掏出一顆碎銀子就分給那些下人:“多謝你們了。”
那些下人沒想到說說閑話還有碎銀子花,連忙千恩萬謝的就走了。無勾皺了皺眉頭,看向雲悠悠:“雲大小姐故意選在這裏,就是因為這裏的住戶?”他昨日跟雲悠悠是走過這裏的,看到雲悠悠問了一些人,但是他當時沒那個心思,就沒有注意,如今想來,雲悠悠應該是
早就打聽好了這裏住的都是些富戶,所以才會在這裏擺攤。
雲悠悠點了點頭:“雖然鬧市熱鬧,但是能買得起的還得這些富戶,而下午到傍晚多是這些富戶出門應酬的時間,我們守在這裏就是了。”
無勾恍然明白過來,難怪雲悠悠昨天是說早起沒用,早上那些富戶還在溫香軟玉呢,哪會出門,說明她昨天就已經想到了要怎麽做了,心中之前對她的不滿頓時消散了大半。雲悠悠想了想,忽然轉頭看向無勾:“就算是下人呢,對待他們也是要客氣一點,人家拿錢幹活,並沒有的什麽低賤之分,所以不要輕視了。”無勾剛才那個樣子可真不是什麽好習慣,要是宗瑋棋在肯定就
不會這樣。
本來無勾怎麽樣也輪不到自己管,但是她都和永夜在一起了,看著無勾這樣,忍不住還是想要發表一下意見。
無勾聞言皺了皺眉頭,但是想想如果剛才自己直接把那群下人趕走了,不也就想不到那滿三西是什麽商盟會長了嗎?
想到這裏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雲悠悠心中一鬆,雖然無勾可能不太能想通,但是慢慢來嘛。
他們兩個正等著呢,就見一個老者走了出來。這人背著雙手,年紀略微有些大,看起來就是個一般人。雲悠悠看到他,微微的在心裏皺了皺眉頭,而無勾也看了過去,發現就是個普通的老者,穿著也是一般,感覺最多也就是個大戶人家的管事之類的,應該是買不起的,想到這裏,就不再看他,但是誰知道
雲悠悠忽然迎了上去:“這位大爺,出門遛彎啊?”
那老者一愣,看著雲悠悠:“你是誰?”
雲悠悠伸手扯過身後的機括:“我是來賣機括的。”
“賣機括的?”那老者一愣,一雙有些渾濁的目光看著雲悠悠:“機括在這裏賣?不會是什麽好東西吧。”
無勾聽到他這麽說,心道買不起廢話還多,頓時就有些不爽,但是想到雲悠悠剛才的話,再見雲悠悠這般淡定,隻得忍了。
雲悠悠也沒有生氣的意思,隻是眼中帶笑的看著那老者:“好不好呢要用過才知道不是嗎?”
那老者見她沒有生氣,想了想隨即點了點頭:“說是這麽說的,這玩意能幹什麽啊?”
“能端茶倒水和掃地啊。”雲悠悠說著直接擰開了人形機括,人形機括再次勤勤懇懇的掃起地來。
無勾一愣,雲悠悠難道知道這老者買不起,所以就不再吹噓了?但是買不起的話,還跟他費什麽話?而且還示範機括給他看?難道是因為在這裏站著太無聊了?
那老者看到機括掃地先是一愣,隨即渾濁的眼中就閃過了一絲喜色:“這個好,這個好,多少銀子?”
無勾一愣,但是隨即就明白過來,這老者肯定就是一般人,看到這種東西,以為很便宜,買回去就像買了個下人一樣,自然感覺良好,但是這可是他買不起的……
雲悠悠看著他如之前一樣伸出了三個手指頭:“三千兩。”
那老者聞言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有些渾濁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三千兩!你怎麽不去搶!”
雲悠悠聞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材質工藝我就不說了,僅它這樣可以自己動動,在您麵前晃一晃的,不就看著挺好的嗎?”
無勾一愣,這是個什麽話,雲悠悠這就好像是在說讓老者花三千兩就買回去一個可以動的擺件兒,傻子才會買。
老者果然看傻子一樣看著雲悠悠:“你腦子有問題,我卻還沒老糊塗。花三千兩買回去一個會掃地的擺件,我吃飽了撐的?”
“有人為名畫一擲千金,有人為古琴也可傾家蕩產,其實說老說去,也就是買一個心頭好。就怕有的時候,有錢也買不到自己心裏頭想要的不是嗎?”雲悠悠淡淡的說著,那老頭頓時一愣。
無勾無語,雲悠悠賣個東西,真是什麽都能掰扯出來。
雲悠悠眼中笑了笑:“您說給這機括穿上衣裳,再打扮打扮,這不看著也挺好看的嗎?”
那老者聞言渾濁的眼眸看了看那機括,不由的點了點頭:“好像是這麽個理兒。”
雲悠悠點了點頭:“所以它賣多少並不是問題,問題是您高興就好。”
老者點了點頭:“年紀大了,就跟小娃娃們一樣了。”說著說著他忽然就笑了,擺了擺手:“行了,就它吧。”說著伸手就去摸那機括身後的木頭。
無勾一愣,剛要上手阻攔,卻見雲悠悠走上去悉心的在教他怎麽用,無勾有些懵,想到老者剛才那一句就它吧,難道是買下來的意思?
想到這裏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那老者,卻怎麽看這老者就是個普通人的樣子,看不出哪裏富貴。
雲悠悠教完老者後,老者麵露喜色看著那機括動了起來,不由的笑了起來:“年輕的時候也做夢想要當個操控師,結果沒有那個天分,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這樣間接的操控機括。”雲悠悠見他如此,眼中的笑意更甚了,那老者看著人形機括朝著他來時的方向走了過去,臉上的笑容更甚,他轉頭看著雲悠悠,二話不說從那有些舊的袖子裏掏出了一疊一千兩的銀票,無勾頓時眼睛都睜大了。
那老頭抽出三張遞給雲悠悠,雲悠悠雙手接過,連忙道謝。那老者點了點頭,也不出去遛彎了,跟著那人形機括滿臉笑容的就往回走,路過無勾的時候,瞥了無勾一眼:“年輕人,多學著點。”說著轉身就
走了。
無勾隻覺得好像被打了臉一樣,轉頭看著雲悠悠:“雲大小姐如何看出他的身家的?”
雲悠悠看著老人消失,眼中沒有做成生意的欣喜,反而一聲長歎:“他看起來有些寂寞罷了,果然是要關愛空巢老人啊。”
“啊?”無勾一愣。
雲悠悠這才反應過來看著無勾:“我就是感覺他走路的樣子有些大爺樣兒,就去試試了。”雲悠悠看著無勾,無勾頓時無語:“大爺樣兒,我怎麽沒有看出來?”
“不是你說的那種大爺兒,就是一個普通的大爺。”雲悠悠連忙糾正。無勾聽著有些亂,但是還是很快的理了出來:“你看他就像個普通的老大爺,所以你就上去問了?”這是什麽道理,普通的人一看就是買不起,她幹嘛還要上去問,之前看到那群下人的時候,她不是也沒有
問嗎?雲悠悠聞言眼中帶笑的看著他:“這個地方既然是富戶的群住地,一般的大爺可不會來吧,就算來了的話,神情也不會像他那麽淡定自若吧。我上去問他幹什麽的時候,他說是去遛彎,就說明他是住在這裏
的,這麽一想就隨口說了兩句,反正不是也沒關係,那老者看起來挺寂寞的,估計兒孫都不太跟他說話吧。”
雲悠悠說道最後,不知道為何想到了雲相,心中陡然有些酸澀,不知道黑市能不能寄信,回去要給雲相報個平安了。
無勾聞言頓時恍然大悟,就在這個時候,巷子裏忽然又走出了一個人,他看到雲悠悠和無勾隨即張望了幾下,頓時疑惑的了起來,但是很快他就走了過來:“劉老頭那機括是你們賣的嗎?”
雲悠悠一愣,隨即點了點頭,無勾也奇怪的看著他:“是我們賣的,怎麽了?”
那人聞言頓時臉色一喜:“我也想要一個,還有嗎?”
雲悠悠和無勾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是找上門的生意啊,雲悠悠連忙點頭,隨即看向無勾:“你再去扛兩個過來。”
無勾心中也是一陣舒爽,連忙點了點頭,轉身要走,但是又有些擔憂的看著雲悠悠,雲悠悠衝他揮了揮手:“放心大膽的去!”
無勾聞言又看向那人,發現那人不會武功,也不像是操控師,應該不是雲悠悠的對手,想到這裏,他連忙轉身就走。
雲悠悠看著那人:“一會兒就來了,很快的。”
那人點了點頭:“沒事。”無勾的速度簡直是風馳電掣,沒一會兒就扛著兩個機括跑了回來。
那人眼中頓時一亮,想都不想的掏出三張一千兩和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遞給雲悠悠:“三千五百兩是吧!”
雲悠悠聞言一愣,無勾也是一愣,但是雲悠悠眼眸一轉,忽然似有所悟的看著那人:“您怎麽也想買這機括了?”
“嘿,我跟你說,那劉老頭竟然在我麵前顯擺,他有什麽好顯擺的,不就是一個掃地的機括嗎,老子也買他一個!”那人就像炮仗一樣,一點就著,立刻就嚷嚷了起來。
無勾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那老者穿的不甚張揚,看起來又如一般人一樣,不像是會顯擺的人啊,而且雲悠悠之前說他有些寂寞,那麽應該跟他說話的人也不會太多,他這怎麽就顯擺起來了呢?
雲悠悠聞言眼中就帶了一抹笑意:“你說的是剛才那位老者嗎,他看起來可不像會長楊的人啊?”
“是啊,誰知道他也是個好顯擺的。不過這玩意看起來確實比較新奇,買了就買了。”說著銀票塞給雲悠悠,直接鼓搗了起來,無勾見他竟然不用雲悠悠教,趕著就走,不由的一愣:“你怎麽都會了?”
“嘿,我聰明唄,看那劉老頭搞了一遍我這就會了啊,哈哈。”說著趕著機括就走了,他這一走,雲悠悠和無勾頓時一陣沉默,無勾緩過神來看著雲悠悠:“想不到那老者倒是旺了我們的生意。”
“不是旺了我們的生意,是故意給我們招來了生意。”雲悠悠搖了搖頭。無勾聞言一怔,隨即想明白了過來,剛才雲悠悠故意問那人是怎麽想要買的,那人張口閉口義憤填恿的劉老頭顯擺,但是劉老頭平素行事低調,也不太跟人說話的,為什麽平白無故的忽然顯擺起來了呢,
如今想來,他既然能住在這富戶區以前多數也是做生意的,他這麽做分明就是在幫雲悠悠拉生意。
雖然想通了這個道理,卻想不通劉老頭的行為,不由的轉頭看向雲悠悠,雲悠悠眼中帶笑的看著他:“你奇怪他為什麽要幫忙?”
無勾點了點頭,雲悠悠的眼中笑意更甚:“也許隻是他看我們順眼,舉手之勞幫幫忙罷了。”無勾皺了皺眉頭,雲悠悠卻看向無勾:“你看我們這樣用自己的勞動一樣是可以賣掉機括的,甚至,我們賣來了更多的銀子的同時,還沒有愧對自己的良心,並且,我們還結下了一份善緣,這麽多的好處,
你還覺得你之前的方法合適嗎?”
無勾聞言臉色一僵,沒有想到雲悠悠還惦記著這個呢。確實自己要是劫了那胖子,那胖子要是告到了巡城那裏,少不得許多麻煩,而且他們哪還能這般光明正大的拋頭露麵?
想到這裏他心中一陣汗顏,但是這要是擱百裏永夜跟自己這麽說,他一準的就認錯了,可是雲悠悠畢竟不是百裏永夜,他雖然知道自己的問題了,但是這認錯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雲悠悠自然知道他的想法,眼中帶笑的看著他:“我就隨口一說,你不要在意,來來,就繼續,繼續。”無勾點了點頭,但是看向雲悠悠的眼神立刻就變了。這幾日在黑市,雲悠悠說話莽撞,讓他不喜,行事喜歡耍些小聰明讓她不喜,言語之間觀念和想法更是摩擦不斷,讓他覺得煩躁和不喜,他也曾直言不
諱過,雲悠悠一直沉默,她沒有任何的反駁,讓他以為他自己是對的,所以她沒有可以反駁的餘地。但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她根本是不屑於反駁,她更看重的是行動,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證明她的言行觀點都是對的,但是她並不說,她隻是默默的按照自己的心思做著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