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子,你這是做什麽!”
她一開口,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般意識到發生了什麽,齊刷刷的看向了穆曜黎。
“小主子這是做什麽!”
“如此重要的場合怎麽能亂發脾氣!”
“就算心中不喜,但是三番五次這樣的罪貴客,就算是小主子,也是過分了。”
“這大喜的日子,他還想做什麽!”
眾人七嘴八舌的的說著,穆曜黎隻覺得這些閑言碎語就像趕不走的蒼蠅一樣嗡嗡嗡的在自己耳邊亂轉,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穆念祁和百裏永夜:“我討厭你,討厭你們!”說著一轉身就跑了。
他這一生氣就跑的毛病眾人已經習慣了,他們知道反正過不了多久,他又會回來的,見到穆念祁滿是擔憂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連聲安慰了起來。
雲悠悠想要去追,宗瑋棋卻拉了拉她的衣袖,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穆念祁也笑著看著她:“小孩子胡鬧,還請雲大小姐不要介意,請入座吧。”隨即就拉著百裏永夜走到了下一個人的身邊。雲悠悠被宗瑋棋拉扯著坐了下來,看著地上的酒杯,心中仿佛一下子就空了一塊。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堅強。那一杯酒,如果不是穆曜黎打翻,自己恐怕也是喝不下去的,
原來這樣在意,以至於無法控製自己的行為和舉動了。
但是越是這樣在意,她卻越需要明白,逝者如斯,百裏永夜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都沒有看過自己一眼,他的眼中隻有穆念祁,自己已經再也入不了他的眼睛了。
想到這裏,她所有的疼痛,所有的酸楚在心中翻滾著,折騰著,讓她痛苦的同時卻也明白,這一切都是自己折磨自己,不會有任何的在乎和回報,如此的可笑,如此的卑微與低賤。
想到這裏,她抬頭看向百裏永夜,卻見他和穆念祁已經敬完了酒再次回到了禮台上,禮台上的那一雙人,女的笑容和煦,男的笑容溫潤,看起來竟是那樣的般配……
明明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明明已經成了定局,她在詫異自己的心中竟然還有一絲僥幸,僥幸這儀式還沒有結束,僥幸百裏永夜還會從那高台之上走下來,來跟自己解釋這一切都是做戲。但是這所有的僥幸在那一片禮成的歡呼聲中,被碾碎成了渣滓,就好像她的心在這一刻也被徹底的被碾碎了一般。
“小姐,這一定是有問題的。”宗瑋棋看著身影伶仃的雲悠悠連忙出聲,雲悠悠搖了搖頭,強撐著自己的身子,眼中擠出一絲笑意看著宗瑋棋:“我想要靜一靜,你不要跟過來。你放心,我就在那邊不遠處。
”雲悠悠指了指不遠處那壘起來的草垛。宗瑋棋皺了皺眉頭,那不是他先前教百裏永夜告白的地方麽,真是諷刺!好在雲悠悠不知道,不然還不知道多鬱悶呢。想到這裏,他點了點頭,看著雲悠悠:“小姐有什麽事情不要都窩在心中,說出來可能
會好受一些,這一切肯定是誤會。”
雲悠悠點了點頭這才起身離去。她剛一走,無勾就走了過來,緊張的看著宗瑋棋:“雲大小姐幹什麽去了?”
“幹什麽去了要你管!你剛才陪著你家公子敬酒的時候,我看著挺威風的啊!”宗瑋棋冷哼著看向無勾。無勾頓時無語,剛才他雖然一個字都沒說,但是他心裏著急啊,這都什麽時候了,公子怎麽還能瞞著呢!他們這些局外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雲悠悠這似乎已經死心了啊,剛才給雲悠悠敬那杯酒的時候,他
險些沒克製住自己差點出聲,真不知道公子到底是怎麽想的,這都能忍得住!
百裏永夜忍得住嗎?當然忍不住。他坐在高台上,簡直如坐針氈,看著雲悠悠離去的時候,他幾乎是起身就要追過去了。他到了這一刻才明白這一次玩大發了,雲悠悠眼中那仿佛決斷一般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開玩笑,她真的打算跟自己一
刀兩斷了嗎?連解釋和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他這才想到,她曾經那樣大庭廣眾的說過,就算自己喜歡,但是隻要那個人另娶,她絕對不會姑息,別人都隻當是笑話,就連他也隻是覺得,她多少有些逞強的意思。但是眼見她今天這樣的眼神,和她背
影的決絕,他幾乎是可以肯定,自己再不做解釋的話,他就真的徹底的失去了雲悠悠了。可是穆念祁拉住了他的手,他才想起來自己的責任,努力的穩住自己的心神坐了下來,穆念祁湊過頭來,悄聲的跟他說:“我知道現在你一定很難受,但是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還請你繼續幫我頂一會兒
,很快就會結束了。”
百裏永夜點了點頭,強令自己不要分心。宗瑋棋坐在下麵看著穆念祁和百裏永夜親密的樣子,隻覺得心裏犯堵,一把伸手就抓住了無勾的胳膊,狠狠的捏了起來。
“你幹什麽!”無勾看到這一幕心中也滿是窩火,但是他相信百裏永夜,冷不防宗瑋棋這麽捏上來,頓時就怒火熊熊,一把甩開宗瑋棋的手。
宗瑋棋這會兒一身的火氣無處發泄,看到他還敢發火頓時也來了氣,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幹什麽,看你……不爽啊!”
無勾知道他想說的是看你主子不爽,頓時兩個人一對眼,反正兩個人現在心裏都不爽,不爽怎麽辦,打一架再說!
他們兩個這一吵吵,周圍的人已經圍了上來了,宗瑋棋也看出了無勾的想法,客氣的朝著眾人拱了拱手:“我跟無勾想要切磋一二,沒事的。”
蘇幕人就是喜歡打架啊,連忙一群人就圍了過來,表示要當見證人,看看這兩個小身板的打起架來是什麽樣子。
宗瑋棋也無所謂,朝著無勾就招呼了過去,無勾一看他來真的,也不怠慢,直接就迎了上去。
他們兩個都是高手,又都有些旗鼓相當的意思,兩個人一打起來,周圍蘇幕人的眼睛都亮了。他們沒有想到,這樣小身板裏竟然藏著這麽大的力量,一時所有的興趣全都被這兩人的打鬥所吸引了。
穆念祁見眾人的注意力全部轉移了,這才拉著百裏永夜進了帳篷,一進帳篷,她立刻滿臉歉意的看著百裏永夜:“實在是對不起你。”
百裏永夜擺了擺手:“悠悠也隻是一時誤會,回頭說開了就好了。”他嘴上這麽說,但是心中已經恨不得立即去看看雲悠悠了,可是,他在外麵麵前向來沉得住氣,所以這一番話說的好像真不在意一般。穆念祁見他這樣不由的皺了皺眉頭,看著百裏永夜:“女人雖然很多時候會心軟,哄哄就算了,但是有的女人一旦下定決心,那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我看這位雲大小姐的性格應當是後者,既然事情因
我而起,我自然會去找她解釋。但是,我覺得,你應該先去找她說清楚,否則,我貿然前去,在她眼中恐怕也隻是安慰罷了。”
百裏永夜皺眉:“你多慮了。”“不,我沒有多慮,請你現在立刻就去跟她把事情說清楚,否則就算我們事成,我九泉之下,也無法安心。”穆念祁認真的看著百裏永夜:“請你對她更加的坦誠一些。”她雖然不知道百裏永夜和雲悠悠之前
如何,但是他們因為這麽一件事情就鬧的要分道揚鑣著實是她沒有想到的。雲悠悠那個樣子雖然看不出來什麽情緒,但是從她觀察來看,她是個懂得大是大非的女子,行事也是非常大方的,所以她當初設計的時候,才會往這方麵想。若她是個小心眼的女子,她就算是再緊迫,也
不會做出這等破壞人感情的事情,因為她和蒼梧的感情彌足珍貴,她能理解那種失去所愛的痛苦。
但是沒想到百裏永夜竟然硬是藏著一句真相都沒有跟雲悠悠說,可見他這個人不管對外人如何,對雲悠悠卻總是有種有嘴張不開,有愛說不出的感覺。
見百裏永夜沒有說話,她伸手輕輕的推了推百裏永夜:“有些話還是要說出來的,你不說,她就算想破了頭也是猜不出來的,請你坦然的麵對自己的心。”
百裏永夜聞言心中一緊,似有所悟一般立刻就走出了帳篷,他之前看到雲悠悠離去的方向,所以避開了人,直衝向草垛那邊。雲悠悠靠在草垛上,仰著頭看著天空的陽光刺目的落下,讓她的眼睛生疼。以前看書上說,陽光對眼睛是有損傷的,所以她總是很注意的,但是今天,她忽然覺得這種刺痛的感覺這樣舒爽,讓她的眼淚可
以流的這麽光明正大。
嘿,笨蛋,你哭什麽,不就是不愛了嗎,有什麽了不起的。以後提起來,也好歹可以說愛過的啊!
不就是失戀嗎,有什麽了不起的,又不是沒有失過。
這種見異思遷的有什麽好在乎的。
別作了,多沒意義的。
百裏永夜感受到他的反抗,終於停住了攻勢,鬆開了手,一雙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著雲悠悠的眼睛:“小姐,我喜歡你。”
雖然剛才已經聽到過了,但是他這樣認真的看著自己,這樣認真的說出口,雲悠悠的臉幾乎是瞬間就紅了起來。
“你都已經訂婚了!”雲悠悠看著百裏永夜:“我說過,我喜歡的人必須從一而終!”雖然百裏永夜告白了,但是他的婚卻也是訂了!
百裏永夜聞言,微微的揚起了嘴角:“這是一場假訂婚。”
“假訂婚?”雲悠悠眼中非但沒有釋然的笑意,反而多了一抹冰冷的神色:“就算是假訂婚,你今日也已經是這蘇幕認定了的鷹王夫君,真假又有何區別?”
百裏永夜愣了,他沒有想到在他這樣直接說出真相之後,得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回答,他終於明白,穆念祁的話似乎是有些道理的。
他略微沉眸,看著雲悠悠,那一張臉上,紅霞未退,本來是他最喜歡的顏色,此刻,卻仿佛隨時都要離開自己一般。
“小姐,你聽我說。”
“聽你說?”雲悠悠冷笑了一聲:“我給過你多少次解釋的機會,甚至在剛才,你要喝那交杯酒的時候,我都還在心存幻想,還在給你機會,想讓你給我一個解釋,但是你是怎麽做的?”雲悠悠說道這裏,目光鋒利的直視百裏永夜:“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想怎麽樣就是怎麽樣,我的想法,我的心思根本就不重要,我在你眼中,是不是就是一個羸弱的幼兒,你連一絲依靠,一絲信任都不會給我!”
“不是的。”百裏永夜連忙開口。
“不是?”雲悠悠繼續冷笑:“我在烏夜城的時候就已經跟你說過了,我不喜歡欺瞞,是因為我想要共同麵對,感情不是一廂情願為被人好就行了,感情是一起麵對,一起努力,隻有那樣的感情才最為透徹,
最為堅固。”“我自認為不是一般的弱女子,我不需要你時時刻刻都像保護幼兒一樣將我護在懷中,我要的是同生共死一般的感情,但是你就是這樣一次一次用實際行動回答我的嗎?”雲悠悠說道這裏,隻覺得內心一陣
疲累。當百裏永夜說出來喜歡的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痛苦幾乎是在瞬間就消弭而去,但是也就是因為這痛苦消散的如此之快,甚至痛苦之後就是莫大的驚喜,才讓她更加的認識到,百裏永夜對她的重要和影響
。
她自認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但是每每牽扯到百裏永夜的事情,她都耗盡了心力,全部心神都被感情左右,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好像自己離了百裏永夜就失去了所有支柱一樣。
但是此刻她並沒有失去他,那麽她必須讓他清楚自己的想法和底線,她不是聖母,可以無條件的信任,無條件的依附,這樣的感情在她看來比玻璃還容易破碎。
但是百裏永夜生長在這個時代,他所遇到的多數都是這樣的感情,所以她必須要一點一點的教他,告訴他,灌輸給他一個新的認知。在烏夜城的時候,她以為自己說的是有用的,百裏永夜已經可以直接說不了,不會隱瞞了,但是蘇幕的事情讓他明白,在他心裏,依舊還是當初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