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永夜一幅我處處為你著想的模樣。
趙姨娘一愣,如今百裏永夜發跡了,自己想要過好日子,還是應該哄哄他的。如果按照他的意思做個掛名的主母也不錯,但是若不能掌事的話,以後他要是娶了老婆,自己主母的位子豈不是要不保!
“永夜啊,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趙姨娘搓著手,頓時氣勢就弱了,連忙陪著笑臉。
“若非如此想的,十歲那年我有病在身,姨娘為何要將我遺棄在冰天雪地的大山裏,任我自生自滅?幸好我命大,終於是爬了回去,可是姨娘你依舊不願意看到我的樣子……”
“我每次被長青打,被長青欺負的時候,別的姨娘都肯幫我說話,唯獨姨娘你總是一副看不到的樣子,嘴裏總是說著長青如何好。”
“我被逐出家門的時候,姨娘你從未問過一句,甚至看都不曾看我一眼。你可知道,長青願意對你好,不過是因為我答應背了宰相家的事情,他才肯讓你回府,照顧你一二……
算了,說這些也是多餘,姨娘不用管我的想法了,也不用試圖安慰我。無勾啊,送姨娘回房吧,以後這主院,姨娘就不用來了。”
百裏永夜說著一幅傷心的模樣擺了擺手,轉身就進了房間,竟然一眼都不看趙姨娘。
“老太太,請吧。”無勾麵無表情的看著趙姨娘。
趙姨娘哪裏想走,見無勾冷著一張臉,張口就要罵,卻見無勾眼中那一抹寒光,心裏一個哆嗦。想到剛才百裏永夜說的話,知道這管家若是忠心百裏永夜,肯定要記恨自己。再一想自己以前做的有那麽過分嗎?頓時有些心煩意亂。不過今天隻是第一天,百裏永夜有些脾氣也是正常的,按照他以前對自己的性子,等過了勁兒,隨便哄一哄,又會跟以前一樣,對自己言聽計從了
。
想到這裏,趙姨娘一甩帕子,瞪了無勾一眼,轉身就走了。
無勾看著她囂張跋扈的樣子,無語的搖了搖頭:“公子,這樣的人,殺了一了百了,留著做什麽?”
“死太簡單了啊,無勾。”百裏永夜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著胳膊,抬頭看著天空中的明月,漆黑的目光迎著月光,閃爍出一片的寒涼。
第二日,雲悠悠正在纏著雲舒檀問武功的事情,就聽到趙全的聲音:“公子,小姐,二公子回來了正在書房與老爺談話,老爺說讓你們先去飯廳,等會一起用飯。”
雲悠悠和雲舒檀沒想到雲清豐回來的這麽快,點了點頭,就跟著去了。
飯廳裏雲碧蓮已經到了,麵容憔悴,好像一陣風就能刮倒一般,整個人瘦的不行。然而越是如此,倒越是讓人覺得可憐,忍不住想要同情她,若是男人,就忍不住想要保護她了。
果然是演技派啊,這隨隨便便一坐,就是一副梨花帶雨,楚楚可人的模樣,雲悠悠暗中咋舌。
“碧蓮見過大哥,近日身子不適,大哥歸來也不曾迎接,實在是失禮了。”雲碧蓮一看到雲舒檀,立刻起身,伶仃的像一朵風雨中的百合花,話一出口,眼眶就紅了。
雲舒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雲悠悠,雲碧蓮就連忙走到雲悠悠的麵前:“姐姐,先前是我失心瘋,不知道腦子裏有了什麽糊塗東西,還請姐姐千萬原諒我。”說著淚水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雲悠悠最見不得女人哭哭啼啼的樣子,更何況是雲碧蓮,連忙擺手:“過去了,這都過去了,妹妹如今抱恙在身,再這麽哭下去可對身子不好。”
“怎麽回事啊?”就在這時,雲相的聲音帶著些許慍怒響了起來。雲碧蓮一個哆嗦,連忙向著雲相行禮。
雲悠悠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雲碧蓮那一幅小白花的模樣,而她那一張高冷的麵癱臉,不知道的還以為雲悠悠欺負雲碧蓮了。
“沒什麽,碧蓮給悠悠道歉呢,悠悠說沒事。”雲舒檀笑著開口,雲碧蓮看了他一眼,有些瑟縮的點了點頭。
雲悠悠瞬間就不高興了,這本來就是事實,但是雲碧蓮這一瑟縮,看起來怎麽就像是雲舒檀威脅了她一樣。
“碧蓮。”就在這時,一個有些沉的聲音響起,雲悠悠和雲碧蓮一起抬頭,就看到雲清豐。
雲清豐一身青色長衫,麵容與雲相幾分相似,眼神看起來也甚為清明,就像個長得不錯的本分人。這第一眼,雲悠悠覺得雲清豐看似不壞,但是想到雲碧蓮那一張我見猶憐的無辜臉,不由的好奇起陳氏到底長的什麽樣了,生的兒子女兒都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樣子。
“見過大哥,悠悠。”雲清豐說著朝著雲舒檀拱了拱手,又朝著雲悠悠點了點頭。
“起來吧,家裏團聚是高興的事情,哭哭啼啼算個什麽樣子。”雲相冷哼一聲,雲碧蓮連忙擦幹了自己的眼淚,規規矩矩的坐在了桌子上呢。
食不言寢不語,雲相對這一點貫徹的非常徹底,雲悠悠表示很高興,一來就和雲舒檀被雲碧蓮擺了一道,不說話還好,真要說話指不定又藏著什麽機關呢。
沉默的吃完飯,雲清豐這才笑著看向雲舒檀:“恭喜大哥此番得勝而歸,本來早就該回來跟大哥慶賀,奈何公務纏身……”
“沒關係。”雲舒檀笑的分外熱絡,卻並沒有接下話頭的意思。
雲相看著他們,一張臉上卻不由的浮現了幾絲笑意。他已經十多年,沒跟兒子女兒一起吃過飯了,讓趙全上了酒,又跟雲舒檀和雲清豐喝了起來。
雲清豐竟然是個健談的,左拉又扯,還不時詢問邊疆的風景,一副文人墨客對邊塞風景的向往之情表露無疑。
雲舒檀笑了:“我記得清風你從小就喜歡舞文弄墨,文采一直比我好,如今應該更是登峰造極了吧。”
“大哥謬讚了,我的文采實在登不得台麵。”
“什麽登不得台麵,前幾天柳尚書還說你的文采不錯。”雲相笑著插了一句嘴。
“柳尚書在詩歌方麵的造詣在盛月國簡直泰鬥一般的人物,想不到柳尚書竟然還會注意到我的文章,我真是受寵若驚啊。”雲清豐滿臉欣喜。
“那真是恭喜清豐了,以後可莫要太過自謙了。”雲舒檀笑,雲相臉上的笑容又多了一分。
“我的兒女們,自然都是個頂個的好。”
雲悠悠噗的一聲就笑出聲來,雲相瞪了她一眼:“笑什麽。”
“笑爹爹你真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都快不好意思了。”雲悠悠眨了眨眼睛。
雲相見她這副調皮的模樣,心情頓時大好,一招手,雲悠悠就走了過去,雲相握住了她的手。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京中誰不誇我女兒大義,肯舍身救父,誰不誇我兒子英武,千裏追敵,你們一個一個,都是人中龍鳳!哦,隻準被人誇,就不準我誇了?”
雲相故作生氣的板起臉瞪著雲悠悠,雲悠悠知道他心中是真高興,真自豪,不由的心情也跟著愉快起來。
她有個好爹,有個好哥哥,旁的什麽,計較那麽多做什麽?想到這裏,心中一寬,輕車熟路的挽住了雲相的胳膊。
“是是是,女兒錯了,爹爹隨便的誇,可勁兒的誇,我和碧蓮還有哥哥們就搬著凳子,坐在你麵前,等你誇好了吧。”
瞧她如此賣乖,雲相哈哈大笑起來,一手就戳上了她的腦門:“就你嘴貧。”
“我哪裏有哥哥貧,他剛才說起邊塞的風光來,那嘴可是壓根就沒停過。”
“你好端端的扯我做什麽,我在邊塞久矣,說點邊塞的事情不是正常?你自己說不過爹,偏要拉我下水。爹你得給我評理,我哪裏貧了……”
雲舒檀見她這副賣乖的模樣,故意板起臉來數落她,雲相見他們鬥嘴。樂得哈哈大笑。趙全也跟在身後輕笑,沒有人注意到,一旁的雲碧蓮和雲清豐的臉色都有些黑。
雲碧蓮一回到屋裏,嘩啦一聲,一桌子的茶盞杯盤全數被她撥到了地上,碎裂的聲響此起彼伏。
冬梅嚇得躲在角落裏瑟縮。
自從上次被雲碧蓮險些掐死之後,她對雲碧蓮就打從心底裏畏懼。雲碧蓮服藥期間,情緒似乎穩定了許多,但今日頭一次出門,回來就發這麽大的火,她哪裏敢勸,隻得往角落裏躲。
“就你這沉不住的性子,能幹什麽!”雲清豐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雲碧蓮一愣,就見雲清豐的身影露了出來。
雲清豐掃了冬梅一眼,冬梅如獲大赦一般飛跑了出去。
“瞅瞅丫鬟都被你嚇成什麽樣了!”雲清豐說著關上了門。
“哥哥!”門一關,雲碧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抱著雲清豐嘩啦啦的就哭了起來。
“行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眼淚擦擦。之前信裏很多不方便,你現在跟我說,到底怎麽回事,計劃怎麽會失敗!”雲清豐一改之前人畜無害的樣子,眼神變得有些陰鬱。
“當初你跟我說讓雲悠悠失貞下嫁百裏長青,對我們都是有好處的。誰知道她……”雲碧蓮將事情絮絮叨叨的跟雲清豐說了一遍。
“還好冬兒死了,不然對你我都是大麻煩!”雲清豐說著忽然皺了皺眉:“冬兒是誰弄死的?”
“這個是長青去辦的,我也不知道。”雲碧蓮一愣,冬兒已經死了很久了,她都快忘記了,雲清豐這個時候計較這個做什麽。
“你蠢啊,知道殺冬兒滅口,就不知道殺冬兒的人也是個麻煩嗎!”雲清豐瞪著她,雲碧蓮一愣神:“這件事情已經了解了,是誰都沒關係了吧。”“你懂什麽!爹明麵上不查了,暗地裏還讓人在查呢,要是讓他找到那個殺死冬兒的,少不得供出百裏長青,若是百裏長青對你感情不足,將你供了出來,你覺得你還能呆在相府嗎?”雲清豐一幅看白癡的
表情看著雲碧蓮。
雲碧蓮隻覺得從頭涼到了腳,下意識的搖頭:“不會的,長青對我感情很深,他不會背叛我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不把自己撇幹淨了,這種事情誰說得準!”雲清豐陰冷的說著。
“那現在怎麽辦,哥哥,現在怎麽辦?”雲碧蓮求救般看著雲清豐。
從小到大,都是哥哥教她怎麽偽裝,怎麽討人歡心的。但是哥哥離府之後,她隻能自己摸索,偶爾偷偷寫信,也得防備著別被人看見。
當初讓雲悠悠失貞下嫁百裏長青的方案也是雲清豐給了建議,她才能想出了整個計劃。
“怎麽辦,先把你的名聲正回來,我看你去禮佛吧。”雲清豐看著雲碧蓮。
“什麽!”雲碧蓮驚慌的看著雲清豐。她雖然懂得佛理,但是心中極度抗拒禮佛,就是因為陳氏被關在佛堂裏。
“你激動什麽,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步娘的後塵的。”雲清豐安撫的拍了拍她的頭。
雲碧蓮這才心安,連忙看向他:“你打算怎麽做?”
“如今雲悠悠和雲舒檀的風頭正健,我們要懂得避其鋒芒。你看今晚飯桌上,好像他們才是一家人,我們兩個不過是個擺設。”雲清豐說道這裏,眼中閃過一片寒光。
雲碧蓮心中一酸:“哥哥。”
雲清豐歎息了一聲:“娘犯的錯,牽累到我們身上也算我們倒黴,但是我們都是他的孩子,他如此不公,就不能怪我們為自己算計了!”雲清豐說道這裏,眼中寒芒更甚。
寒月當空,雲碧蓮和雲清豐竊竊私語,沒有注意到窗外的冬梅,捂著自己的嘴,滿眼驚恐。
雲舒檀在西屋教了雲悠悠一些基礎的功夫動作,讓她沒事常練著。這些都是基本,不需要太大動靜兒,但是馬步站穩了,基礎打結實了,日後練起別的來也方便。
“對了,哥哥,我們去看看永夜好不好?”雲悠悠忽然開口。
雲舒檀臉色一僵:“這個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方便嗎?”雲悠悠眨巴著眼睛看他。
雲舒檀見她神情純真,不由的又笑了:“他剛入職,估計很多手續要辦,可能不在府中。就算在府中的話,他如今也算是京官,我們以什麽身份去拜會呢?”
雲悠悠心中無語。雲舒檀說的對,若雲舒檀是以官家身份去見百裏永夜,有人居心不良,隻會說百裏永夜借著雲相的勢,相府大公子都親自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