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策略
“不過你這同學的確剛從法國回來，這酒的味道很明顯是西岸那家沒有名字和標識的葡萄園釀出的1991，好啊，難得，難得”
向東升開始說酒，還是誇獎。葉天吃了口菜，然後放下筷子，給自己倒了第三杯酒，第三次一飲而盡，“老局長，三杯酒我喝了，今天我想跟您說點心裏話，畢竟我是您親手帶出來的兵，對吧”
向東升笑嗬嗬點頭，“你看你這孩子，說你客氣你還真客氣上了，到這裏跟在你自己家一樣，有什麽話你就說，我給你做主”葉天滿眼感激的看過去，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低聲開口，“其實我剛從沈萬良沈部長家裏出來……”
“奧……”向東升微微一頓，這可是他不曾料想到的，葉天回來先去的地方竟然是沈萬良那，那麽說這酒也是跟沈萬良喝的雖然心裏有些不痛快而且預料到一些事情，但臉上依然保持笑容很大度。
“是麽對了，細想想你們應該也是校友，師兄師弟是吧”向東升很明確的提醒了一句。葉天一驚，隨即恢複正常，“老局長您真是好眼力，這個都知道。確實，我跟沈部長都是東南大學孫仲禮孫老爺子的學生，這次培訓剛好也有孫老爺子的課，所以回來之前被叫去孫老爺子家裏給沈部長偏癱的父親帶了點從國外弄回來的特效藥，所以我一下高速就給沈部長打了電話把藥送過去。誰知道沈部長4點多就吃了晚飯，說是這幾天太累中午也沒吃所以兩頓變一頓，就這樣陪沈部長喝了幾杯……”
向東升十分仔細的聽著，因為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葉天先去的沈萬良那，不用再說他也知道葉天八成是投了沈萬良這顆大樹，而讓他沒想到的卻是葉天投的不僅僅是沈萬良這顆大樹還有沈萬良身後的那個神秘老爺子，華夏國特殊存在的幾個老家夥之一孫仲禮。黃海省或者說西南不管是治學還是為官的人都不會不知道孫仲禮，而葉天跟孫仲禮的關係如果不達到一定程度孫仲禮是不可能直接把他一個一星小警察親手送到沈萬良門下的。
向東升心裏不舒服有些發堵，盡管葉天已經盡力在挽回或者補救，可是卻改變不了事情的本質，不過葉天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多少心安了一點。
“孫老爺子沒有兒子，隻有兩個女兒，老伴也去世很多年了，所以對我可能特別關心和疼愛，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可在我心裏孫老爺子更像是爺爺。我隻是一直都不知道原來沈部長也是老爺子的得意門生，因為這個還被老爺子狠批了一頓，說我不適合在仕途發展，沒眼色也沒腦子，總之罵的挺狠的……”
“不過在我心裏我卻一直把老局長當成我的首長，一直從心裏尊重。正是市局這半年磨去了我以前很多棱角和毛病，讓我學會了很多東西，掃廁所在別人看來又髒又累還挺丟人的，可是過後我卻理解了老局長的一番良苦用心。其實當年老局長看了我的檔案也可以選擇不要我的，對吧但您還是把我帶進了市局，所以我一直認為您才是我仕途的引路人……”
“這些話我早想跟您說，隻是最近事情多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葉天說的情真意切，而且有一種內在的感情在裏邊，向東升知道葉天一直把自己當成個兵，那麽他現在承認他才是他心裏的首長，意味著他雖然先去了沈萬良那，但他對向東升也是絕對忠誠的，因為他實在沒辦法在新老局長之間完全做出個選擇，所以他采取了第三方的方式。
向東升微微點頭，也很動感情的樣子，“你這孩子，行啊，總算沒枉費我對你的一番好心，你理解了就行。我要是不壓你半年，就你檔案上那些事總還會有人舊事重提的，畢竟總還是個不穩定因素啊”
葉天暫時說完了，該輪到向東升，不過向東升還沒正式談及嶺南的事情，葉天卻突然一拍腦袋，“對了，這次在寧城還看到了顧副省長……”
向東升眼前一輛，心中說道你這個小滑頭，手裏的牌還真不少，不過顧大同那的確是他一定要搭上的一條重要的線，所以立刻追問，“是麽顧省長一定很忙吧，身體還好吧”葉天點頭，“是啊，很忙，前後見麵不到10分鍾，不過顧伯伯倒是說下個月可能要回東海做一個調研……十五號左右……”
葉天這就是在暗示到時候他可以從中接洽讓向東升跟顧大同單獨見麵，而這樣才能顯示出葉天叢中的作用。同時葉天也是在表達另一種意思，他並不是隻有孫老爺子和沈萬良這一條路可走，他身後還有顧茜茜，有顧茜茜就代表著有顧大同，而現在他完全不用強調跟顧茜茜的關係，他接受了顧茜茜的專訪，而且作為顧茜茜出任新聞麵對麵女主播的第一期節目，這些特殊的安排都代表著他跟顧茜茜之間極其親密的關係。
說白了現在葉天就是跟向東升在打牌，葉天既要跟向東升攤牌他因為孫仲禮的緣故投了沈萬良門下，但是同時他依然是向東升手裏最值得信任的兵，無論是執行具體任務，還是在上麵幫他聯絡顧大同都跟原來沒有任何區別，而他要的隻是個中間小小的生存空間，而他也隻是個小小的一星小警察。
還遠遠對任何主要領導都產生不了任何威脅，他隻想踏踏實實做事，低調做人。而此刻向東升要想的事情很多，葉天他一定要用，因為即使葉天投靠了沈萬良，但正如葉天所表態他還是他向東升帶出來的兵，這點誰也無法否認。葉天現在的位置可不光是葉天自己所知道的這些，他其實已經被上下確定為在嶺南破局的一把鑰匙而向東升叫葉天來正是趁著霍思怡還沒回來之前跟他談談他以後的工作計劃。
但中間出來了沈萬良的事情，他就要重新組織語言變換方法來談了。兩人又喝了一些酒，都不算太多，葉天喝的瀘州老窖向東升喝的波爾多1991,。然後兩人開始喝茶，坐在沙發上繼續談，向婷婷和向東升老婆都知趣的躲進屋裏。
“葉天啊，我跟東方局長通了個電話，打算給你加加膽子，怎麽樣，有這個準備麽”向東升開始進入正題。葉天很平靜，“我就怕自己年紀小有沒有實際工作經驗，怕辜負了您和東方局長的一片栽培……”
“嗬嗬，年輕人，低調謙虛是應該的，不過膽子也要大，敢站出來承擔責任的時候要毫不猶豫，知道麽可能派你去嶺南鎮派出所的事情東方局長跟你談過一次了對吧，我打算讓你再兼職嶺南鎮副鎮長，這也符合我們公安係統外派的一貫政策，另外還想給你爭取進入鎮委會，至少從一開始就要列席鎮委會。”
“當然之所以這麽安排是因為這麽多年嶺南鎮那裏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所以這次我必須要選一個敢打仗，敢打硬仗的信得過的人去而你，一直都是我心裏最合適的人選”
然後向東升十分沉重的講了目前嶺南鎮最為嚴峻的三個問題，走私，涉黃，涉黑具體的細節沒有講到，說具體的東方若兮會跟他說，他隻是談談大方向。其實葉天覺得向東升也算下了血本了，讓他簡直副鎮長，直接列席鎮委會議，也就是鎮委委員。這種程度已經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不過現在他今非昔比，他現在可是市委常委組織部長的人，所以這件事還有上升的空間。而沈萬良說會給他一個驚喜到底是什麽程度呢都最大限度的鎮委委員副鎮長了，還能上升麽總不能讓他一個外來25歲的派出所所長直接當鎮長吧那可就真有趣了，真要那樣就不是幫他了，簡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了
走私和涉黑葉天了解的比較多了，可是涉黃卻知道的很少，難道是他調查了大半天還在外邊晃悠呢不過他心裏的沉重感也一下子加大了不少。向東升說的意氣風發，也的確符合他一貫敢打敢拚的性格，隻是現在他是領導了，不會再去拚了，要拚的是葉天。向東升鼓動了大半天最後話鋒一轉回到了沈萬良身上。
“不過既然你跟沈部長是親師兄弟，那這件事我還是要跟他碰一下再最後決定，現在跟你說的這些是暫時保密的，知道麽另外有時間可以找刑警大隊副隊長的王棟多了解下嶺南鎮的情況，他就是嶺南鎮走出來的，知道的比較多也比較深入，我跟他打招呼了，你放心，是咱們自己人”
葉天心中不是沒有疑問，為什麽這些事向東升不能直接跟他說呢也許本來可以跟他說的，但現在情況變了，他要擺一擺官威。葉天現在雖然亡羊補牢猶未為晚，但是這樣的結果還是讓向東升不痛快。要不是嶺南這件事特殊，他說不定就要采取其它措施了。官場沒有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葉天抓住的也是這點，嶺南那種爛攤子也隻有他才會在九死一生中看到成名和迅速升職的希望，其他人寧可一輩子不升職也不肯去的，雖說富貴險中求，可要是為了富貴十有會搭上性命那就另當別論了。也許如今在官場各個角落瘋狂的小人物們隻有跟自己的生命衡量起來才會減緩不擇手段前進上升的仕途之路。
向東升繼續交代著事情，雖然沈萬良突然橫插進來，但大方向是不會錯的，葉天無論如何都要去嶺南的。說的殘酷些，憑借葉天的性格，能力，背景，不管葉天在嶺南做出什麽最後首先都是他向東升運籌帷幄大力提拔年輕幹警的功勞。即便是葉天因公負傷甚至丟掉性命，他仍然是有功勞的，因為他揭開了嶺南的蓋頭，他開創了一個開始。
葉天可以突然抓住另一顆大樹改換門庭，但他卻永遠也逃脫不了向東升的掌控，也逃脫不了為向東升做嫁衣的命運。區別在於如果他能夠好好活下去，能夠把嶺南的事情打好一個開頭，那他自己同樣也可以繼續升官發財。
兩人一直從晚上8點多談到10點多，葉天這才起身告辭，向婷婷主動出來送他，但臉上卻不那麽高興，她總還知道了一些事情，她覺得葉天在市局幹的好好地，即使給葉天升職加薪也要在市局範圍內來，憑空調到那種基層的地方受苦是怎麽回事不過向東升的公事她從不參與，而且看葉天出來還是樂嗬嗬的，也就少了一分擔心。
兩人隨意聊了幾句葉天徹底擺手告辭，他心裏對向婷婷的印象又提高不少，至少老謀深算的向東升能有這樣一個善良單純的女兒是他的幸運，或許也是他們這幫人的幸運。否則要是向婷婷繼承了向東升的一切，也在東海市局成了警察，那事情一定不比現在好。現在的華夏很多公務員位置都是世襲的，或者說都是一代代相傳的，因為一代為官就再也舍不得放開手中的權利換來的風光和金錢。
梁思思睜大雙眼十分精神的坐在車裏等葉天，就在市局家屬院門口，她不在這裏住，但在這裏也花15萬塊買了一個70平的房子，市局工作三年以上的員工最好的福利待遇。可買是買了她買了就一直放在這，自己沒住也沒裝修，也不打算出租出去。梁思思看到葉天終於出來，臉上帶著笑容，終於放心下來。
葉天上車看了她一眼，“你傻啊，怎麽不找個地方等著，或者打著火吹著暖風，這車裏不冷麽”梁思思無所謂的一笑，發動車子開了出去，“一點都不冷，說說吧，談的怎麽樣是嶺南的事情麽”這才是梁思思最關心的。葉天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點了根黃鶴樓，緩緩抽了兩口，把車窗玻璃降下來一條通風縫隙。
“跟預想的差不多，嶺南鎮派出所所長兼任嶺南鎮副鎮長，先是列席鎮委會議，說白了直接成鎮委委員。”葉天沒有多說隻說了一個結果，梁思思聽了長長歎息一聲，“看來你真的要去嶺南了其實剛才等你的時候我想了不少，既然現在你是沈部長的門人，那你是不是可以請求不去嶺南鎮雖然這樣會讓領導覺得不高興，但你的小命才最重要的。嶺南鎮那種地方真是沒人願意去的，有人寧可脫了警服斷了前程也不去的”
葉天一愣，回頭看了梁思思一眼，咧嘴一笑，“嗬嗬，我上輩子一定做了不少好事，否則怎麽會遇到這麽體貼又漂亮的師姐呼，你說的這種方式對別人是一條道路，對我卻根本沒有這種選擇，到現在了，你不覺得老局長寧可忍受我突然改換門庭也要堅決把我調到嶺南去，其實也不是他一個人的意見麽這應該是針對嶺南鎮乃至嶺南縣的一盤大棋，而我在各方看來都是一個相當不錯的馬前卒，或者說得重要點就是個先鋒官”
“其實去嶺南鎮最大的危險不在於那裏有多複雜多黑暗多危險，而在於我必須去親自動手揭露最複雜最黑暗最危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