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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五回 坐待截胡

  正史中的李臻,算是永嘉之後除了石勒之外,唯一一個膽敢主動挑戰王浚土霸主地位的地方軍閥,對其西征王浚一事,史書中說的很模糊,也頗令人費解。蓋因當時王浚已經動輒便可調動十萬以上的漢胡兵馬,實力之雄厚不亞匈奴,而憑借晉時平州偏荒之地的實力,李臻根本供養不起多少兵力,也根本無力撼動王浚在北方的霸主地位。


  《資治通鑒》有載:“(永嘉三年)東夷校尉勃海李臻,與王浚約共輔晉室,浚內有異誌,臻恨之。和演之死也,別駕昌黎王誕亡歸李臻,說臻舉兵討浚。臻遣其子成將兵擊浚。遼東太守龐本,素與臻有隙,乘虛襲殺臻,遣人殺成於無慮。誕亡歸慕容廆.……”


  恰似二愣子唐吉坷德,李臻遣李成率軍征討王浚,頗有無厘頭的意味,偏生李臻就這麽幹了,且稀裏糊塗的玩死了自己父子與麾下邊軍,更讓平州在日後失去了邊軍的武力屏障,任由胡騎踏馬肆掠,而最終的獲利者,短期看有王浚,有龐本,但長期到兩年來看,鮮卑慕容才是真正的最後贏家。而最大贏家,往往才是最大的幕後推手……

  書歸歪傳,遼西肥如,李臻被殺、李成遇刺的次夜,一幫遼東大族出身的軍將,帶著兩千多親信邊軍,攜輜重船隊被離了邊軍大營,徹底將所餘七千多邊軍踹入了孤立缺糧兼進退無路的無盡深淵。就此,這支號稱西向征討王浚的邊軍,要麽自殺式壯烈攻城,要麽活活挨餓自絕,要麽,就隻能擇一勢力背主求榮了。


  人心浮動,一夜無眠。次日一早,遠征邊軍的大營之外,來了一群使者,準確說分別代表著王浚、龐本與慕容鮮卑這三方聯手坑死邊軍的勢力,都是前來為己方勢力勸降來的,畢竟七千多訓練有素的邊軍非但帶刺,更是一塊大肥肉。而他們勸降的見麵禮,則首先是李臻的人頭。


  送走使者之後,全營縞素,三軍同悲,不管李臻內心如何,其在任期間,平州軍民至少沒受外族欺負,還是頗得人心的。而中軍大帳,軍議隨即展開,一名軍將率先罵咧道:“卑鄙!無恥!下流!一幫雜碎,合起手來將主公害了,令少將軍中毒昏迷至今,也將咱們坑得死死的,如今卻爭著搶著想來招降我等,哼,簡直做夢,若叫咱的脾氣,剛才就該殺了那幫雜碎,為主公先行做個祭奠!”


  輕敲案幾,吳立淡淡道:“主公亡故,遼東難歸,情勢惡劣;且除非宰馬,我等僅有三日口糧,時間緊急,萬一能有好的出路,便須盡早動作。是以,非有關下一步行動,廢話都別說了。”


  少了那群遼東大族的子弟,軍議會場雖顯稀疏,一幹軍將也不乏意見相左,氣氛卻是團結許多,另一軍將跟著立即道:“照我說,咱們還有五千騎軍,左右遼東一時也回不去,索性一路殺向幽州,救糧於敵,安知沒有轉機?即便這般戰死,總也好過投降那幫害死主公的家夥!”


  “主公已去,遼東根基已失,正值軍心渙散!縱然我等深受主公拔擢之恩,理當以死報之,但是,一眾軍兵卻未必與我等同心,畢竟更多人更為看重性命於家眷。”另一軍將歎口氣道,“我等不妨給軍兵們自抉之權,願降者自行留營,願隨騎軍遠走者便帶上,如此人雖少了,卻更為精煉可靠,若能一人多馬,也可走得快些。昔年血旗騎軍能夠一人雙馬橫穿塞北,我等為何不能另創一段佳話?”


  “此議甚好!人各有誌,大家同袍一場,我等無需勉強他人,還可輕裝簡從,正是兩便。”吳立眼前一亮,掃眼帳中各人皆無異議,難得果決的拍板道,“若無其它建議,某這就前去安排帶上少將軍,餘者自可返回本部,征集隨行軍卒,今夜集結出發。當然,包括諸位在內,但憑自願。留下之人,願意投往何方,同樣任憑自願。”


  或許,在原本的正史中,這支蚍蜉撼樹的平州邊軍,在李臻父子雙雙遇害之後,麵對難以抗拒的困境,便是這般的選擇了各奔東西,各謀出路,從而消亡於遼西走廊的荒郊嚴寒。但是,這一時空有了華興府,情況自可有所不同。


  就當一幹軍將就欲起身,按照吳立所言各自行事的時候,席間一位名為秦猛的軍將突然抬手叫道:“諸位稍等,吳將軍,方才聽人說起血旗騎軍,某突然有了一個想法,還請諸位聽某一言。”


  吳立點頭,活命之路自然越多越好,不在乎這點商討的時間,他示意眾人坐下,這才道:“秦校尉既然如此篤定,想來是個好主意,還請仔細道來。”


  眼底閃過笑意,秦猛卻是摸摸後腦勺,呈慣常的那副憨厚蠻勇之態,同時大咧咧道:“如今我邊軍瓦解,平州包括遼西一代,我等可投勢力,看似僅有王浚、慕容與龐本三家,諸位卻是忽略了第四家,那就是華興府亦或說血旗軍!無論從感情接受,還是從未來前途,甚或他日借勢為主公報仇,相信華興府都比另外三家更適合我等乃至全軍上下吧。”


  眾人聽得眼睛一亮,血旗軍畢竟與平州邊軍有過一段淵源,且雙方在旅順港迄今仍有貿易聯係,華興府如今的發展壯大自然為他們所耳聞,失了基業前途茫茫之際,哪裏還有比華興府更好的選擇;而且,如今局勢,有膽量枉顧另三家勢力的感受,且有能力前來接受他們投誠的,全天下隻怕也僅華興府這一家了。


  不過,心動之餘,吳立卻是皺眉問道:“華興府固然是個好選擇,但此刻天寒地凍,又時間緊急,我等在遼西去哪裏聯係華興府的軍政官員,才能叫華興府及時前來接受我七千大軍?”詢問間,吳立更是不無狐疑的緊盯著秦猛的眼睛。畢竟,剛被三方勢力聯手狠狠坑了一把,吳立倒是對任何人與勢力,都平添了一份警惕。


  “我哪裏知道去哪兒尋找華興府的那些軍政人員?主公之前可是多次說過,叫我等私下不得與華興府勾勾搭搭,某一個掄刀的又不管商貿,怎知具體去哪兒尋人?”秦猛翻了個白眼,眼見吳立等人麵露失望,他複又衝帳中一人努努嘴道,“劉三,你丫是管軍需的,定然沒少跟華興府那幫奸商勾搭,想來知曉如何最快聯係上華興府的人吧?”


  迎上眾人齊刷刷盯來的目光,劉三一個哆嗦,臉都有點白了,連忙可勁擺手道:“姓秦的,你可別血口噴人。主公屍骨未寒,俺咋會跟華興府暗中勾連?”


  溫和的擺擺手,吳立苦笑道:“劉三,都這光景了,大家誰都沒心思抓什麽忌諱,能留在這兒的都是生死弟兄,你軍需係統貪財好色那點事兒算個鳥,就別藏著掖著了,快給弟兄們出個主意指條路吧!”


  劉三眨眨眼,掃視一圈,這才嘿嘿幹笑道:“說真的,咱的確不知,也不可能知道華興府那些暗諜的聯係方法。”眼見一幹軍將瞪眼,他忙又說道:“別,各位別急,不過俺卻是知道,華興府每年冬季河水結凍之前,都會有大量商船前往遼東遼西向牧民收購羊毛和牛羊肉。今年暖冬,河流尚未最終結凍,遼西大點的河口,或許還能尋到華興商船,他們或有最快聯係上華興府軍政人員的途徑……”


  不一刻,一隊隊飛騎被撒了出去,如今的邊軍雖然瀕臨絕境,但在他們餓倒之前,光憑四千左右的正規騎軍,此刻的遼西就沒誰願意與之野戰死磕,是以這些飛騎在郊野尋覓得十分順利,順利得剛過中午,便有兩支華興商船隊派了聯係人員隨著飛騎返回,且其中一支船隊還屬於華興商會。


  進展如此順利,吳立卻又犯了疑心病,中軍大帳,他看向兩位前後腳趕到的華興商隊代表,不無試探道:“兵凶戰危,商人皆怕無端殃及,偏生你等非但不懼,反而頗顯喜悅的前來營中,不知此乃何故?”


  “嗬嗬,將軍有所不知,我華興府大力倡導人口尤其是漢民的引進,但凡商隊在外,不論以何種方式帶回漢民人口,皆可受到相應的獎勵或者減免稅費。像是貴方這等大軍,皆為青壯,哪怕僅是確定情況報個信,都能賺得老大一筆呢。至於危險,嗬嗬,傷害我等便是挑釁華興府,想來一般也沒誰願意。”那名私商代表一臉賠笑,複又轉向華興商會的代表,不無諂笑道,“這位兄台,在下所言無誤吧?”


  那位華興商會的代表卻是不卑不亢,甚至略有點趾高氣昂,他對那位私商代表淡然道:“放心,我華興商會做事最講規矩,既然你我同時抵達,此間獎勵你我雙方平分便是。不過,一應調度還是由我華興商會來抓總的好。”


  呃,咱是主角好不好,堂堂邊軍七千兵將,咋像成了被眼前這兩石頭給販賣的盲流?吳立等人一腦門黑線,可心中倒是再無什麽狐疑。畢竟有求於人,吳立幹咳兩聲,繼而對那名華興商會的代表含笑道:“敢問足下,何時可以為我等聯係上貴府的話事人物?”


  那代表沉吟片刻,繼而很負責任的答道:“吳將軍,在下來時已對貴軍境況有所了解,有權臨濟決斷這等大事者,最近的隻有俠義島上的渤海營。若在下即刻傳信,最快兩日內可得回信,三日內能夠迎來援助艦隊。當然,我等兩支船隊距此不遠,其上不乏米糧畜肉,若是必要,緊急幫助貴軍多撐五日絕無問題。而且,貴軍若有重傷員需要急救,我等也可先行將之運往俠義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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