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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回 襲來襲往

  “跪地免死!跪地免死!跪地免死.……”霧奇隘口,山梁上下,響起了血旗軍到哪都必學的這句方言。當然,此刻對倭兵們最有威懾力的迫降之聲,絕對來自隘口內奔騰的重騎,來自他們因為麵罩遮蔽而頗顯沉悶的斷喝。


  “哐啷!哐啷!哐啷.……”接連不斷的兵器落地聲響起,伴以一聲整齊劃一的呼氣,那是倭兵們的如釋重負。畢竟,能夠活著投降,總比被魔鬼軍隊殺死甚至拘魂要好的多啊。


  “傳令下去,步軍以屯隊為單位,收繳俘虜!”山梁半腰,紀澤一臉愜然,像是忽的響起什麽,他東北而望,嘿嘿嘟囔道,“都是不宣而戰,咱血旗軍的水平應當比小矮子的高些吧,呃,算算時間,咱北路軍尚未開幹,已然不算不宣而戰了.……。”


  好心情就是用來破壞的,正此時,隘口之外,居然傳來了極不和諧的聲音,那是整齊劃一的倭語:“隘口內的大倭勇士,不用害怕,隘牆火勢絕難持久!為了女王,堅持到底!為了女王,堅持到底……”


  呃,紀澤臉色一變,頓時感覺隘口內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之前尚還接連不斷的哐啷聲則是戛然而止。煮熟的鴨子可不能飛了,不做猶豫,他旋即沉聲道:“傳令下去,令重騎以隊為單位,配合步卒收繳俘虜,但有冥頑不靈,不計誤傷,格殺勿論!”


  “隆隆隆……”令旗揮動,蹄聲再起,震動隘口,繼而像是引發了共振,蹄聲愈來愈響,直至隘內重騎依令就位,震動大地的蹄聲依舊,甚至更為驚心動魄。細聽之下,這股聲潮確非來自隘內的重騎,而是來自山口之外,從北方隆隆南下,其所向者,正是隘口外留戀不去的幸存倭軍。


  “是山外,是山外的騎兵,是伏兵殺到了!”山梁上下,血旗軍兵們頓時歡聲雷動。相較之下,倭兵們剛剛升起的丁點猶豫則如驕陽融雪,轉瞬退去,他們雖然不懂漢人吵嚷的是什麽,可自家沒有騎兵這一點還是清楚的,於是,哐啷哐啷的棄械聲再度此起彼伏,甚至更為響亮。


  “範毅這幫家夥,總算及時殺到,某還以為他們掉山溝裏了呢!”山梁之上,紀澤長鬆了口氣,掛上笑容,神清氣爽道:“這一下,看隘口內還有誰膽敢不投降……”


  紀澤樂了,隘口外的卑雨鳴就想哭了。之前他在隘牆上僥幸躲過一劫,如今包括僥幸逃出的,他的麾下僅餘不到四千人。如此損失,他這個新鮮出爐的倭北軍統帥委實扛不起,本打算再堅持一會,看看能否從隘口裏再接應些倭兵出來,孰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結陣!快結陣!張弓,快,搭箭待射!”再也沒有救援隘內倭兵的企望,卑雨鳴嘶聲咆哮,一顆充斥著懊悔的心,已從穀底沉到了地下深淵。這一刻,方才他還痛恨無比的隘牆火龍,卻讓他感到無比順眼,至少,漢人一時沒有機會從隘口殺出來裏外夾攻。


  然而,連他自己都在懷疑,他的四千倭兵,比他還更不知如何應對騎兵奔突的倭兵,還是剛脫大難,驚魂未定的倭兵,能擋住千多親衛軍的奔騎突進嗎?故而,當卑裕叁竄到他的身邊,一把打掉他的騷包頭盔,扯掉他的大紅披風,乃至卸掉他的銀甲係帶,他僅是裝出一副全心觀敵料陣的架勢,絲毫不加阻止。


  “隆隆隆……”沒有稍停,更沒什麽戰前宣言,親衛騎軍提至全速,直奔倭兵軍陣的正麵而來。當然,此刻的倭兵軍陣,與其說是像模像樣的槍陣,不如說是人肉堆而已。


  “嗖嗖嗖……”迫於騎兵撲麵而來的壓力,倭兵箭手可顧不得親衛騎軍是否進入射程,不知是誰帶的頭,一根箭矢射出,旋即大量箭矢跟著射出,好一片漫天箭雨,偏生玩的是空對空!當然,即便它們能夠落到血旗軍身上,想要破甲,也得多燒幾柱香才行!

  “咻咻咻……”“嗖嗖嗖……”“咻咻咻……”踏張弩、箭矢、投槍,血旗軍開戰三部曲發動,借著馬力之威,秋風掃落葉般落入倭兵陣中,血濺,痛嚎,倒斃,軍械裝備的巨大差距,乃至紀律配合上的雲泥之別,頓令數百倭兵瞬間倒下,本就混亂的倭兵陣腳隨之大亂,本就不夠嚴整的軍陣也愈加鬆散。


  “殺!”範毅一馬當先,怒吼震天,手中鐵棍呼嘯,電閃揮出,頓時折斷兩根長矛,迸碎三個西瓜;他身下的良駒也沒客氣,抬蹄之際,便踏飛了兩名倭兵。所謂的倭兵軍陣,就此被輕鬆撕開裂口!


  “爽!哈哈,給我殺往敵軍將旗!”渾不顧全身浴血,範毅興奮大吼,掄棍回撩,又是一片血雨。莫怪他這麽狠,不是恨倭人,而是憋的狠了,論武藝他堪與紀鐵伯仲,卻因擔任保鏢頭子這等坑憋崗位,比紀鐵更難有出手機會。今個好不容易一展身手,怎一個宣泄了得!

  “殺!殺!殺……”緊跟範毅,親衛軍兵們同樣殺氣盈野,咆哮連連,騎陣外沿的槍挑刀削,騎陣之內的則是連弩嗖嗖,將凶神惡煞刻畫得淋漓盡致,更是順著範毅打開的裂口,如熱刀切牛油,如劈波斬浪,將倭兵的所謂軍陣衝得破散再破散。上下同欲,挑自軍中絕對精銳的他們,何嚐不也是難得的猛虎出籠?


  “逃啊,快逃啊……”範毅等人殺神般的衝鋒,頓時擊潰了倭兵們本就喪失殆盡的士氣,也不知誰帶的頭,伴著撕心裂肺的尖叫,倭兵軍陣驀然崩潰,倭兵們拚命左右逃散,且呈再不回頭之決絕。尚能擋在親衛騎軍之前的倭兵,不是逃得慢的,就是被嚇傻了的貨。


  本來嘛,野外以步克騎非鐵軍不可,這些臨時征召的倭軍半農半兵,顯然不是鐵軍,甚至連步騎對戰也是從上到下的生平首次,再攤上對手是血旗軍中最精銳的親衛軍,已然驚弓之鳥的他們,哪還有鬥誌?

  “將軍,大軍新敗,軍無戰心,此戰已無勝理,還請將軍保重有用之身,以待來日報仇雪恨!”倭軍後陣,卑裕叁拖著卑雨鳴,就欲向著東方大營方向逃竄,口中不忘苦勸道,“將軍切莫計較一時得失,須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不走,本將不走,本將要與漢人血戰到底!且兵敗至此,本將何顏麵對女王,麵對我大倭軍民啊?”卑雨鳴一臉決然,嘶聲咆哮,一把推開卑裕叁,怒聲堅持道,“你別再拖我向東了,本將現在寧願戰死此處,也絕不向東潰逃!”


  臥槽!都這掉腦袋的光景了,大家意思一下就好了嘛,何必非要將戲做得那麽足呢?卑裕叁壓下膩歪,立馬哭嚎道:“將軍雖不慎落敗,在我大倭卻是最有對戰漢軍經驗之人,此乃我大倭反敗為勝之必需,將軍務必保重!至少,那珂大營中尚有兩萬大軍,都在翹首期盼將軍指導.……”


  “啪!”一個大耳刮子打斷了卑裕叁的哭嚎,卻見卑雨鳴一臉憤怒,慷慨決絕,繼而附耳低聲,恨鐵不成鋼的罵道:“卑裕叁,你這笨蛋,往東跑你跑得過馬嗎?是想找死嗎?先往西南,先進林再說啊!”


  “呃!?將軍英明,卑下才疏學淺,謀略委實不足萬一啊!”卑裕叁恍然大悟,滿臉仰慕道。旋即,他一記手刀,閃電般落在卑雨鳴的脖頸,也不知真的假的,卑雨鳴隨之暈倒,被卑裕叁背起,就著亂兵紛紛,竄往西南林間而去……

  “牛刀殺雞,分明牛刀殺雞嘛!這一時代,真正強軍還看中原晉人與周邊胡族啊。”山梁之上,紀某人遙看隘口外倭軍的一觸而潰,不禁譏笑搖頭,頗顯高手寂寞。


  正此時,天上飛來一頭蒼鷹,盤旋著落在紀澤不遠的一名軍兵肩上,不一刻,軍兵呈來一份即時軍情,是黃雄率特戰軍在南方山林中截擊了一支人數兩千的倭軍,卻因臨敵倉促,僅留下四五百敵人,餘者已然潛入林中遁逃。這支敵軍的統將名為卑水健,初步判斷其是逃往了東南方向。


  “傳令黃雄,加強追蹤力度,敵方東逃出山還則罷了,決不可放敵軍西竄進入築紫境內,以免襲擾百姓,徒生變亂!”眉頭微皺,紀澤吩咐旗牌親衛道,“傳令劉耿,加強隘口南側警戒,全勝在即,莫被敵方鑽了空子!”


  “還有,傳令下去,點起三道狼煙!”略一猶豫,紀澤還是決定放出代表全郡最高戰備的烽火信號,並交代上官仁道,“文淵,天明後通令築紫全郡,暫停一切開發建設,堅壁清野,所有百姓以鄉為單位,結寨嚴防自保,直至某下令解除警戒!”


  時間推移,天色大亮,隘內倭兵收降工作順利完畢,範毅也將隘外倭兵追砍了七七八八,卻逃了敵帥卑雨鳴,至於卑水健的剩餘倭軍則再無蹤影。大勝落定,一切未有反複,血旗軍挖坑以待,用一次有預謀的反突襲,以寥寥傷亡,約估殲滅了倭人北路一萬九千精壯,當然,除了總近八千的俘虜或可結算為奴隸,委實無甚有價值的繳獲……

  同一片天空下,霧奇戰場東北三百裏,馬關海峽已然曦光萬道。作為倭島(九州島)與北荒大島(本周島)之間的狹窄內海,其最窄處還不到二裏。此刻,關門北渡口,已然雲集了數十艘大小船隻,岸上則是人聲喧鬧,其中更不乏敲鑼打鼓,整一副熱熱鬧鬧為君壯行的架勢,就差舉幾條橫幅對聯了。


  今日此地,正是北荒大島兩萬倭軍南渡支援倭北戰場的最後一批,隻是,這麽大的渡海場麵,還是處於漢倭大戰期間,在此渡口周邊巡邏的所謂水軍,竟然加起來不過哨船五艘,走舸一艘,總計軍兵百人,如此鬆懈,委實叫“有心人”看不下去,既然看不下去,那就得做些什麽。


  同一時刻,關門渡口西北十數裏外,海峽北岸某片崖礁林立的偏荒之地,正潛伏著一支小小艦隊,當然,這裏的小是相對於血旗軍而非倭軍所說,因為他們多少也還有著八艘千石走舸。


  “曲副,咱們都在這貓兩天了,巴掌大點的地方,還不許鬧出丁點動靜,這何時是個頭啊?”臨時旗艦,船頭甲板,年輕艦長一邊端個飯盆稀裏嘩啦的吃著,一邊不忘衝著身邊更年輕的上級抱怨。


  這位上級正是呂翔,竹漁村一戰立功拔擢,他從屯副直接提至曲副,不過,按血旗軍的提拔規矩,他隻得離開原有的軍一級序列,從安海左軍掉至了安海右軍。此番奉命率領這支特遣艦隊來此,是個美差,也是險差,目標正是關門渡,準確說是在那渡海的倭兵。


  “催,催,催個毛,你當老子不急嗎?上峰說的明白,隻能突襲最後一撥,叫小矮子的青壯盡量都離開北荒大島,這是老子說上就能上的事情嗎?你要真的憋不住,就去催催那個成天喂鷹的主,也省的老子一天跑八遍了!”艦長身邊,同樣端個飯盆稀裏嘩啦的呂翔,口中罵罵咧咧,吃得卻是一點不慢。


  說的急了,呂翔這廝隨興啐上一口,順道再用袖子抹了把嘴,整一副文明破壞者的地痞勁兒,著實對不住他那講武堂優等生的學曆,不過,他這副德性,在底層官兵,尤其是時常孤寂單調的水軍官兵中,真就吃得開。


  “唳!”一頭老鷹的啼鳴在頭頂響起,呂翔下意識就要一竄而起,可不知是難舍尚未刨幹淨的早飯,還是失望的次數太多,他站了一半複又坐倒甲板,但那刨飯的速度還是不自覺的加快了許多。


  “曲副,這是緊急軍情!”不一刻,一名佐官快步來到船頭,難掩興奮的遞來一份藍色信報,口中索性說開了,“今個上午,北荒大島最後一批的五千南援倭軍,即將南渡海峽,過海地點還是邪馬台的關門渡。曲副,這都最後一撥了,咱們總該下手了吧?”


  呂翔丟下飯盆一躍而起,抓過那份信報仔細閱覽一遍,旋即大笑道:“廢話,否則咱們豈非真成來此釣魚度假了?都他媽的給老子快點吃,所有艦船,一刻鍾內做好準備,隨時待命出發!還有,立即將此信報轉送海峽外的主力艦隊,並告知我軍將擇機展開攻擊。哼哼,從今個開始,這條海峽就是咱們血旗水軍的地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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