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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回 購製海船

  第一百六十七回購製海船


  天高風清,海空一色,朐縣碼頭,紀澤一行不無好奇的打量著靠泊的一應船隻。隨行之中,一名略帶文氣的三旬男子則一邊指指點點,一邊為眾人做著現場介紹:“海中行舟更為顛簸,是以商船多為寬大型平底浮船,譬如這幾艘千石商船,像大肚漢似的,但非劇烈風暴,近岸航行卻幾無傾覆之危。看那艘郡兵八槳遊艇,載重三百石,也稱蜈蚣船,體型瘦長,速度快了,但遇上惡劣海況便易翻覆……”


  正在侃侃而談的人名為顧誠,是紀府新雇的一名造船匠師。早在紀澤南下之時,便已有了新建船坊的考慮,提前踩點的暗影人員則奉命在左近郡縣預先收羅船匠。時局動亂,經濟蕭條,造船自不景氣,令得雇人頗為順利,紀府已得船匠四五十人,甚至還收購了一家瀕臨倒閉的小船坊,而這顧誠便是該船坊的首席匠師。


  “呦,這不是顧兄嘛,今個怎的來碼頭了,可有什麽需要陶某搭手的?”眾人邊走邊看間,一名青衫周正的三旬漢子迎了上來,笑嗬嗬道,話是對著顧誠,目光卻是瞟向紀澤等人。


  “嗬嗬,陶安啊,正想尋你呢,今個我可是給你這牙人帶生意來了。來,這是我的新東家紀大郎君,你這邊可有什麽像樣的海船轉手,我家郎君隻要大的。”顧誠笑著回答,顯然與此人麵熟。


  “哦,見過紀大郎君,來來來,這邊倒是掛了幾艘,還看郎君是否滿意了。”陶安頓時笑開了花,忙與紀澤見禮道。他正是混跡朐縣碼頭的一位中介牙人,商貨、運輸、船隻、雇工等等皆有涉及。


  跟著陶安,紀澤等人走到碼頭最西的一處凹灣,這裏人跡稀少,顯是長期泊船之處,其內另還停有五六搜船,之前因視線之故紀澤卻是不曾看見。陶安點指其中三艘道:“郎君,這三艘都在寄賣之列,不知有否中意?可以上船看看。”


  順著陶安的手指,紀澤的目光立馬鎖定了其中最大一艘海船,也是當前朐港中最大的一艘。此船八成新,有兩桅,長十二三丈,寬四五丈,舷高過丈,左右各十二槳,尖頭,甲板上方有單層皮革包艙,倉頂設一箭台。船型長寬比接近三倍,看來不似其它商船那般臃腫,再有邊上更小的海船陪襯,這艘船倒是頗顯雄壯威武。


  陶安適時解釋道:“此船原是跑的北方遠途航線,最遠到過遼東,可載三千石,甲板下還有高矮雙層貨倉。其結構頗似艨艟戰船,隻是有所放寬,更適海上穩定和承載貨物。憑借雙桅和多槳,長距離航速不亞一般艨艟,可算商戰兩用。若再裝上撞角、包網、床弩、舢板之類,其實就能當艨艟用了。郎君,上船看看吧。”


  上了這艘西晉版的武裝商船,甲板兩頭,明顯有部件拆卸的痕跡,陶安解釋道:“此處原為床弩,若郎君有意,可多付二十萬錢,從原船主手中購得。嗬嗬,軍用管製貨,難免黑點。”


  紀澤當然願意,這時的海上可沒有什麽秩序,船隻必須有自保之力,他急於買船也是為了盡早開始訓練水兵的,沒床弩哪行,隻恨自家在這裏尚無門路,買不到更多呢。甚至,他已打算從雄鷹兵工掉來人手,在朐縣秘密生產扭力床弩用以裝船了。


  在船上轉了一圈,紀澤頗為滿意,有顧誠這個內行在場檢驗,也不擔心有質量隱患。報價時陶安並無虛價,開出了一千五百貫,相當於新船的半價,紀土豪欣然接受,並將此船命名為“劍魚一號”。至於另兩艘二手船,又小又舊,本身將辦船坊的紀澤自無興趣。


  “陶兄,紀某欲著眼海運,尚需更多兩千石以上的大船,最好是此類船型的武裝商船,不知你可有辦法?”末了,紀澤問陶安道。他的船坊短期內僅有生產千石海船的能力,不差錢的他倒想暫時購些大船,以盡早打造出遠航船隊。


  “二手船還真有,時下北方不穩,北方航線的船主不少有意放棄海運,出售海船,有幾艘更新的船正在海上,日後若是到港,我便再行聯係郎君。”陶安笑得更歡了,但仍負責任的說道,“當然,若郎君想更快獲得大船,可去淮陰尋陳記船坊訂購,左近也就那裏規模最大,性能最好。”


  然而,一直含笑陪同的顧誠在聽見陳記船坊這個名字的刹那,麵色霎時陰沉,目露恨色,連拳頭都不自覺的握緊了。盡管他很快掩飾,仍被斜對麵感觀敏銳的紀澤發現。


  “對了,郎君應是新來本縣吧,不知貴府在何處?”陶安並無察覺,依舊笑著問紀澤道。


  紀澤摸摸鼻子,謔笑道:“紅杉鎮以東十裏,桃柳山莊,你能去嗎?”


  陶安下意識點頭,旋即笑容一僵,繼而苦笑道:“呃,原來是鬼穀!公子乃大貴之人,想來鎮得住那裏吧,嗬嗬,陶某往日也跑過海,並非婦孺之輩,那裏至少白日沒問題的。”


  見陶安麵色不似作偽,紀澤倒是對其高看幾分,正欲安排人隨他去辦理交割,忽的想起自己竟然傻乎乎的忘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水手。他忙問陶安道:“此船原有水手現於何處?可否繼續雇傭?”


  “郎君有所不知,此船原有水手或為原船主留用,或於月前轉投他處,已不可雇傭。”陶安無奈的搖搖頭,見紀澤臉色發黑,他建議道,“郎君不必心急,我陶家灣有不少人曾為水手,附近漁村亦有類似人等賦閑,隻要價格合適,可隨時招募使用。”


  “其中,我陶家灣的陶飆技藝最為嫻熟,還曾做過船老大跑過北方航線,但他性如烈火,好打抱不平,常惹事端,為曆任船主不喜,多次被辭。若郎君急需船老大,可嚐試一用。”略一猶豫,陶安這才說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麵,若是那廝日後捅出什麽簍子,陶某可不負責任,嗬嗬。”


  這時,業已平複心情的顧誠麵色怪異道:“陶安,你說的莫非是你那族侄?那個年紀輕輕,卻已做過本縣郡兵隊率、水軍隊率與縣衙捕頭,後在鹽瀆做過鹽兵隊率,屢與上司鬧翻,最後幹起跑海,又多次與船東鬧翻的那個陶大膽?”


  紀澤下巴掉地,那陶飆還真是個跳槽達人,但在哪兒都能做到不低職位,想來必是有些本領,不由興趣大起,衝陶安道:“好吧,這幾天我都在山莊,你可幫我尋些水手,若那陶飆有意,也可前來尋我,見見再說……”


  船買了卻開不走,紀澤隻得暫先離去。眾人又在港口與縣城中轉了一會,紀澤倒是大部時間用來考察商貨市場。午後,一行人返回山莊,出朐城西門,沿官道南行三十裏至紅杉鎮,再沿小道東行,這時道邊越走越荒涼,到後麵別說住家,就連土地也是拋荒多年的,而前方濱海山包之處,便是他的桃柳山莊了。


  “哥,你幹嘛非要選這裏安家,怪瘮得慌的,害的連娘都住鎮上,不敢過來。”紀芙從車窗探出小腦袋,手指道邊荒地道,“你說鬼穀到底是真是假,怎的別人寧願拋荒這等好田,也不敢住在這邊?”


  “這世上哪有什麽鬼怪,以訛傳訛罷了,再說便是鬼怪也怕我等沙場悍卒啊。娘就是膽小,不過她現在有了身子,就隨她去吧,轉頭我在別地給她買個莊子便是。”盡管經過離奇穿越,紀某人依舊堅持無神論,他不以為然道,“芙妹你想,這麽好一個山莊,連田帶林,連院帶山,總共才這點錢,不買哥哥睡不著啊。季茹已在四方洽談,趁早買下左近其它荒地,免得日後發現沒鬼,它們升值才叫後悔。”


  “子不語怪力亂神,咱們血旗營替天行道,問心無愧,怕什麽鬼怪,何況也沒聽說鬼穀裏有東西出來害過人啊。這麽一塊地方不買著實可惜。不說風景優美,光是這些地,最多種上兩年,就能將千貫給賺回來了。”趙雪這次倒是向著紀澤說話。畢竟年輕,且是外來之人,她倒與大多隨行之人一樣,對所謂鬼穀不甚相信。


  要說桃柳山莊這裏的確不錯,莊院占地十數畝,東坐山腳,隔山望海,北傍桃林,道柳成蔭,西南則為附帶的田地千畝,正常情況下,這等山莊至少值萬貫,但紀澤僅用千貫便將之買下,一切隻因這裏鬧鬼,而鬧鬼之處則是莊東通往海邊的一個小山穀,也即朐縣人盡皆知的鬼穀……

  言說間,眾人抵達桃柳莊院,上午雇傭的流民們也剛到不久,正聚集門前喧鬧不已,不過有臨時大管家馬濤帶人操持安頓,都是忙過更大場麵的,一切自是井井有條。


  對新招莊民一番寒暄撫慰後,紀澤進入宅院,抬眼間頓覺心情一爽。北向正對他的是前院那莊重卻不失典雅的正堂。一條丈許寬的石板路從大門口直通主廳,石板路兩側沿南牆各有兩排桃樹和李樹,頗有桃李滿園之意。正堂有五間廳房,其中主廳還附有兩個耳室。正堂的兩側靠近東西院牆處各排有七間廂房,與正堂間更有一道曲折雅致的回廊相連。這感覺,這氣派,這才配封建人生啊!


  庭院西側,有棵兩人合抱的杏樹,估計該過百年了,幾個石凳和一張石桌錯落有致的擺在樹下,令方正的庭院多了份生趣。杏樹之北便是書房,紀澤收回自得,叫上顧誠進入書房,雙方坐定,他對顧誠道:“仲秋,我欲購買更多大型海船,有意帶你前往陳記船坊一行,你意下如何?”


  “啪!”顧誠手一抖,竟將案幾上的水杯打翻,看其已是張口結舌,麵色煞白,神情中更是驚懼、憤怒、仇恨交替變幻。


  盯視著顧誠的眼睛,紀澤緩緩問道:“據我所知,你五年前隻身來到朐縣,觀你對陳記船坊那般仇視,想是與之有關了。原本我無心過問你的私事,但事關購船,更關係我紀府船坊,我卻不得不問了。放心,陳記船坊紀某還不放在眼裏。”


  顧誠一陣猶豫,吭哧半天,終在紀澤的灼灼目光中敗下陣來,卻聽他苦笑道:“其實,我再恨陳記船坊也無力報複,隱姓埋名也無甚意義,甚至別個怕都將我這小人物給忘了.……”


  原來,顧誠真名黃成,其祖上曾為東吳將作監,專替水軍打造大型戰船,還曾為魏溫大將軍遠征夷州造過海船。東吳滅亡後,世代為吳國造船的黃家為免牽連,隱姓埋名遷移至廣陵郡治淮陰,並開設了一個小船廠。由於手藝精湛且要價合理,黃家的小船廠乃至黃家,也就不溫不火的維持下來。


  可天有不測風雲,六年前,隻造千石海船的黃家船廠破例接了艘五千石海船的訂單,結果成品性能竟然明顯優於陳記,且價格低廉,令其聲名大噪。這惹惱了當地壟斷大型海船製造的陳記船坊,百年士族的陳家隨後捏造了些許鐵證,外來小豪強黃家便被判私通海賊,結果黃家船廠被陳家吞並,黃家全家被貶為奴隸在陳記船坊幹活,隻有黃成事先外出才僥幸逃過一劫,並流亡至今。


  大魚吃小魚,世家大族間的爭鬥,一個任何時代都很常見的故事。作為旁觀者,紀澤雖對陳家的吃相不齒,倒也不至義憤填膺。他所感興趣的是黃家祖上有建造遠洋海船的經驗,這在西晉確實難得,若能將他們拉入自己的船坊,甚至將陳記船坊的其他船匠也劫來,那就絕對值得出手了。


  “狀況我已知曉,你且在府中聽用,待他日紀府強大,擁有足夠的水上力量,紀某但能尋得機會,必設法救你全家。”心中有了主意,紀澤當即許下承諾。當然,在完全搞清事實之前,他是不會貿然行動的。


  黃成大喜,他雖不知紀澤何來底氣,但大半日隨行,他已感覺紀澤絕非常人,沒準真能成。故而,他慌忙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但求郎君救我家人脫離苦海,我全家必將為郎君效犬馬之勞,必可打造最強海船!”


  “好,好,好好幹,船坊就交給你打理了,我看好你,嗬嗬嗬.……”紀澤見黃成很是上路,滿意的將他攙起,一番撫慰之後,終從懷中掏出幾張紙箋道,“這裏有些我對海船的構想,譬如龍骨、方尾、尖底、三角帆、明輪等等,你可先從船模試驗著手,由小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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