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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回 強襲郡營

  永興元年,十月二十四,申時,晴,雄鷹寨。


  “雲德兄,你久曆軍伍,諳熟戰陣,放眼我血旗營上下,含紀某在內,恐都無人能及。這寨防事項關係重大,還請不吝指教,為我等查漏補缺啊!”下寨門牆上,紀澤令人請來嶺下督訓軍卒的周新,語甚謙遜道。


  “哪裏哪裏,將軍過謙,將軍以二十潰兵起家,轉戰四方,屢戰屢勝,每每想人之不敢想,行人之不能行。譬如那沙盤之巧,又如寨前出兵之瞞天過海,在下不及才是,焉敢班門弄斧。”周新淡笑道,語氣三分真心,三分謙虛,餘者則是謹慎疏離。


  紀澤心中苦笑,隻得正色道:“紀某尚有自知之明,所謂以正合,以奇勝,紀某於奇巧詭道或有一二所長,但正麵攻防作戰卻知之甚少。事關舉寨安危,還請雲德兄莫再推諉,權當由你負責守寨,總該有所布置吧。”


  紀澤這次是真心請教守營紮寨的相關事項,雖然近來沒少接觸軍事,且憑借前生廣博的見聞和如今頗漲的智商,他對排兵布陣和行軍紮營已算有了紙上談兵的本錢,但缺乏大陣仗指揮經驗的他,深知自己的不足,故而抓住機會便會虛心學習。當然,其中也不乏對周新能力的一次考量。


  見紀澤態度認真,周新盡管不願與之走近,但人在屋簷下,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道:“既然將軍不棄,周某便獻醜了。依周某所觀,下寨防禦缺乏重點布置,滾木、床弩、箭樓等等皆是簡單的分散均布,卻未考慮寨外地形陡緩有別。此外,寨外應盡力挖溝壘牆,數道橫列,形成多重縱身防禦。還有,寨牆為木質,左近卻無便捷水源,當加以彌補,還有.……”


  隨著周新打開話匣,紀澤獲益匪淺之餘,不免就勢請教。周新倒也無心藏私,便認真解答紀澤的各種疑問。討論之際,隨侍的小李農便很有眼色的幹起了書記員的角色。後來,主管下寨建設的李竹也被紀澤招來,以接收工事調整要求,倒令現場成了周新主講的工作會。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周新愈加驚愕,因為紀澤初始所提疑問還顯膚淺,甚至業餘,隨後卻越來越深入,甚至後來指出的不少問題令周新頗覺獲益。邊說邊走,待到二人從下寨轉到中寨、上寨,理論結合實際的紀澤已是頗悟紮寨設防之道,其進步之快直令周新心驚不已。不知不覺間,他對好學生紀澤的疏離倒是有了些許消減。


  隨著紀澤與周新等人於寨內四處招搖,時光漸逝。待得夕陽西照,雄鷹寨外拉練的新兵們逐漸回歸,或隊或什,時斷時續,恰似一群新兵蛋子該有的散漫表現。隻是,這等情況下,任誰想要搞清回寨的究竟多少,都得站定數上半天,便是當值軍卒,也因換班之故沒有充裕機會。業已常態化的嚴格軍管下,想要出格做些什麽,那可要冒上奸細之嫌的。


  一日忙碌,軍民入夜自歇,二更時分,山寨一片寂靜,但炬火依舊通明,巡卒也廣布四處。也就此時,整編後紮於下寨的預備屯營區,三百輔兵人手一馬,裹蹄銜枚,由趙劍率領悄然出寨,潛入茫茫暗夜。寨門樓上,紀澤默然東望,難掩忐忑。為防居心叵測者輕虧軍機,他午後迄今都在寨內晃啊晃的裝樣,卻得再次將身家倚仗交給他人統帶,委實難以安寢啊。


  就在紀澤視線方向,距青楊山口五裏的一處嶺上,孫鵬、吳蘭與王麟三人也在登高遠望。視野之中,山外裏許正有一座偌大營盤靜靜趴伏,營內炬火通明,隱有人影晃動,便是營外平野也偶有哨馬嘶鳴。乍看之下,該營的夜間警戒絕無懈怠。


  “根據暗影消息,官軍營地除了五百民夫,目前有兵卒八百,皆為郡兵,而中丘境內也未發現胡騎身影,估計幽並聯軍是要看著郡兵當炮灰打頭陣了。嗬嗬,以我軍戰力,黎明前發動,強襲破營當是不難。”吳蘭素服綸巾,淡笑著介紹道。一把據說得自飛鷹賊二當家的羽扇,正在其手中搖啊搖的,頗有指點江山之勢。


  “看對方陣勢,似乎頗有防範,怕是不易偷襲啊。”孫鵬卻沒那麽樂觀,不無鬱悶道,“咱血旗營每戰皆出陰招,怕已臭名遠揚,敵手都開始刻意戒備了。”


  王麟莞爾道:“此言頗有幾分道理,營中坐鎮主官乃中丘主簿衛泰,太守心腹,本即謹小慎微之人,倒是沒忘謹防夜襲。”


  吳蘭不屑道:“隻可惜,上有嚴令,下有對策,郡兵們可沒那麽高覺悟。哼哼,兩位可知,此刻值夜戍衛者,十之**乃民夫被迫頂替?本也沒奢望那般容易,縱不能偷襲,強襲猛突便是!”


  孫鵬點點頭,卻仍半信半疑道:“對方這不成空城計了嘛,你怎如此清楚?”


  “或許那衛泰並無懈怠,但其養尊處優,每夜皆回城居住,更不會熬夜巡營,下有所效,故而命令傳至底層,便走樣如斯了。”吳蘭搖了搖羽扇,不無得意道,“我暗影業已有人混入民夫,昨夜便是如此。嗬嗬,敵方有細作入我雄鷹寨,我暗影可也不是擺設。”


  瞥了眼吳蘭的一臉嘚瑟,孫鵬直接轉向王麟道:“王少寨主,依將軍所令,襲營貴方無需參與,但卯時之前,前往山口這一段的敵方崗哨,還得勞煩貴方了。莫要太早下手,提前半個時辰便可。”


  王麟笑道:“多謝紀將軍與介成兄體恤,我等本就捕獵山間,此等事情絕無問題。”


  孫鵬點頭,拉起王麟便頭也不回的下嶺而去,隻幽幽留下一句:“冬冷夜寒,這裏又沒女鬼,那廝可勁扇把破扇子,卻不知冷是不冷?”


  悻悻然收起羽扇,吳蘭卻是緊追幾步,將孫鵬拉到一邊,悄聲道:“話還沒說完呢,你可對那廝做好防範?”


  “哪個廝?”孫鵬茫然,見吳蘭大急,這才眨眨眼道,“將軍有令,我會一直將其帶在身邊,諒其也翻不起風浪,嗬嗬.……”


  待三人下到山腳,與他們同來的六百餘血旗主力,已經鑽入一處王家寨人指引的山洞,正加緊倒頭休息。步衛、騎衛、尖峰、伺候四屯的一、二隊,近衛、女衛兩屯的一隊,以及各屯的特勤什悉數在此。可以說,這裏幾乎匯集了紀某人的全部老本。


  午後下嶺伊始,他們便分散向東,與十裏外匯溪成流,再由孫鵬統領著秘密開拔。這一路,他們前有五十王家寨丁先一步開路清場,後有伺候一隊墮後掃尾,而隊伍中間,即使如廁也得整伍同行。總算,小心翼翼換來了一切順利,一場突兀大膽的長途奔襲,隻待淩晨那一霹靂時刻了。


  卯時,月落星稀,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也是人們最倦怠的時刻。青楊山口,一支六七百人馬的隊伍悄然而出,趁黑摸向前方裏許的官軍大營。官軍設在山內的崗哨,已被王麟親率王家寨丁提前一刻剪除,隻是,摸營不似評書中那般容易,山外的敵方探哨卻難無聲解決,能潛行多久便需看運氣了。


  果不其然,隊伍行了一半,忽聽一聲哨箭鳴響,旋即營門口便傳來陣陣鑼聲。行蹤既露,無需再做隱匿,早有覺悟的騎衛們當即驅馬前馳,其餘步卒也在屯長隊率指揮下提速疾行。一馬當先者正是急於戴罪立功的郝勇,人未到聲先至:“郡兵的崽子們,我血旗營三千大軍殺至,還不獻營投降,以保狗命!”


  “開!”半裏距離奔馬頃刻便至,隻聽郝勇一聲大喝,大槍一挑,已將營門前一簇拒馬挑非。騎衛一隊緊隨郝勇之後,幾名精銳老卒甩出繩索,套住其餘拒馬,旋即策馬繞行兩側,動作幹淨利落,輕鬆將擋路的拒馬悉數拖離。


  “嗖嗖嗖……”一通箭雨從營內射出,一隊五十郡兵的手筆,卻顯散亂無力,顯然其間混有民夫的情報不虛。反觀騎衛一隊作為血旗營衝鋒尖刀,全隊早被拚湊配備了鐵甲,縱是馬匹也裹了簡陋布甲,以至血旗一方傷亡寥寥。


  畢竟隻是個臨時營盤,拒馬清除,營門前便無其他阻礙。不容耽擱,郝勇依舊一馬當先,,竄至營門之前,左手猛一提馬韁,口中又是一聲“開”。卻見他的坐騎後腿支地,前半身抬起,偌大兩個前蹄轟然踏於寨門之上,營門嘎吱一聲,搖晃兩下,回複如初。然而,臨時營寨的一扇木柵門而已,一匹馬不行,兩匹呢,三匹呢?


  轟隆一聲,隨著第六名後續騎卒的馬蹄猛撞,營門終於一聲慘呼,怦然倒地,附帶還壓倒了門後的十餘倒黴戍衛。早在蓄勁的郝勇更是縱馬躍出,人借馬力,一槍便捅翻了門後指揮的監門小校。營門官軍頓時大亂,也不知是混入營中的暗影人員,還是失了方寸的民夫,率先掉頭逃跑,帶動他人一起逃散,還不忘淒厲的驚叫:“營門破啦,血旗軍殺進來啦,快逃命啊,快逃命啊!”


  所謂強襲,雖要用強,仍重一個“襲”字。營門既被強破,血旗一方哪容耽擱。以郝勇為箭頭,騎衛一隊也不管營門附近的逃散官軍,立即縱騎殺向中央大帳。騎衛二隊亦然,僅是錯開道路,並沿途殺散出帳集結的郡兵。


  “殺啊,殺啊!”騎衛入營不久,步卒們也悉數殺入敵營,開始分隊分區,或焚燒帳篷,或砍殺敵卒,有層次的快速突進,眼見敵營大亂,大功告成在望。


  然而就在此時,敵營中央突然傳來一聲暴喝:“哈哈哈,血旗逆賊,某家等待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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