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攀岩破寨
飛鷹寨,厲飛鷹走後,二當家簡單處理了日常事務,隨即毫不客氣的拉上厲飛鷹的兩個寨奴侍女開始喝酒作樂。作為山寨的狗頭軍師,出身寒門的一名破落文士,小有才學卻幾無武藝的他因無甚威脅而頗受厲飛鷹倚重,這兩女子他已看上很久,按照過往慣例,厲飛鷹回來後肯定會更換侍女,她們就輪到二當家了,如今隻是提前預熱而已。
然而,直到夕陽西垂,厲飛鷹仍未得勝歸來,二當家這才覺得不對。難道有女子傾國傾城,大當家實在忍不住,玩起野戰了嘛?正當左擁右抱的二當家不無淫邪的遐想之際,外麵傳來一陣騷亂之聲,更有一個聲音高叫道:“二當家,不好啦!”。
莫非大當家失手了,可他那麽厲害,對方人也有限,不應該呀?二當家心中一動,旋即壓下難以置信的猜想,趕緊推開身邊女子,快步走出房間,卻差點被個慌慌張張的嘍囉迎麵撞倒。未等二當家發火,那個嘍囉就結結巴巴的叫道:“二、二當家,外、外麵來了好、好多人,不,是軍隊!”
顧不得那個嘍囉,二當家三步並成兩步直往前寨。此時,寨門附近已是亂作一團,他一腳踹翻一個擋路嘍囉,快步走到緊閉的寨門邊,隔著木柵向下一看,頓時雙腿發軟,背脊生寒。隻因山腳下正行來大彪人馬,怕不有五六百人!
來者身著統一皮甲,隊形嚴整,刀槍森寒,殺氣騰騰。隊伍中央,飄揚著一麵獵獵血旗,旗杆頂端還高高懸著一顆血粼粼的首級,眯眼觀瞧,那不是厲飛鷹還能是誰?而隊伍前端,則押著數十名灰頭土臉的男子,不正是之前跟隨厲飛鷹外出公幹的賊兄賊弟們嗎?
以二當家的智商,他立即明白飛鷹寨上午是中計了。看看來敵統一齊整的皮甲配備,細觀下卻由多種不同製式的皮甲改裝而成,對照那麵血旗,他自然想到了近來聞名山外的血旗軍,也想到了幾日前莫名出現在北方五十裏外的那支進山武裝。
對方既然亮出血旗,不再掩飾身份,那便表明其對飛鷹寨已是誌在必得。想到此點,二當家的第一反應不是凶威赫赫的血旗軍為啥要尋飛鷹寨晦氣,而是山寨肯定要完蛋,即使頂住了傍晚這一波進攻,憑借寨中僅餘的百多嘍囉,遲早是個寨破人亡。
二當家的第二反應就是自己必須要逃跑,武藝稀疏的他本就依附大當家厲飛鷹而存在,陰毒算計他在行,可沒了厲飛鷹罩著,他根本壓不住飛鷹群賊。至於投降他是想都不會去想,因為不管是官府清剿還是同行兼並,投降後普通山賊尚有活路,但他這個為首者卻定然難以討好,更何況以他往日犯下的累累罪行,與號稱除暴安良的血旗軍顯然不對路。可是如何逃跑呢?
二當家不愧是二當家,歪點子夠多的狗頭軍師,他眼珠一轉,立刻有了計較。隻聽他高聲呼喝道:“弟兄們勿慌,山寨固若金湯,來敵雖眾,卻難展開。憑我飛鷹寨地勢險要,防禦重重,他們根本攻不破寨門!敵方補給艱難,撐不了幾日,我們一定要挺住,否則,來敵可是假仁假義的血旗軍,號稱除暴安良,以咱們過往作為,寨破之日便是人亡之時!”
“噗嗤!”血光迸濺,為了控製場麵,二當家幹脆抽刀,抽冷子捅死了一個驚惶亂跑的小嘍囉,倒也暫起了殺雞儆猴之效。在他的過往淫威與巧舌如簧之下,山寨倒是很快恢複穩定。
隨後,二當家頻頻下令,先將寨中所有男女寨奴關押入牢,並由他的兩個心腹嚴加看管;再將寨中所有嘍囉調來前寨集中防守,隻留了數名人手在山寨東西兩處通往山腳的羊腸險道口權做了警戒。此外,自動升格為新寨主的二當家火線提拔了寨中目前最有勇力的一名頭目韓二愣,任命他為新任二當家,並承諾此戰中殺敵最多的兄弟戰後將坐上三當家的交椅。大敵臨前,二當家的任命與係列指揮有板有眼,倒還真就忽悠得飛鷹賊上下戰意熊熊。
無獨有偶,寨外的血旗營似乎也在印證二當家的英明。他們煞有其事的組裝起十架不知從哪收羅來的床弩,磨磨蹭蹭到了天色將黑,這才象征性的射出了幾無殺傷的兩輪弩矢。繼而,片刻毫無營養的勸降無果之後,百餘血旗軍卒向寨門發動了虎頭蛇尾的試探進攻,可由於山道狹窄,隊伍根本無法提起速度。更好笑的是,不知哪個飛鷹賊手抖,推下了一根滾木,分明偏離了山道,卻便嚇得這隊軍卒倉惶回逃。之後,寨外之敵或覺強攻困難,或覺天色已黑,並未再度進攻,隻擺開陣勢於安全之地,呼喊叫嚷,大聲鼓噪,玩起了對峙。
“哈哈,雷聲大雨點小,什麽血旗軍,不過烏合之眾而已,也敢來攻打我飛鷹寨,不自量力,哈哈……”血旗營的拙劣表現直樂得飛鷹群賊哄堂大笑,二當家也就勢叫囂道,“王二當家,這裏暫先交給你指揮,我去四下巡看一番,莫叫來敵鑽了空子。弟兄們,咱們就這麽著防守,看誰耗得過誰,哈哈.……”
一番鼓舞士氣,二當家留下感激涕零的韓二愣把守寨門,自己則帶著又兩名心腹,堂然離開了寨門。脫離眾人視線,二當家立即招呼共計四名心腹,快速進入後寨收拾細軟,繼而帶上長索直奔後山。月黑風高好逃亡,他可不會被之前試探性攻防的假象所蒙蔽,能幹翻胡騎的血旗軍怎會真的膿包呢?
眼見到達北麵後山崖邊,因峭壁太陡,這裏根本無人把守,也是二當家擬定的逃亡之路。聽著前寨隱隱傳來的喧囂,他不禁得意大笑:“嘿嘿.……打吧打吧,老子先溜了,想拉我倒黴,門都沒有!哈哈……哈哈哈.……”
“沒門?那麽,翻窗成嗎?”一個戲謔的聲音突兀響起,令二當家的笑聲戛然而止。隨即,在二當家幾人的驚駭欲絕中,一名氣度卓然的年輕軍將從一棵樹後笑吟吟的走出,正是血旗營統領紀澤。與他一道,郝勇與近衛尖峰兩隊的五十名好手也呼啦一下從四周隱蔽處竄出,將二當家幾人團團圍住。
紀澤等人怎會在這裏,自然是從後山峭壁攀岩上來的。考慮到飛鷹寨易守難攻,正麵強攻必將傷亡慘重,甚至可能無功而返,紀澤在最初踩點時便已策劃了攀岩偷寨。飛鷹嶺後山的峭壁的確夠陡,尋常人都不會設防,但若對上後世盛行的攀岩工具與手段,其陡峭程度也算不得什麽,而紀澤前生恰好玩過一段時間的攀岩。
山穀一戰好運殲滅厲飛鷹等賊之後,為減少隊伍攻寨死傷,紀澤依舊繼續了攀岩襲寨的方案。血旗營兵分兩路,大部人馬在飛鷹前寨佯攻以吸引山賊注意,紀澤則帶著五十名挑出的好手,憑借飛爪、鐵蠍和繩弩等等趕製出的工具,從後山峭壁攀岩襲寨。當然,他也沒想到如此巧合,居然在這裏抓獲了棄眾而逃的飛鷹寨二當家。
其實,紀澤此刻看似誌得意滿,背脊卻冷汗直流。若非己方好運的先一步攀上後山頂,換做二當家幾人先到一步,並往下丟幾塊石頭的話,這會誌得意滿的恐怕就是二當家了。劍走偏鋒雖可屢創佳績,終歸是弄險其途,搞不好哪次就成了自行作死啊。
然而,不待紀某人完成自我反省,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麵對森冷的刀槍箭簇,飛鷹寨二當家,小有聲名的凶殘慣匪,居然一咕嚕直接跪地,痛哭流涕的磕頭如搗蒜,連連討饒乞降,竟與厲飛鷹的表現天差地別……
隨著三根響箭射向天空,紀澤等人壓著二當家幾人,驀然出現於飛鷹前寨,寨外的血旗軍卒聽到響箭,也依約發動了真正的強勢進攻。這一突如其來的裏應外合,頓令前寨山賊軍心渙散,驚惶失措。見此,紀澤不失時機的喝道:“飛鷹寨的各位,你等在前寨拚死守衛,可這位當家卻已卷錢開溜,恰被紀某在後山截住,嘿嘿,不知你等還在為誰而戰?棄械投降吧,你等守不住了,放心,我血旗營不殺漢人俘虜!”
“狗日的,你誆騙老子,騙弟兄們給你墊背,老子不幹了,這就投降!”那名緊守寨門的新任王二當家悲憤的吼道,越實在越夯貨的人,越是真心傷不起啊。
紀澤的話語與二當家的表情,令韓二愣與一眾山賊相信了二當家的醜行,兼而敵方已經入寨,他們再無戰意,除了兩個還欲逃遁的山賊被當場射殺,餘者紛紛跪地投降,更有山賊積極打開了堅固的飛鷹寨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