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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2章 指點迷津(七)

  事情已經過去了多年,雖然老晏一直都想坦然地麵對這件事情,但是畢竟自己是臨時背叛了那些親密的戰友們,並且後來也毫不留情地處理了他們,如果說心裏沒有一點內疚是不可能的。


  “背叛”兩個字猶如千斤巨石一般,一直都壓在老晏的胸口,令他時不時地感到喘不過氣來。最近這幾年,幾乎每年都有那麽一兩次,在夢中見到自己在良心的譴責下,接受了道德禮法的審判,竟然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每次醒來後,老晏都覺得很可笑,自己明明是無神論者,怎麽會相信這些虛妄的東西呢?


  這是那次事件發生後,老晏第一次跟人提起過這段往事。奇怪的是,說出來之後,心中竟然好像輕鬆了好多,像是放下了一段執念。佛家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概這就是目前晏國慶自己的感受吧。


  陳慶之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晏國慶,說道:“老晏,我有兩個想不到,一是想不到你會是背後捅刀子的人,二是想不到你會對我坦誠說出這件事情。我很好奇地是,難道說當年你踩在別人的肩膀上往上爬的時候,自己就沒有一點點內疚嗎?尤其是後來你還毫不留情地進行打壓,你的心腸真的是鐵做的。”


  晏國慶吐了一口煙圈,眼睛望向了窗外。窗外是一株高大的白玉蘭,正有一束皎潔的月光穿過寬大的樹葉子投射到窗台上,形成了一個個斑駁的影子。晚風輕輕吹來,帶起了樹葉的摩挲響動,連帶著窗台上的影子也在搖曳著,像是調皮的小男孩在跳著一段街舞一般,充滿了青春的野性。


  過了好一會,晏國慶像是過足了煙癮一般,才緩緩說道:“以前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對與不對的,甚至還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官場之中,有幾個人不是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的?如果那次我不是臨陣倒戈,我後來能以副廳長的身份退休嗎?肯定就是一個正科級幹部退休,那麽我現在的退休金要少的多,而且在政治、醫療待遇等各方麵都要降低好幾個檔次。所以後悔是沒有的,但是說心裏話,自己確實有一點點……怎麽說呢,就是覺得有點過分了。特別是我後來當了副院長、院長之後,不應該仗勢欺人,不該把當初一塊參與密謀的幾個難兄難弟給整治的不像樣。現在回想起來,我可以采取更溫和的辦法來處理。比如對於能夠順服我的人,則收為己用,進行適當地安撫,甚至給予提拔重用,對於不肯歸順我的人則采取調離的辦法,但是也不要去勒令對方提前辦理內退手續。我啊,就是心眼太小了一點,擔心不處理那夥人,有一天會遭受對方的瘋狂報複,所以還是先弄走再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說的就是我當初那個狀態吧。”


  等到晏國慶手上的煙抽完,陳慶之很主動地遞過一支煙,老晏擺了擺手,繼續說道:“這人嘛,年輕的時候就是氣盛,總覺得老子天下第一,天王老子的麵子都可以不給,就沒有自己辦不成的事情,等到哪天老了再回顧自己這一生的時候,就會有許多的感慨,覺得自己當初應該心慈手軟一點,不該下手那麽狠的。對了,慶之,我的話不是自相矛盾,不是叫你不要心狠手辣,而是盡量找到更合適的辦法,能夠既實現自己往上爬的目的,又盡量給予對方一點點便利,畢竟你踩了對方的肩膀,總要有一點點說法吧?但是呢,大部分人都不會去思考這個問題,包括當年我也是如此。所以,我現在以過來人的經曆告訴你,既要費盡心機往上爬,又要注意適當地給予下麵的人一點點實惠,你也可以當做是為自己的良心準備一份心安理得吧。”


  陳慶之沉重地說道:“哎,做人真難啊!”


  晏國慶微微點頭說道:“當然難啦,要是有這麽容易,那不是大家都能夠輕鬆自如地往上爬?其實,這些道理你都懂,你現在就是下不了狠心。或許,你需要一個契機,能夠完美地激發你心狠手辣的一個導火索。”


  陳慶之有點不太在意地說道:“契機再慢慢找吧,隻要自己想明白了,我想總能夠找到的。”


  晏國慶發出一陣鼻音,道:“哼,慢慢找?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老天爺有時候真是個吝嗇鬼,給你機會的時候往往是有時間限製的,而且一般都是非常的短暫,要是沒有抓住,就會稍縱即逝,等下一個機會來臨的時候,早已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了,你…還能夠實現最初的夢想嗎?”


  陳慶之有點尷尬地笑道:“應該不能吧。”


  晏國慶道:“你以為你不主動整別人,不去踩別人的肩膀,別人就會領你的情,或者說也不會主動招惹你?我告訴你,你真的是想錯了。其實……”,猶豫了一會,晏國慶還是選擇實話實說:“畜科院也不是一方淨土啊,有的人在蠢蠢欲動呢!副院長錢程,聽說他在運作調離畜科院。如果隻是普通的調離,其實也沒什麽,在一個地方呆久了,想挪個位置是很正常的想法。但是,你知道他想去什麽地方嗎?估計你都猜不到,是省紀委!”


  陳慶之詫異地說道:“省紀委?這個跟我有什麽關係嗎?總不成老錢到了省紀委,會伺機對我進行報複?我自認為自己在經濟上也沒有什麽問題,而且我承認是不大喜歡老錢,並且也是非常重用馬楚原,如果他心裏麵吃醋,我覺得這個也正常,總不能因為這個就想在背後搞事吧?”


  晏國慶意味深長地笑道:“嗬嗬,防人之心不可無啊,你自己好好體會吧,別到時候後悔莫及哦。”


  等等,晏國慶這番話說的有點雲裏霧裏的,他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麽,但是又不願意明說,難道是錢程想在背後搞我?說起來也不對啊,我自認為自己是清白幹淨的,即使他要整我,頂多就是惡意誣陷一下,對我是沒有實質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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