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路燈理論（一）

  期間，陳慶之跟葉長征提到上南農大教授陳開陽。前兩年在漁陽縣龍尾鎮任職的時候，曾經因為果樹爆發流膠病，通過吳忠法的關係，邀請他的嶽父陳開陽帶了幾個研究生來攻克，最後還是在中國農業大學從事果樹研究的鄭國柱教授的幫忙下，才最終破解了流膠病。如果不是陳開陽教授悉心鑽研，並且還特意叫來了鄭教授等人幫忙，或許龍尾鎮的那些果農就要遭受更大的損失了。因此，陳慶之在內心深處是非常尊重陳開陽的。而在這個過程中，陳開陽嚴謹務實的作風也給龍尾鎮的幹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陳慶之也一直跟他保持了聯係，逢年過節有時候會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今年到省城工作後，陳慶之還專門抽時間去了一趟農大拜訪陳開陽，帶了一點別人送的土特產，最後兩人一塊吃了頓飯。陳開陽對於陳慶之的評價很高，沒有想到這個本家的小朋友這麽講感情。這次借著一塊吃飯的機會，陳慶之也拜托葉長征在方便的時候，適當地對陳開陽給予關照。葉長征很痛快遞答應了。如果陳開陽是研究畜牧水產方麵的專家，陳慶之都想從畜科院這邊適當給些資金項目進行關照。宋雨城也是因為陳慶之是在農口係統工作，想必以後有機會跟農大打交道，故而晚上把葉長征拉了過來，打算介紹給他們認識，但是沒想到兩人居然早就認識，並且還是省委黨校中青班的同學。一直等到散席的時候，陳慶之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單獨跟宋雨城單獨交談。最後在離開酒店的時候，陳慶之飛快地鑽上了宋雨城的車子。剛坐好，宋雨城就似笑非笑地說道：“慶之，你今晚找我應該是有什麽事情吧，是不是想替誰說情打招呼？”陳慶之張大了嘴巴，驚訝地說道：“咦，你難道會算，怎麽知道我想打聽人事調整方麵的消息？”宋雨城笑道：“葉長征這批總共才動了十多個幹部，主要是教育、國企係統的，並且是考慮到快放暑假了，早點把高校班子定下來，以便他們能夠盡快落實好工作。下一步，省裏邊據說準備在省直機關調整一下。不瞞你說，這幾天有不少人都在跟我套近乎，拐彎抹角地打探消息。如果是別人嘛，我就打哈哈了，但是誰讓咱們兩個是兄弟呢，隻要能夠透露的，我都會透露給你。說吧，你想知道哪方麵的消息？”陳慶之道：“我們廳長肖學良想動一動，他的想法是在保住目前位置的基礎上，盡量爭取去一個更好的單位任職。不知道他這次有沒有希望？”宋雨城道：“哦，你說的是老肖啊，我知道他，他是常務副省長老芮的人。老芮最近有好幾次在分管工作上出現了失誤，被主要領導在內部會議上批評了好幾次。所以老芮這段時間比較低調，肯定不敢去為他手底下的人爭取更好的前程。老肖這次估計是感受到了危機的存在，害怕自己的位置不一定保得住吧？當然了，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老肖想去財政廳、交通廳、建設廳這樣的單位擔任一把手，他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就像他自己所擔心的那樣，能保住自己的位置都已經算是不錯了，換崗位就很難了。要去財政、交通、建設包括審計、教育這樣的大單位任職，一般是需要省委一把手點頭才行，除非老肖自己能去走通一號首長的門路，否則我家老頭子才不會去幹這樣的傻事呢，如果隻是要保住目前的位置，我倒是可以幫忙傳個話。”得到這樣的消息，陳慶之有些失望：“雨城，難道我們廳長這次真的沒有機會嗎？”宋雨城沒有立即回答，眼睛望向了車窗外，過了一會才說道：“慶之，你看看這路邊的路燈，有什麽想法沒有？”陳慶之很認真地打量了一下道路兩旁的路燈，隨後說道：“好像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呀，怎麽，這個跟幹部調整有什麽關係嗎？”宋雨城笑道：“可以借用來打個比方。你看這一條路隔五十米左右就有一盞路燈，而且馬路對麵還有路燈，每盞路燈都有自己的照射範圍，都有自己的地盤，但是這些路燈投射下的陰影肯定有重疊的地方，對吧？這就像是省委常委之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勢力範圍，身邊都有一幫跟著自己的弟兄們，平時呢，這些勢力互不來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顧各的，但是到了分位子的時候，這些勢力之間就會出現交叉，像是路燈之間的陰影重疊一樣，大家都會努力尋找這樣一個平衡，沒人會去輕易打破這個不成文的平衡點。但是呢，省委書記的勢力肯定是最大的一個，這盞路燈下麵的陰影麵積也是最大的，你要想成為陰影的一部分，才能享受到這盞路燈給予你的關照。”打完比方後，宋雨城接著說道：“老肖呢，算是老芮的人，老芮現在自己遭遇了政治上的小挫折，自顧尚且不暇，哪裏有精力去管手底下的小弟？官場從來就是講究的利益均沾，對於既有的勢力平衡，大家都很有默契不去打破。這次的廳級幹部調整，老芮不敢去爭取一番，但是出於平衡的需要，大家也不會對他現有勢力進行圍追堵截，說白了就是不會輕易去蠶食他的勢力。所以，老肖目前算是安全的。當然了，凡事也沒有絕對，如果有強有力地競爭對手盯上了他的農業廳廳長位置，說不得老肖就要騰出位置來了。你給句明白話，老肖這個人要不要保住他的農業廳長位置？”陳慶之正色道：“當然要保住了，老肖這人對我還是不錯的。首先是請你幫忙保住他的位置，其次是運作到更好的崗位任職。雨城你盡力就是，但是也別太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