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說客（二）

  肖學良不隻是拿自己的官位來說事，更是拿上千萬農民的利益來勸說自己，陳慶之能說什麽，能說農民的利益不重要嗎？他歎了口氣，說道：“廳長，你說的很對，老百姓的利益的確是很重要，我們當官不就是為了老百姓的利益忙活嘛。既然廳長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肯定聽你的，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現在就是要勸說張紅星吧，你盡管放心，我會想辦法說服他的。應該說，搞遊樂園的前景是很好，但是我們上南是屬於內陸省份，經濟還不夠發達，老百姓的消費觀念還很落後，跟沿海地區比起來，消費潛力小多了。特別是遊樂園屬於新鮮事物，需要花費幾年的時間來培育市場，一開始的那幾年肯定是虧本的，賺錢盈利還需要好幾年的時間。如果投資商沒有強大的資金實力，半路撤資了，就會留下一個爛尾工程，到時候肯定會成為一個社會問題，也會成為政府的負擔。”肖學良道：“嗯，慶之，你有這樣的認識，非常好，說明你考慮問題還是很理智的嘛。那張紅星那邊就拜托你了。”看見陳慶之這麽識趣，肖學良準備再透露一些情況，麵色凝重地呷了一口茶，沉思半晌後說道：“我聽說省裏邊最近準備動一批廳級領導幹部，我在農業廳廳長的位置上呆了也差不多三年多了，我現在也不求能去財政廳、審計廳、交通廳這樣的好單位擔任一把手，能保住廳長的位置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陳慶之試探地問道：“廳長，聽你的意思，難道說有外邊人的對你的位置虎視眈眈，還是說廳裏內部有人在覬覦你的職位？”肖學良道：“具體是誰，我不好說，因為我隻是道聽途說了一些消息，沒有十足的證據，但是的確是有人在省裏活動，據說有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能夠對我取而代之。哼，別人屁股底下的屎是不是幹淨，我不知道，但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是瞎子吃餃子——心裏有數，想搞我肖學良，沒那麽容易。慶之啊，農口係統是大係統，我們廳裏麵管的幹部，包括你們畜科院這些二級單位在內，大大小小上千人，這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我這個廳長要處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關係，的確是很辛苦，但是這個位置也不是一般人能坐的。想搞我，等著瞧吧。”陳慶之有點納悶，今晚上不是說南灣養雞場的事情嗎，怎麽感覺好像是肖廳長在操心他自己的事情。廳班子成員一共有六個人，聽老肖的意思，至少有一個人在虎視眈眈，認真地排查了一下，好像每個人都有嫌疑，又好像都沒有嫌疑。哎，看來自己對廳班子的關注不夠啊。如果是老顧在當院長的話，或許他能馬上猜測出來是誰。不過，老肖現在不揭開謎底，自己稍微一打聽，也應該能問出來。突然，有一道靈光在陳慶之的腦中劃過，不對，這裏邊一定有什麽問題是自己還沒有想明白的。到底會是什麽呢？陳慶之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著。如果沒有搞清楚其中的狀況，今晚上這頓飯說不定就會是鴻門宴啊。等等，老肖看似隨意地叫自己過來吃飯，說是要求去做通張紅星的思想工作，難道真是這麽一回事？為什麽老肖要跟自己提他的位置問題，難道他真的就不想去財政廳等要害單位擔任一把手，肯定不會是這麽一回事。陳慶之感覺自己已經抓住了一點什麽，但是卻又說不出來。過了一會，陳慶之試探道：“廳長，雖然我跟你接觸的時間不多，但是我私下裏可是聽不少人說過，你是農業廳這十多年來最有能力的廳長了，在你的手上大幅度地提高了農業廳的地位，每年的財政撥款都是以可見的速度在迅速增長，省裏領導也經常在大會小會上表揚廳裏的工作，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您的威望是非常高的。從私人感情角度來看，我是舍不得你離開農業廳的，但是從廳長個人的前途發展來看，我當然希望你能走上更重要的崗位，廳長高升了，可不僅僅是您個人的喜事，更是我們上南省農口係統的大喜事呀。”沒人不喜歡聽奉承的話，肖學良自然也不例外，隻見他的臉上綻放了一下笑容，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了，歎了一口氣，說道：“慶之，不瞞你說，我個人當然希望能夠更進一步了，但是我剛才也說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呀，我能坐穩目前的位置就已經算是不錯了，去更好的單位就不敢奢望了。現在這個社會，我們搞什麽工作說到底就是在拚關係，拚誰的後台更硬。寡婦睡覺，上麵沒人，那怎麽搞？”陳慶之讚同道：“對對，廳長說的對，我們不僅要埋頭幹事，更要隨時抬頭看路，要不然就有可能會前功盡棄。”肖學良看了陳慶之一眼，轉換了口氣，說道：“慶之，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陳慶之立馬大聲說道：“廳長，我剛才說了，你人不錯啊，是個好領導。”肖學良醞釀了一下，說道：“慶之，我就實話實說吧，我聽說你跟葉省長的關係很不錯，就是省委何副書記，還有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宋錦也對你非常地欣賞。能不能幫我一個忙，適當地時候，在幾位領導那裏替我美言幾句。當然了，我跟葉省長也是比較熟悉的，主要是何副書記跟宋部長那裏，請你多多費心。”陳慶之恍然大悟，鬧了半天，原來肖學良是盯上了自己背後的關係，早說嘛，害的自己在這裏揣摩猜測是怎麽一回事。陳慶之坦然道：“廳長，你是我的領導，我有什麽就說什麽，沒錯，我跟葉省長，還有宋部長能夠扯上關係，那是因為我跟葉省長的侄女，以及宋部長的公子私交不錯，但是我本人跟宋部長沒有什麽交情，葉省長倒是打過幾次交道。而何副書記呢，我也跟他接觸過幾次，談不上有多深厚的關係，也就是能夠說說話而已。至於省裏的幹部調整，我肯定沒這個本事直接跟領導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