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貴客（三）

  財政撥款不能足額到位，工資自然就不能及時發放出來，然後就引起了一些上訪問題。老顧被這個群體性上訪搞的是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才化解掉。采取的辦法有這麽幾點：一是爭取廳裏麵的支持，把一部分效益不好的國有農場劃到了市縣一級，算是甩走了一大部分包袱。雖然是畜科院代為管理，但是真要出了事情，廳裏麵肯定脫不了幹係，所以在甩包袱方麵，廳裏麵是非常支持的，並且請到了分管的副省長出麵做工作，強行劃走了一部分農場到地方上。二是對部分農場進行改製，一方麵鼓勵有條件的農場，動員場裏麵的幹部職工自己控股，真正實現當家做主的想法，另一方麵是鼓勵農業領域中的大型龍頭民營企業進行兼並收購。三是留下了5家效益相對較好的農場。其實，原本這5家也是準備甩給市縣的，但是這幾家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屬於上南省農場裏麵的老大哥，曆史悠久，當年在計劃經濟時代曾經創造了無數個第一，為上南省爭了不少光，特別是這幾家農場都曾經出了不少幹部，有幾位還是副省級幹部，至於廳級幹部、處級幹部的數量就更多了。雖然這些老同誌都已經退下來了，但是當農場的老工人找到他們的時候，老同誌們還是非常熱心的，積極發揮他們的影響力的，找到省裏的領導訴苦，領導耳根子一軟，就答應這5家農場還是留在省裏，依舊由省畜科院代管。應該承認，老顧這個人雖然有點小肚雞腸，但是在經營管理方麵還是有辦法點子的，為了管好這幾個農場想了不少辦法，比如鼓勵實行種養殖多元化，與國內的龍頭農業企業合作，特別是引進了央企進行合作，基本上解決了農場的出路問題，每年的收益不但能夠養活農場自己的幹部職工，還有一筆不菲的利潤上繳農業廳。為此，老顧多次在廳係統內部的會議上得到了表揚。老顧以為得了幾次表揚，就能有希望提拔。但是廳裏邊的意思呢，說是農場應該繼續擴大規模，進一步提高生產效益，奪取更大的利潤。然後暗示老顧，有了沉甸甸的業績，還怕沒提拔嗎？所以按照老顧的設想，是準備繼續大幹快幹的，但是沒想到卻在春節期間意外辭世了，留下了他牽掛的農場事業。前不久，其中的一家東方紅農場場長來省城辦事的時候，專門找了陳慶之，說是農場的有些房子都是五六十年代建的，已經是危舊房屋了，具有潛在的倒塌危險。他請示陳慶之，希望省裏邊能夠給予一定的支持，比如同意拆除，但是允許建設新樓房，或者進行修繕加固也行。陳慶之那段時間正好沒多少事情，而且他又對這個事情很感興趣，特別是涉及人命的事情，於是便叫了幾個幹部組成一個調研組，抽空跑了這5家農場，一家家農場都認認真真地去看，最後交待隨行人員弄出了一份調研報告，然後提出了提升改造的想法，為此專門打了報告給廳裏。但是一直沒有下文。後來，陳慶之才知道，廳辦公室主任賈明跟副院長錢程是沾親帶故的，具體是什麽親戚關係不太清楚，總之就是關係密切。老錢沒有接任院長的位置，心裏非常惱火，暗中也會使絆子。這個賈明就是他的幫凶，知道陳慶之對這個事情非常關注，賈明便有意攔著，不提交給領導。陳慶之問過好幾次，賈明都說涉及錢的問題，需要提交廳長辦公室討論。但是肖廳長這段時間不是出差，就是下鄉調研，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沒開廳長辦公會了。有一次好不容易開了，還因為臨時接到一項重要任務，會議之研究了幾個議題就結束了，而陳慶之的這個報告在後麵，按照賈明的意思，隻能等下次上會討論了。陳慶之今天當著馬斌的麵問起來，看似無意，卻是有意借助馬斌的東風促成此事。電梯裏的空間異常狹小，賈明根本就沒有地方來躲避這個問題，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哦，陳院長，你說的是農場危舊房改造的事情呀，這一周估計都不會開廳長辦公會，下周再看吧，我肯定會把這個報告列進議題裏，你盡管放心好了。”陳慶之道：“賈主任，能不能先把這個報告給廳裏的領導走審簽程序，如果肖廳長說一定要上會，屆時再上會也不遲嘛。賈主任或許是不知道，我們上次下去調研，確實看見有不少危房，極個別的還住著人，現在是雨季，指不定哪天一場暴雨就把房子給壓塌了，到時候出了人命，後悔莫及啊。”賈明道：“陳院長，你既然知道有些是危房，而且農場又是歸你們管的，你應該督促農場的領導動員職工搬出危房嘛，難道房子有問題還要住裏邊，就不知道搬出來？我跟你說，你也知道廳裏邊的財政也很緊張，這個報告涉及好幾千萬資金，能不能批下來，並且批多少還是一個未知數呢。你們不能還是固守著以前的‘等靠要’思想，應該解放思想，多管齊下，爭取盡快解決好危舊房的問題。萬一，我是說萬一廳裏邊擠不出這筆錢，你怎麽辦？你別告訴我，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陳慶之被賈明教訓了一頓，心裏微微不快，暗道：“你是正處級，我也是正處級，你憑什麽端出一副大領導的派頭在這裏教訓我！”腹誹歸腹誹，但陳慶之也知道，賈明這個正處級的含金量比自己大多了。任何一個單位的辦公室主任都是核心位置，都是一把手信任的人，雖然不是班子成員，但是某種程度上說，比班子成員說話還管用，因為他在實際上掌握了一定的資源分配權。陳慶之還真不敢在電梯裏麵進行反擊，一來是怕把賈明得罪死了，二是擔心給馬斌看了笑話。就在他思考怎麽回答的時候，馬斌主動站出來了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