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葉省長的往事（八）
葉媛白了宋雨城一眼，說道：“雨城，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心思，你這是怕把你爸給拉下水，對不對？真說起來，宋部長還是省委常委呢，他說話肯定要比一般的副省長管用。哎，算了，還是我直接給黃書記打個電話吧，我也得學聰明一點，別輕易把我叔叔給拉下水了。”
嵐州市委常委、紀委書記黃柏正在跟下屬談工作，聽見手機響了後，一看是葉媛的名字，馬上就結束了談話，交待下屬先出去，並且提醒他走的時候關好門。
“小媛，你可是很少主動打電話給黃叔叔的呀，說吧，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難事，需要你黃叔叔幫忙，是缺錢，還是跟誰發生了不愉快，需要你黃叔叔豁出老臉給你擺平？”
“黃叔叔，你這是批評我上次跟你吃飯的時候，沒有敬酒敬到位。黃叔，侄女真是冤枉啊，上次真的是身體不大舒服的。對了，我聽說小妍找了一個男朋友，我前幾天見過了，長的人高馬大的，跟小妍挺般配的。”
“哦，是嘛，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找男朋友這麽大的事情也不說一聲，真是太不像話了。哎，女大不中留啊。你跟小妍關係那麽好，記得替你張叔把好關，雖然黃叔沒有什麽門戶之見，但是小妍這麽優秀漂亮的女孩子，找的對象也不能太差了不是。”
“黃叔放心吧，我一定會幫小妍妹妹把好關的。對了，張叔，南蒼縣政協副主席黎金昌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你說金昌啊，認識呀，怎麽了，是不是他欺負到你的頭上了？你跟他說，你是我張中華的侄女，看他還敢不敢亂來。”
“黃叔，那個黎金昌沒有欺負我，倒是他的司機打了我一個親戚。對了，黎金昌這個人聽說很霸道，在南蒼縣的勢力很強大，不知道他得罪的人多不多？”
黃柏眼珠一轉，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過，黎金昌這個人也確實霸道，作風蠻橫，有時候很不講道理，得罪的人也不少，隻是礙於他地頭蛇的強大勢力，多數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但是，黎金昌這個人也有一個優點，或者說是缺點，那就是很勢利，隻要是上級領導，以及那些對他有用的人，他都會刻意籠絡、巴結，所以即使下邊有不少議論的聲音，但是他的地位一直都非常的穩固。
包括溫正陽，也是對他又愛又恨，你說這人作風霸道吧，但是遇到一些難點節點問題，還真就需要他才能快速擺平。你說這人善於攻堅克難吧，偏偏這人又不算太老實本分，有時候還就會給你弄點麻煩事出來。但是考慮到對黎金昌反對的聲音不是太強烈，溫正陽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能不能聽你黃叔叔一句勸？”
“黃叔，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肯定想勸我手下留情，對吧？但是，黎金昌的司機這次做的太過分了，就是他本人的姿態也很讓我看不下去，明顯是在包庇自己的司機，根本就沒有賠禮道歉應有的誠意。”
“小媛，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我想問一句，你那個親戚是不是南蒼人，他還要不要繼續在南蒼生活？倒不是我怕他黎金昌，而是如果得罪死了他，說不定他會來個壯烈赴死，到時候丟個炸藥包下來，你的親戚肯定會受到衝擊波的影響。小媛，說到這裏，黃叔叔再多嘴幾句，你知道古時候的縣衙，誰的權力最大嗎？”
“誰的權力最大，這還用說，肯定是七品知縣老爺啊，難道會是其他人？”
“的確不是知縣老爺，而是那些不入流的刀筆吏、長隨之類的，根本就不是朝廷任命的品級官員。”
在現代文當中，“官吏”一詞並不罕見，但是現在的詞義已經發生了變化。在古時候，“官”與“吏”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不能把他們混為一談。古代實行的是“一衙兩製”，即官員屬朝廷正式編製，也是由朝廷任免，由朝廷提供的俸祿供養；而吏是屬於編外人員的，不由朝廷聘用，也不由朝廷薪金供養，一般都是當地縣衙、府衙自行聘用雇傭的。所以呢，朝廷無法考察、管理和考核這部分人。吏歸衙門的主官任用，所以他們對使用他們的主官負責，一任官員一任吏，官員自己聘用吏，難免沾親帶故，也就會導致吏員隊伍良莠不齊。因為國家不發薪金，薪金要由聘用他們的官員負擔，吏的收入往往很低，這就逼得他們自己想辦法賺取額外收入養家糊口。
古代各級衙門有品級的官員，多為通過科舉走上仕途的人。他們熟悉《四書》、《五經》，文章做的妙筆生花，隻懂得風花雪月，卻缺乏處理政務、公務的本事，也就會造成官員們“跛足”的現象：自己所熟悉、精通的知識大部分用不上，隻會簽字畫押的官員們，不得不“委權胥吏”，也就出現葉適所說的“大官拱手惟吏之從”的局麵，胥吏弄權就是勢所必然了。
因為吏員這一行，是具體經辦各類官府文書和各類公務，需要刑獄、錢穀等方麵的經驗，需要熟悉朝廷的法規及開朝以來的有關諭旨。做一名吏員，是需要經過多年刻苦學習和訓練的，才能真正熟悉衙門的日常運作，知道怎樣呈報公文、斷獄審案，知道怎樣安撫百姓。因此，吏員往往是父傳子，子傳孫，存在著家族世襲的現象。
而且，吏員大多由當地鄉紳土豪推選，或者出自世代為吏的家族，或者師從當地的老吏，他們世代盤踞地方衙門，常與奸人勾結，組成龐大的關係網絡。而那些被朝廷派來的外地官員，就是再精通政務，一個人也不可能處理完全部公文，總會有大量工作需要交給吏員完成。在人治背景下，有些政務長期由某官吏負責，其他人甚至都不懂其中的運作方法。如果少了他們，整個衙門都無法正常運轉。這種情況下，一個外來文官再有本領又能拿什麽對付這群地頭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