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計生攻堅戰（七）

  劉鐵成眯著眼睛說道：“小陳主任，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告訴你，咱們先不要把完成任務的情況告訴鄉裏邊，這是有考慮的。你也知道，我們北山村曆來都是墊底，雖然黃鄉長因為北山村多年來的糟糕情況，特意爭取提高了獎勵的政策，但是，鄉裏邊的領導一個個肯定都對我們沒信心，都不相信我們能完成任務，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看見陳慶之點了點頭，劉鐵成繼續說道：“我說的沒錯吧。其實，就是黃鄉長，對我們也沒多大信心，你別看他似乎對我們一副很放心的樣子，他的心裏麵肯定沒底。不過，對於你，我相信你對我們更有信心一點！”


  陳慶之意外地問道：“哦？劉書記怎麽知道？”


  劉鐵成笑道：“純屬直覺，你要是讓我說的話，我也說不少上來。言歸正傳，就是因為鄉裏邊上上下下對我們沒信心，所以我們不能這麽早就報上去。根據我們多年來的經驗，這次肯定有一兩個村完成不了任務的，而北山村不僅完成了任務，時間還比較早，這就很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陳慶之想了想，說道：“難道劉書記你幹了犯法的事情，要不然怎麽會覺得鄉裏邊知道後，會有麻煩？”


  劉鐵成說道：“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幹，我就是不想這麽早讓大家知道，那樣的話，就會成為出頭鳥，就會有人盯著咱們。不過，我倒是可以透露一點，雖說沒有犯法，但是我們踩了踩政策的邊線，鑽了鑽政策的空子。要不然，就這十天半個月的功夫，怎麽可能完成這麽難的任務。”


  陳慶之思索了一下，說道：“劉書記是不是怕我們完成任務的消息散播出去後，會有人猜到你的辦法點子，到時候大家一效仿的話，可能就會帶來麻煩事？”


  劉鐵成讚道：“聰明！我發現我們的小陳主任，腦瓜子越來越好使了。嗯，你有悟性，看來你是塊當幹部的料。”


  陳慶之不好意思地回道：“劉書記，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哪有什麽悟性啊。不過，我非常好奇，到底我們的劉書記是怎麽完成任務的？”


  劉鐵成笑了笑，說道：“好吧，小陳主任不是外人，再說，我也信得過你，那我就實話實說了，省得你憋得苦。你知道今年村裏社會撫養費的任務數是多少嗎？”


  陳慶之脫口而出道：“我知道，隻有3個任務數呀。”


  劉鐵成笑道：“那你知道村裏麵今年違反計劃生育的農戶，有多少戶？”


  陳慶之摸了摸頭腦，說道：“具體數字我不清楚，但是根據我們平時掌握的情況，至少有七八戶吧。”


  劉鐵成哈哈一笑，隨即伸出兩根手指，說道：“整整二十戶。”


  陳慶之驚訝地問道：“怎麽這麽多？書記，你的消息到底是否準確？”


  劉鐵成說道：“如果我的數字不準確，就沒誰有準確數字了。告訴你，村裏誰家有沒有超生，我都一清二楚。”


  陳慶之有些不安地說道：“那麽多超生的呀。那如果我們這次完成了任務，明年的任務會不會增加呀？”


  劉鐵成說道：“嗯，很有可能，我們北山村的任務隻有3個，那是因為我們這幾年壓根就沒去收過社會撫養費，所以要不是這次打算幫你的忙，這3個任務數，其實跟“零任務”沒什麽分別，你就是定1個任務或者100個任務，如果我們不去完成，都沒什任何意義。你也不用擔心了，明年到底是不是你在這裏駐村還是個未知數呢。”


  陳慶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這個倒是。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見招拆招就是了。對了，劉書記，那這個四術任務呢，怎麽完成的？”


  劉鐵成笑道：“這個我也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千萬別說出去。有近半是動員村裏的人去完成的，其他的都是在別的地方找人完成的。”


  陳慶之納悶地問道：“找人完成？這樣也行？”


  劉鐵成道：“有啥不可行的。反正能安排人去做四術就行，有我們村幹部陪同，計生服務所的人怎麽會懷疑到底是不是北山村的人。”


  陳慶之頓時反應了過來：“我明白了，那你之前跟黃鄉長說要增加經費，是不是就是花錢請人做四術？”


  劉鐵成笑道：“哈哈，所以我說你的悟性不錯，非常適合當鄉鎮幹部。不錯，確實是花錢請人做的，你要知道，還有很多人家裏非常的窮，他得了幾百塊錢，我們呢，完成了任務，這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是雙贏的事情。”


  陳慶之有些擔憂地問道：“不過，我總覺得這樣子似乎有些不妥。”


  劉鐵成有些不高興地說道：“小陳主任，世界上哪有那麽多不花錢還能辦好的事情。我這也是為了完成任務，大家各取所需，你有什麽好擔心的呢。”


  陳慶之道：“劉書記，你別多心，我不是說要責怪你，就是覺得這樣子，似乎哪裏有點不對勁，哎，我也描述不清楚，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


  劉鐵成道：“沒事，我這人沒那麽小家子氣。這次一共花了兩千九百元，錢你不用管了，我會跟黃鄉長提，他一定會給解決的。”


  陳慶之道：“那當然，你完成了任務，黃鄉長心裏一高興，就是自掏腰包都沒問題。”


  劉鐵成想了想，說道：“小陳主任，你年輕，經驗淺，或許沒看出什麽來。但是，我這雙眼睛可不一般，這個黃鄉長這麽熱心完成任務，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至於是什麽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想來應該跟我們沒有利益上的衝突。”


  陳慶之點了點頭，說道：“嗯，完成計生任務這件事情，黃鄉長肯定跟我們沒有利益衝突。那我等下先跟黃鄉長聯係，就說你這邊基本上能確定可以完成任務，也讓他能安心。”


  劉鐵成應道：“行，先不要說實話，能讓黃鄉長安心就成。你先坐著，我去下廚房，看看我婆娘弄好飯菜沒有。等下我們倆搞一瓶白的。”


  陳慶之點了點頭。白的就是白酒，這是漁陽縣鄉下慣用的說法。


  在劉鐵成家裏，喝的酒都不錯，最便宜的都是嵐州王酒，一瓶頂三四瓶漁陽醉。就是茅台酒，陳慶之也在他家裏喝過。


  不知道是因為心情不錯，還是因為喝的是嵐州王，又或者是兩人喝的有點慢，半斤酒下去，陳慶之雖然感覺到了醉意，但是與上次跟黃敬忠在胡大海吃飯喝酒不一樣，雖然這兩次喝的酒都差不多，但這次卻沒有這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