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北山村劉鐵成的“三板斧”

  等到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陳慶之似乎早就忘記了昨日內心的焦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早上八點鍾，遇見了副鄉長黃敬忠，得知他臨時接到通知要去縣城開會，所以隻能自己獨自一人先去北山村。黃敬忠表示，等以後找個合適時間，再陪同他一起去趟村裏，為他打氣鼓勁。


  陳慶之大學裏學的是船舶工程專業，四年大學生活的熏陶，培養出了一股嚴謹、細致、務實的工作作風，他認真遵循著“預則立、不預則廢”的處世準則，並且還把這種作風帶到了工作中。


  比如，當他問清楚了去往北山村的道路怎麽走之後，就根據同事們的描述，畫了一個簡易地圖，對於一些關鍵的三岔路，陳慶之還進行了認真求證，並作了適當地標注，隨後把路線圖折好放進了褲兜。就這樣，陳慶之獨自騎車踏上了去往北山村的道路，開始了他在雲水鄉的新生活。


  剛騎著車出了鄉政府不到十分鍾，陳慶之就在路邊意外的遇到了一位熟人——財政所會計郭蘭，看見郭蘭翹首以盼的樣子，他知道這肯定是專門守候在這裏等待自己。


  陳慶之停了下來，主動跟郭蘭打聲招呼：“郭蘭，有什麽事嗎？”


  郭蘭莞爾一笑，說道：“沒什麽事情，就是想感謝你，這幾天一直沒找到合適機會。眼看著你就要去北山村，以後見麵的次數就少了，所以我專程守在這裏，特意道一聲謝。”


  陳慶之嗬嗬一笑，說道：“不用客氣。應該的。”


  郭蘭抿了抿嘴唇，說道：“我都聽說了，你被發配到北山村，就是雷明春使的絆子，這個人最是陰險，知道他為人的人，沒有不鄙視他的。”


  陳慶之心想，怎麽黨政聯席會上的事情傳的這麽快，好像就自己被蒙在了鼓裏。雖然這樣想，但臉上還是露出了微笑，說道：“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啊，我這也不算是發配，隻不過就是遠了點，回趟鄉政府要稍微麻煩點而已。”


  郭蘭氣呼呼地道：“你不用解釋了，正因為我知道內情，所以我才替你抱打不平，說起來，這都怪我。”


  陳慶之故作輕鬆道：“嗨，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我沒有怪罪你的想法。哎，反正我也不是北山村曆史上的第一個駐村幹部，那麽多人都能在北山村呆下去，相信我也行的。”


  郭蘭說道：“慶之，你有信心固然好，但是你聽說過北山村對付駐村幹部的‘三板斧’嗎？”


  陳慶之聽後，一臉納悶地問道：“三板斧？這是什麽說法？沒聽說過呀。”


  郭蘭淺淺一笑，說道：“我就知道你沒聽說過。這個‘三板斧’的說法，還是我前幾個月無意中聽來的。估計在整個鄉政府院子裏麵，大部分人都沒有正式聽過。”


  原來，數月前，郭蘭有次在一位親戚家裏吃飯，巧合的是，北山村書記劉鐵成也在裏麵。席間，喝的有點醉醺醺的劉鐵成不知道怎麽就聊到了駐村幹部的事情上，他當時就說了一句話，“駐村幹部算個球，誰來了我這裏，都得先過我老劉的‘三板斧’再說，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臥著，是魚就好好呆在水裏別出來。要是過不了這‘三板斧’，對不起，我不歡迎你，要是能過的了，我老劉心甘情願的支持你在這裏駐村。”


  根據劉鐵成所說，這十多年來，大部分駐村幹部都很難在他手底下的“三板斧”中全身而退，其中隻有一個人幹的不錯，得到了老劉的認可，兩人也都一直相處的不錯，後來那人都提拔到縣級領導崗位了。


  聽到劉鐵成說到“三板斧”，郭蘭很好奇，於是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不知道是因為美女郭蘭的氣質實在是令人招架不住，還是劉鐵成在酒精的作用下，想好好地賣弄炫耀一番，隨即說出了“三板斧”的故事。


  原來，劉鐵成這人是名退伍軍人，性格有些獨特，看誰都有些不順眼，包括對鄉政府安排的駐村幹部也是一樣。他剛當上村書記那年，新換了一個駐村幹部，這人有些榆木腦袋，為人非常地古板固執，不太懂人情世故，沒在北山村駐幾天村就跟劉鐵成鬧僵了。事後，劉鐵成就想到了“三板斧”的辦法，打算用來試探駐村幹部，如果能過得了這“三板斧”，就能得到他的認可與尊重，也就能在北山村這裏順風順水。


  “第一板斧”是“酒精考驗”。劉鐵成早年在部隊的時候，就練出了自己的酒膽，白酒兩斤不在話下。新來的駐村幹部，要麽酒量超過他，要麽喝酒幹脆，寧願傷身不傷感情的把自己灌醉也行，除此之外，無法過這一關。也正因為劉鐵成的緣故，導致北山村的村幹部個個都非常能喝，因而北山村又被雲水鄉的人戲稱為“酒缸村”，意思就是喝酒厲害，雖然有些誇張，但卻是不爭的事實。


  “第二板斧”是“雞飛狗跳”。過了前麵這關還無法真正得到劉鐵成的認可，還得順利過這第二關。他會專門挑幾件一時間難以處理的矛盾糾紛扔給駐村幹部，製造出一種雞飛狗跳、混亂不堪的場麵，自己則躲在後麵看戲，看看駐村幹部是怎樣處理的，能處理妥當，就算過關；如果現場處理不了，但是能夠穩住當事人雙方，不激發矛盾，事後還能再想辦法搞定，也算過關。如果根本處理不了，最後需要他出麵擦屁股，自然就會被“判處死刑”。


  “第三板斧”是“吃拿卡要”。這個“吃拿卡要”是劉鐵成特意用來試探駐村幹部的，一般來說，他會指使幾個鐵杆村民去找新來的駐村幹部辦事，然後會悄悄地送點錢，或者一兩條煙之類的東西，如果駐村幹部貪圖小便宜，收下了錢或者煙酒等物品，他就會在心裏麵對駐村幹部“判死刑”，基本上就難以得到他的信任了，自然也就無法在這裏安安穩穩地駐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