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倒黴的采花賊
丹陽子和迷糊吃罷了酥餅,也黑下來了,看來今要住在石板岩鎮上了。淩州縣差役不消正滿鎮子搜羅他們,通緝告示貼的滿大街都是,還高額懸賞,住哪兒都不安全。他就掏出自己的零碎在臉上改造一番,迷糊一看,這長臉上麵有蚯蚓疤,黑痦子,還多了絡腮胡。不僅官差認不出,連丹陽子的親媽到了,也夠嗆認識。這長相拿著長刀能當山賊,係上皮圍裙就能賣肉,太粗獷了。丹陽子拿著鏡子再三映照,覺得十分滿意。
迷糊:“大哥,你也給我化化妝,我經常到鎮子裏來做買賣,很多人認識我。”丹陽子把鏡子塞給迷糊:“你就不要費勁兒了,你看看自己還是母豬嶺的嘍囉嗎?”迷糊一照,這才反應過來,現在自己有鼻子,就這一點就跟之前有很大差別,這就是最大的改變。
他們找了個客館,先住下了。大山裏的石板岩鎮本來還有寶局和妓館,被豬婆子一衝撞,男的怕被搶去作壓寨郎君,女的怕被毀容,這樣沒有了買賣,就避免了被傷害,都早早洗洗睡了。再加上采花殺人的淫賊出現,人人自危,未到酉時也就是下午六點,街上已經沒有人走動了,偶爾有個腿腳慢的老頭兒,多半是富家的門房,或者義莊的看夜人,喝了幾兩土酒,別人都下班回去鑽被窩了,他們才上班。
丹陽子自己一間房,他沒有跟人睡一張床的習慣。迷糊在之前睡的是大街,門洞,石橋下,破窯爛屋,到了山寨能有大通鋪睡已經是堂了,他倒是不介意和丹陽子擠擠,跟這位新大哥多嘮嘮,如果能勸得這位大哥回心轉意,跟豬奶奶成親,那就更好了。他還有策反丹陽子的心,丹陽子卻非常介意跟他睡,迷糊等都是男人,領導又是一隻除了吃飯就是想洞房的母豬妖,他們這幫人個人衛生狀況就可想而知了。
丹陽子給迷糊安排了一個單間,離他所住的上房很遠。這間是普通的房間,又窄又簡陋,遠不如丹陽子自己住的好。丹陽子又交給迷糊一粒自己獨家配的驅蟲丹,讓他放在枕頭下麵。迷糊依著丹陽子的法照做,然後躺下,拉著被單等待奇跡出現,片刻之後,發現自己身上的虱子跳蚤,全都搬家了,從身上跳到床上,然後落在地上就死去了。連牆角的蟑螂也溜著牆根緊往外跑,沒幾步就死在那裏。身上的瘙癢再也沒有了,還有一種淡淡的香氣,聞著神清氣爽。迷糊想,這丸丹藥一定要保存好,帶到山寨去,這裏大家的衛生狀況就好多了。
按理,沒有了虱子跳蚤,迷糊該睡得很好,但是他卻怎麽也睡不著,在床上折騰了好久變得毫無困意。子夜時分,他出去上茅房,側耳聽聽丹陽子屋裏什悄悄的,他再也忍不住了,去敲丹陽子的門,卻沒人回答,一推門,發現丹陽子沒有在屋裏,連他的劍和百寶囊也一並消失了。迷糊還出門找了找,聲喊了兩句大哥,結果沒人回答。他隻能回自己屋裏等著,豎著耳朵等著丹陽子歸來。但是聞著那驅蟲丹的香氣,他竟然睡著了,真是賤骨頭。
丹陽子去哪兒了?當然是去尋找白遇到的那個茅山道士,對方吃了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另外他跟豬婆子有沒有關係?茅山派有一支名曰三鬼派,有一招馭頭術,就是能化意念為頭顱,附在別的物體上,可飛,可遁,刺探秘情,一旦所化之頭顱被截殺,隻要不能抽回元神意念,頭顱所受之傷便是真的。茅山三鬼派,一直跟華山仙劍宗仙劍宗在較勁兒,也想得到朝廷的支持,成為下人敬仰的玄門正宗。但所施之法,做事宗旨總出於邪惡,陰損,一旦欲求不順,便睚眥必報。所收之徒,也多是殺人越貨采花盜柳之輩。
可那茅山妖道住在哪裏,丹陽子也不清楚,但他是華山五子中心思最為縝密的一個,既然眾裏尋他不可得,那就守株待兔。快子夜時分,他就收拾好,躲在院子裏的一棵大樹上,枝繁葉茂,正好藏身。迷糊出來上廁所,他也看到了。迷糊還到他屋裏看看,丹陽子也沒吭聲。他就彈了一個安神露在迷糊的頭發裏,陪著驅蟲丹的味道,迷糊如何頂得住,不一會兒便鼾聲大作。
迷糊剛回屋不久,房頂的不遠處就有了動靜,有人一襲白衣從遠處禦風而來,他輕輕落在房脊上,四周看看,輕輕落在院內。因為是白衣,所以在夜間格外顯眼。他鬼頭鬼腦,還刺破窗紙,大概是往屋裏吹迷香,過了片刻,覺得把人迷倒了這才摸進屋裏。
丹陽子不著急管他,一直盯著四周,他怕這事有後續。看此人伸手,無非是個會點法術的采花賊。一般人夜行,都是黑衣遮身,黑巾蒙麵,唯恐人發現行蹤,最可惡的就是采花賊,都是心術不正但長得俏皮的夥子,諺語“俏不俏,一身孝”,白衣白帽,鬢邊插紅絨球,十有八九就是采花賊,這種人有恃無恐,罪大惡極。丹陽子不擔心他,擔心今使用馭頭術那個妖道,他要是黃雀在後,自己難討便宜。他發現此人道法高深,當是三鬼派品級較高的一位。左等右等,那人還沒現身,丹陽子這才放心,下手對付那個采花賊。
那采花賊在屋裏半劃拉,半找,最後打開火折子,一看空無一人,心知不妙,就要撤出來。他剛一探頭,一根牛毛鋼針釘在他的腦門上,頓時麻了身子,不能動彈。丹陽子用封了他的神庭穴,截了他的督脈,他哪裏還能動彈半分,何況丹陽子的針,還加了材料,不但不能動,連舌頭瞬間腫得像個饅頭,把嘴塞滿了,想喊也喊不出來,隻是喉嚨間哢哢作響。
丹陽子把他拎到屋裏,去喊了迷糊過來,迷糊睡得真香,被喊醒還老大得不情願。當看清是丹陽子,這才歡喜起來,正要問丹陽子去哪了。丹陽子要他去自己的房間,屋裏已經點了蠟燭,那采花賊就像樁子一樣站著,渾身僵硬,頭上流汗,順著臉頰流下來,眼珠子亂轉,可以頭腦風暴,卻連根腳趾頭都動彈不得。迷糊看到這家夥的長相頓時一點不迷糊了,驚聲叫道:“這不是告示上那個人嗎?”迷糊倒退幾步,端詳了一陣點頭下結論:“跟你確實有幾分像。”丹陽子對采花賊:“我新配置一種毒藥,叫蝕骨水,用刀把你靈蓋頭皮輕輕劃開,灌入蝕骨水,你的骨頭就像冰一樣融化,而皮肉卻不傷分毫,直到你的骨頭全部融化,你就能變成一條肉蟲子。我隻在白兔和母雞身上試過,你不妨試試!”那采花賊的汗出得像洗了澡一樣,拚命眨眼。
丹陽子就在他像牛蛋那麽大的舌頭上紮了一針,深約兩寸,針拔出來都是黑的,然後一股黑血順著破洞噴出來,噴了半碗血,舌頭眼見著就癟了,恢複原狀了。丹陽子問:“你是誰?為何來害我?”采花賊還想搗鬼,眼睛轉了一下。丹陽子冷笑:“開口之前想清楚,一句錯話一點點懲罰。”迷糊從腰裏掏出一把刀,在他臉上比劃。
迷糊:“一句謊話,就在臉上剜一個洞。”采花賊最注重顏值,劃一刀還可以彌補,剜個洞臉就沒救了。采花賊:“不敢撒謊,不敢,我叫左寒星,沒想害大爺,我本就是走飛簷的,長得跟大爺有些相似,師父不妨將錯就錯,嫁禍於人。”迷糊恍然大悟:“那官差是你們叫去的?”采花賊左寒星:“是我們告發的。”丹陽子:“你師父是茅山三鬼派的哪一個?”左寒星:“師父善用馭頭術,是無頭鬼韓存通。”丹陽子又問:“你們和母豬嶺的豬婆子可有聯係?”
左寒星很嫌棄地咋舌:“那死母豬,我們師徒剛上山寨,她就要跟我拜堂,根本不聽解釋”他話還沒完,這邊迷糊就炸了,上去一頓耳光,打得左寒星眼冒金星。左寒星也沒躲,不住口:“大爺,什麽情況,什麽情況,你們不是要除掉豬妖嗎?怎麽還”迷糊又是一頓削,被丹陽子拉住。再看俏皮采花賊左寒星,跟豬頭差不多,這回跟豬婆子倒是有幾分夫妻相了。左寒星的眼睛都打腫了,左眼都睜不開了,嘴裏淌著血。
迷糊還叫囂:“重新,怎麽你看著辦。”豬頭左寒星哭喪著,被打得牙也鬆了,嘴也腫了,含混不清:“我們本是邪魔老祖派遣來聯絡母豬母豬嶺的老奶奶一起對抗華山派,她沒興趣。正好丹陽子大爺來了,師父就想把大爺弄死,就在這石板岩鎮下手,結果吃了虧。”丹陽子這才明白,原來華山派的一舉一動都在敵人的監視下,如此來,各地之妖不足為懼,可怕的是幕後大BSS邪魔老祖,不知道師父知不知道呢!
丹陽子接著問:“那邪魔老祖的目的是什麽?”左寒星:“那我就不知道了,師父就告訴我這些。”左寒星的眼睛微妙地閃爍了一下。迷糊都看出來了,手下也夠利索的,拿刀在他臉頰上開了個三角口子,能塞下一個大紅棗,血嘩啦就下來了。左寒星張嘴要叫,就被迷糊封了口。迷糊:“把知道的都出來,再耍心眼兒,我把你的臉切下來。”
丹陽子也咋舌,這看著笑眯眯的迷糊,手下這麽利索。那左寒星的膽子真是嚇破了,楞是沒敢叫。他疼得打哆嗦:“邪魔老祖,他已經聯係一位大唐重臣,讓我們代替你們成為玄門正宗,把華山派等名門正派都斬盡殺絕。別的我真不知道了!”
丹陽子心裏有了譜,看來采花賊也審的差不多了。迷糊問丹陽子:“大哥,怎麽辦?這種畜生,弄死算了,為民除害。”他上來就要下手,丹陽子趕緊攔住他。左寒星這才鬆了一口氣,慶幸丹陽子言而有信。丹陽子想了一下:“快亮了,咱們幹脆交給官府處理。”。
丹陽子馬上聞到一陣騷臭,一看左寒星嚇暈過去,他連拉帶尿,弄得髒汙不堪。丹陽子馬上捂著嘴躲出去,他最見不得這個。
迷糊一拍胸脯:“大哥,交給我,等著看好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