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兄弟反目
扶搖子驚呆了，咽口唾沫，緩緩搖頭。雖然饑餓，他還是不能活吞生魚，那人見他不吃，把另外一條魚抓過，背著臉吃起來，瞬間下肚。扶搖子拍拍他的肩膀，跟他打招呼。那人警惕地回頭，他胡子臉色烏黑，渾身髒兮兮的，渾身散發著魚腥味，臉色還有魚鱗，身上的衣服分不出來什麽顏色樣式，總之是一堆破碎滑膩的布料罷了。
扶搖子靠近他問：“你是誰？那女妖為什麽囚禁你？”那人點點頭又搖搖頭，欲言又止。扶搖子還想追問。那人又一次躺下，蜷縮起來，好像蜷縮起來就得到了片刻的安全。
離水岸邊搭了一座華麗的棚子，雖然是棚子也是雕梁畫棟，紙門帷帳，仿佛要叫上一群舞伎就能歡樂起來一樣。驛丞帶著幾個驛卒鞍前馬後地伺候，吃的喝的弄了一堆，按照郭北驛最高規格接待，還真安排了一群樂伎和歌姬，被玄機子直接轟出去了。華山四子在席棚裏休息，玄機子望著手裏的蓮花法旨，黑不溜秋，隻是一件黯淡的法器，再沒有師父的消息，郭子儀也沒催他們。
華山四子悶不做聲，各想心事，還是玄機子年齡最大，也顯得沉穩，他問：“離七日期限還有幾？”也不知道問誰，過了許久，也沒人回答，就這麽尷尬著。倒是驛丞進來得乖巧，提著酒壺，趕緊陪著笑臉：“三！嗬嗬，三，公文上寫著日期呢！”廣雲子憂心忡忡：“五弟，也不知道怎麽樣了？”話帶著哭音兒，都知道她最心疼兄弟扶搖子。丹陽子依然在往嘴裏灌酒，驛丞專門執壺給他倒酒。
席棚外麵，別的百姓都被勒令遠遠待命，不得靠近華山仙劍宗眾上差，唯獨吳耀德例外，他舉著破旗子來來回回地跑，嘴裏翻來覆去地還是那幾句，哭哭笑笑。吳耀德：熊妖是我打死的，是我，水妖來了，水妖來了！
丹陽子詢問驛丞：“你對吳大人不錯，他是你什麽人？”驛丞點頭哈腰笑笑：“回上差的話，吳耀德是我的恩人，救過我命，我們是把兄弟，生死之交！”
丹陽子歎息：“想不到吳耀德還有你這樣的朋友。”
玉清子走出去，端著酒碗喊住吳耀德。吳耀德接過酒碗，一飲而盡，要把碗還給玉清子，丹陽子剛要去接。吳耀德把碗摔得粉碎，朝玉清子噴過去，又快又準，噴了玉清子一臉酒，然後做了個鬼臉，接著瘋跑。吳耀德邊跑邊叫：“完蛋了，死光光，一個不留！水妖來了，水妖來了!”
玉清子被噴了一臉酒，加上吳耀德這幾亂吃亂喝，什麽腥的臭的都有，熏得玉清子隻幹嘔，他狼狽地走回席棚，丹陽子首先“吃、吃、吃”地笑起來，玄機子也繃不住了
塵土飛行，官道上傳遞軍事命令的傳令兵策馬狂奔，傳令兵背上背著牛皮軍文袋，肩頭插著紅旗。傳令兵舉起馬鞭，一路高喊：“安西都護快馬八百裏急遞，行人閃開！行人閃開！”那些挑擔的趕車的大老遠紛紛躲避，行人都跑得遠遠的。
剛躲避完對麵的官差，後麵又兩匹馬飛馳。另一個傳令兵高喊：“緊急軍情，緊急軍情！”菜販來不及躲閃，挑著的青菜被快馬踩翻，撒了一地。
雲海，奇峰，盤山路，山上的雲床端坐著白發白須的長山道長，長長的眉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一團祥和。躡手躡腳，輕輕打掃怕影響師尊清修的圓胖臉，淺白麻子的道童。整個華山都一片寂靜，但山雨欲來風滿樓，馬上長山的清修就要被打亂。山門外，兩匹戰馬停在地上，啃吃青草和樹葉。一名隨從照料著戰馬。郭子儀正挑著戰甲前襟，快步走上台階。郭子儀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全家人頭上還懸著刀呢！吐蕃與唐朝邊境軍隊頻頻調動，隻要有風吹草動，大唐便陷入萬劫不複。
長安安和坊黝黑的大街上空無一人，忽然一兩個人影鬼鬼祟祟，朝燈火明亮處摸去，進了一間屋子，留下一個在外麵望風，另外一個進屋和裏麵的人開始密謀。從窗子的影子上能看到，進屋的那個人掏了一封信給他，他展開看了片刻。
隻聽到吐蕃使臣撒南德低聲：“這麽忽律元帥已經準備好了。”進屋的人：“等約定時期到，我們的軍隊一舉就能攻破安西的邊境三城。大人也要早日脫身。”單吐蕃使臣撒南德：“請轉告元帥，我脫身不易，保平安不難。郭子儀的人盯得很緊，離去時務必心！”
街上，一隊唐朝巡防的士兵正在巡夜，長長的影子映在牆上。
已然是深夜，離水岸上燈火通明，玄機子呆坐著，倚著門框，茫然地看著水麵。玉清子端坐著時不時端起酒杯喝酒。丹陽子理著自己的頭發。廣雲子正吹奏曲子，憂傷，思鄉，讓人惆悵不已。一直在一旁伺候的驛丞也疲憊不堪，抱著一根木樁沉沉睡去。
忽然聽到“撲通”一聲，困極了的驛丞栽倒在地，馬上驚醒站起來。
丹陽子忽然拍了一下桌子，嚇了所有人一跳，都看著他，丹陽子：“我們不能幹坐著吧？這次我們剛下山就遇到這麽大的難題，向師父求助吧！”
玉清子：“你可真是個乖寶寶，離開師父就寸步難行。”
丹陽子生氣了，剜了玉清子一眼，跳到玄機子跟前：“你是大哥，應該拿個主意！”
玄機子看看他，沒話。
玉清子又一次挑釁：“你別逼大哥！有本事去挑戰莫愁啊！”
丹陽子反過來又指責玉清子：“都是你，都是你，慫恿五弟下水，要不然咱們還是五個人，水妖厲害我們不惹他就是了，還有什麽狗妖，貓妖，蛐蛐妖，虱子妖！隨便打一打，不辱沒我們華山就行了。”
廣雲子走來，勸丹陽子：“五弟出事大家都很擔心，你不要……”
丹陽子反過來朝廣雲子發火：“還有你，平時就護著他，要是他勤練功，也不會出事。”
驛丞不知道該怎麽辦，手裏端著茶壺，想給人倒茶又不知道合適不合適，僵在那裏。
玉清子：“老三，你屬狗的？逮誰咬誰？去呀！離水就在那裏！五弟是我害的，你先救五弟，然後我也領教一下你的雲紋劍。”。
丹陽子拔劍來到空地，回身指著玉清子，向他挑戰。丹陽子點手召喚：“玉清子，你來！我現在就讓你領教。”玉清子也不理他，繼續擺弄酒杯，然後一飲而盡，嘴裏冒出兩個字：“幼稚！”
丹陽子臉色掛不住了。繼續叫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