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當心窺視的眼睛
第一次見到她是什麽時候?
請允許我用‘她’這個代稱,因為常常能碰上,所以覺得它像是一個‘人’,甚至是一個熟人般的存在。我第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呢?好像還是孩提時期。
村子裏的孩很多,所以的時候最不缺的就是玩伴,不像現在,出了家門都不知道幹什麽好了。那個時候大家總是喜歡集合起來一起玩,而最受寵的遊戲莫過於躲貓貓,一般流程是大嗓門(一個夥伴的外號)喊一聲“玩躲貓貓咯”,然後聽到的人會很自覺地到他家裏,之後決定好誰躲誰找。而那一次玩了很久很久,已經跟喝醉酒的老頭的臉一樣泛起了紅暈,最後一局裏我躲到了大嗓門家的衣櫥裏,心翼翼的,生怕被任何人發現,就連呼吸頻率都被自己刻意放緩。衣櫥有個縫隙,正好方便我觀察‘敵情’也使這個衣櫥裏不至於黑得像墨池。
隨著遊戲的進行我的身體不知道怎麽回事,漸漸的變得冰涼的,甚至有一部分皮膚近乎失去知覺。我一開始都沒察覺到,直到手僵直大腦才反應出不對勁。我剛想推開衣櫥時身後傳來了更加陰冷的溫度,自己的身體因為那種溫度和害怕變得發抖,那是出於莫名害怕而做出的本能反應。冷是皮膚的感覺,而陰是從心底感覺出的,我當時隻想跑,但是雙腿雙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動不了了。之後發現自己就連一個音節的呻吟都發不出了。
唯一的光源被擋住了,那個衣櫥的縫隙,如果是平時我會想,真好有人找到我了,但那個時候的反應幾乎是即刻的,這個擋住光源的一定不是我認識的人,甚至連人都算不上。我從來就不是無神論者,所以我不認為自己的想法荒謬,或者認為別人關於靈異事件的看法可笑。
我的眼睛裏隻能看到一星紅色,我很努力地辨別著這個到底是什麽,所以一直盯著縫隙,完全沒有防備的看到一隻眼睛,那隻眼睛盯著我看。我看的那麽久,眼睛都不由得幹澀,眼皮很急切地要去潤濕眼球但那隻眼睛完全沒有移開或是要擠進這個衣櫥的意思,所以我不敢懈怠,怕一不留神那隻眼睛就出現在我旁邊。
我放棄和那隻眼睛對峙了,受不了,終於閉了一次眼睛,等到再睜開時眼前的那隻眼睛不見了蹤影,那縫隙裏的紅色同樣消失。慢慢的我的手腳開始回溫,當我還沒來得及慶幸時又反應到另一件事,我的腳,好像被什麽東西抓著,涼的不像話的東西,我費力地將衣櫥門頂開,讓光照的範圍大了一些。我轉頭看向自己的腳,確實有東西抓著我,一隻手,青灰色的,像是被冰凍了很久的死肉,光是看著就很冰,我其實已經不確定它到底抓了我多久了。但是隻有一隻手,沒有與之相連的部分,就像是很利落被從身上切下來的一樣。
實話,我有點害怕了,盡管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見了。
我向外挪著,不敢觸碰那隻手,在我心向後退時,手觸到了一塊涼涼的東西,我認命地轉過頭,眼睛的主人出現了,鼻尖幾乎靠著鼻尖,她的那雙眼睛死命地睜著,還是和之前那樣一直盯著我。就那樣盯著我,我的心裏簡直像住了一群貓一樣,它們在用鋒利的爪子撓著我。我很沒出息地昏了過去。
後來的事我完全不記得了,隻知道自己睡了很久。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幾乎都要忘記她了,那雙死氣眼睛的主人是個女人,至少生前是個女人。之後再看見她時,是在中學的時候,那次我是在廁所隔間裏,剛開始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不過幾秒後整個人就覺得很別扭,就像被偷窺的那種感覺,我沒心情上廁所了,抬起頭看向四周,沒有可以讓人偷窺的孔洞,可是那種不適感揮之不散,難道是頭頂上方?我立刻抬起頭,沒有,什麽都沒有,那剩下的就隻有下麵了,隔板並不是完全封死的所以有一段空擋,我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趴下去,一雙空洞布滿紅綠經絡的眼睛透過那個隔板剩下的空擋看向我,我是趴著的,她不是,她的眼睛與隔板平行,為了完全不擋住眼睛甚至把腦袋擠的變形了,沒錯,她是一種倒立的姿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雙眼睛做出朝我這裏靠近的反應,我受到驚嚇時是叫喊不出的,還好當時腿還沒軟掉,我幾乎是奪門而出。後來我很少再在學校上廁所,除非實在不行的時候,但我一定會檢查那個隔間,還有拉一個人和我一起,不管是出於生理還是心理安慰。
你知道被它窺視的那種感受嗎?
就像是一塊被放在玻璃窗裏的蛋糕,它可以盯著你看很久,但你不知道哪一就會被突然吃掉,沒有預兆的。
之後我又見過她很多次,隻是角色有點不同了,之前是被窺視者,但之後都是作為旁觀者,我看到她跟在某個人後麵死死盯著,然後消失,還有幾次是看到她腳靠著花板,倒立垂下來看著麵前的人,有時是男生有時是女生,就那樣麵對麵,但是當事人很少有能看到她的,也許隻是她不想被看到,也許是那些人陽火太旺無法見陰者。我自己也不清楚為甚麽能看見它,但我也不想弄清楚,畢竟有些事還是糊塗為好。。
有一類死靈,它們通過不同方法窺探人心底的罪惡或欲望,有的是奪取他人的生命為自己超升,有的是食取魂魄中的精氣,有的則是像她一樣,喜歡偷窺在一個空間裏的人,看出那人是否符合自己想要的標準,至於到底是什麽標準恐怕也隻有它們了我們才能知道。當它們看向你時不要跟它們對視,逃得掉最好,如果逃不掉那你將會代替它們遊蕩、迷失心智或是成為它們中的一個。
下一次再一個人身處時記得檢查一下,不定她就在你的腳邊一直看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