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憤怒和謊言
幾天後的時候江若雪是在醫院的病床上醒過來的。醒來時候江若雪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沒有力氣，頭也暈暈的意識不是很清晰。
“啊，若雪你醒啦。你還好嗎？”沈逸見床上的江若雪醒過來，連忙抓住江若雪的手。江若雪可是睡了整整兩天，他反複詢問醫生江若雪會不會有事，醫生都回答是過度疲勞，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可是他依舊覺得心裏不安生，總是一得空就跑去問醫生。最後醫生被他煩的要命，說沈逸要是在這樣陶騰就不管江若雪了，他這才不再去問。隻是這兩天一直守在江若雪這邊，除了偶爾上個廁所，片刻不離。
他前天原本在醫院這邊幫江若雪料理一些事情，結果過了很久江若雪也不回來，學校王思浮那邊也沒有江若雪消息。讓沈逸不禁擔心起來，怕江若雪想不開或者是出了什麽意外。他出去尋找江若雪卻不想在大雨中看到江若雪暈倒在樹下。
沈逸連忙過去，就看到江若雪的嘴唇蒼白。他心裏一緊，以為江若雪是尋了什麽短見，扔下傘就橫抱起江若雪往醫院跑過去。
還好到了醫院檢查之後醫生說沒有什麽大礙，隻是這幾天神經一直處在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下，加上淋了雨所以發燒混了過去。好好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這邊江若雪剛剛醒過來加上發燒意識不甚清晰，沈逸猛一下的發問讓她不知道如何作答。隻是傻傻的“恩。”了一句。
“你‘恩’什麽？是不是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啊？”沈逸碰了碰江若雪的額頭，確實還有一點燙。他還想著自己要不要再去找一趟醫生。
沈逸涼涼的手碰到江若雪的額頭讓江若雪的意識有點清醒了過來，腦子重新運轉：“啊，我沒事，就是頭有點暈。”
“啊，沒事就好。你是因為發燒了所以頭才會暈暈的。多躺一會就好了。”說著沈逸就把江若雪往床上按。
江若雪的頭腦清晰了之後才猛然發現自己現在的情況，她還沒有辦理學校那邊的手續呢。連忙又要掙紮著起身“我學校的休學還沒有辦呢。”
“學校那邊我已經幫你處理好了，剛才你舅媽他們也來過了。說是你父親的事情交給他們就好，你不要在這麽勞著自己了。快躺下好好休息一會吧。”沈逸把事情都向江若雪交代清楚，讓她不要擔心。
江若雪聽到這些事情，又看這沈逸眼下的黑眼圈。想來是為了她的事情這幾天都沒有好好休息。“學長，謝謝。在這種時候這麽幫我，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你還跟我客氣什麽，你隻管好好休息就是了。你現在應該餓了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好好躺一會吧，過會王思浮應該就把你的一些換洗衣物拿來了。”沈逸做事向來周到，什麽都會幫江若雪一並安排好。
江若雪點了點頭，然後沈逸衝江若雪笑了笑說了句“乖~”就出去了。
其實這段時間沈逸對於江若雪的心思任誰都可以看出來，隻是有時候一個人不願意承認的時候，無論這個人怎麽努力都是無法觸及另一個的內心的。江若雪好像這段時間除了父母的事情什麽都不願再去想，依舊把沈逸當做哥哥一樣的看待著。讓醫院的好多小護士都跟著著急。
這邊江若雪躺在病床上，看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明晃晃的有點刺眼。鼻子裏充斥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她在這種時候想起來前天在咖啡廳魏琳對她說的話，覺得有點模模糊糊的像是一場噩夢。
但是心裏有清楚的不行，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她和趙寒舟完蛋了，玩完了。趙寒舟那邊不知道魏琳會怎麽說她，不過大概會被說成為了錢才接近趙寒舟的吧。
江若雪現在很想見見趙寒舟，可是她又能以什麽理由去見他呢？她拿了魏琳的錢，跟趙寒舟就應該斷情關係。有了“收獲”就該有對等的“付出”。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選擇一樣就要放棄一樣，她不應該在去思念趙寒舟了。從此之後，他們就是陌路人了。她會變成愛錢的江若雪，而趙寒舟會變成不愛她的趙寒舟。
結局應該是這樣的。
可是江若雪這樣想還沒有三分鍾，這個想法就被一個推門而入的人徹底打了臉。
趙寒舟來了，就站在她麵前。抱著一個包，裏麵是江若雪的衣服。江若雪又有點反應不過來了，為什麽趙寒舟回過來，不是王思浮給自己送衣服嗎？
“呦，好久不見啊。”趙寒舟的聲音有點沙啞，低低的扯動著江若雪還沒有恢複的心。
“看你這幅樣子好像很驚訝會再見到我啊，怎麽？你住院了之後你那個有錢的男朋友沒有陪著你嗎？”趙寒舟說出來的話都帶著諷刺，細細的聽的話，還有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悲傷。
啊，江若雪忘了。魏琳應該已經跟趙寒舟說過了，自己按照劇本應該是一個為了錢離開趙寒舟的絕情的女人。
“怎麽不說話了？你知道這幾天我找不到你有多著急嗎？江若雪你給我玩失蹤就是因為有個男人給了你一百萬？！”趙寒舟的聲音帶著寒意，眼神直直的望向江若雪。
到這，江若雪明白了。自己在劇本裏應該是一個為了錢拋棄了趙寒舟轉投另一個男人的懷抱的心機婊。
真是爛俗啊，這個劇本。
“對啊，那個人一下子就給了我一百萬呢。比從你這慢慢釣魚來的快得多啊。”江若雪這次沒有避開趙寒舟，笑的明媚的對上對方的眼睛。
這是江若雪才真正的看清趙寒舟。趙寒舟的眼睛充滿了紅血絲，頭發也是亂糟糟的，甚至還有一些細碎的胡渣沒有清理。衣服皺皺巴巴的，整個人聽到江若雪的這句話之後都散發著一種絕望和憤怒。
那雙江若雪最喜歡的眼睛翻滾著的愛意再也不是那種純粹的愛了，它現在帶著絕望。像是洪流一樣，馬上就要爆發了一樣。讓人心裏發怵。
原來魏琳說的是真的啊，趙寒舟大概是真的真心喜歡著江若雪的。但是江若雪現在知道這個事實之後，現在卻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明明要分開了，為什麽還要來讓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呢？
“嗬嗬嗬嗬，若雪我母親說的我可以不信。隻要你跟我說這不是真的，我就會相信你。”趙寒舟的眼中有著近似懇求的愛。
“……”江若雪按下喉嚨深處翻滾著的愛意，張開嘴，說出的聲音好像不是屬於自己的。
“你母親說的是真的。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江若雪聽到自己這樣說。
“從一開始就是個計劃，我步步為營的接近你就是為了你的錢。”江若雪輕輕地笑出聲來，“沒想到你那麽輕易的就上鉤了。可惜，我現在找到了更加有錢的人。你對我來說自然就沒用了啊。”
“你不是商人嗎？作為商人來說，沒有價值的東西就該丟棄對吧。那我把你扔了也不是那麽難理解的事情了吧。”江若雪坐起身來，靠在床頭。臉上的表情是趙寒舟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世故。
“所以說，你為了錢什麽都可以做對嗎？”趙寒舟的表情已經徹底冷下來了。
“對啊！不愧是我曾經看上的男人啊。理解的真快。我喜歡錢，為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動一點小心思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輕輕的說出了傷人的話。
“你說，這是一點小心思？”趙寒舟的眼神變得有點危險。
“江若雪，你說這是一點小心思？！”趙寒舟跨前一步，俯下身，充血的眼睛對上了江若雪的眸子。
現在那雙眸子裏沒有了它曾經最喜愛的那種懵懂，有的隻是冷冷的謊言。這個隨意玩弄了自己的女人！該死的女人！
“對啊，就是一點小心思而已。看起來你為我動了心啊，真是有點可憐呢，趙寒舟。”江若雪把自己的亂發摟順，一下一下的順著自己的頭發。眼睛往上剔著，看著趙寒舟展露出自己有史以來最最妖媚的笑。
這是她從電視劇上和學校裏看到過的那種妖豔的不行的女人的笑，那種為了錢可以出賣所有的女人的笑，也是趙寒舟最討厭的笑臉。江若雪要讓自己變成趙寒舟最討厭的那種人，隻要這樣，趙寒舟才會厭惡自己。
必須要按照劇本走下去。
“江若雪！我這輩子都他、媽不想再看到你！”
“真巧，我也是呢。”
一個是傷透了心的憤怒，一個是握緊了心的謊言。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又想隔著千山萬水；觸手可及又遙不可及的兩顆心。同時碎成了無數的顆粒，好像再也拚不好了。
趙寒舟將衣服仍在地上，重新直起身來。他變成了那個認識江若雪以前的趙寒舟，冷冷的看著江若雪。狹長的鳳眼裏看不到悲傷，看不到愛情。就隻剩下了冷漠，和恨意。
等沈逸回來的時候，看到江若雪站在窗戶口盯著樓下。那種眼神好像是望盡了這世間的滾滾人流隻為追隨者一個人，好像在跟這世上自己最珍愛的人告別。
“若雪。”沈逸放輕聲音叫了一聲江若雪。他怕江若雪被風一吹就會不見了身影。
江若雪聽到動靜回過頭來，看到沈逸。略帶蒼白的唇忽然抿起來就笑了。她說“學長我在呢。”
可是沈逸覺得江若雪不在這裏，正確的說是，人在這裏，心不在。
心隨著另一個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