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帝女戍邊（11）
次日，北狄人仍在準備物資，並未攻城。在城頭值守了一夜的沈離與李元換過班，直接下了城牆。她這值班與旁人相比倒是輕鬆的很，她安安穩穩的睡自己的覺，自有係統替她監控周邊，但凡有點動靜都能提前知會她。且不僅城牆上，連城牆下的動靜都一清二楚。
才下了城牆，親兵就來尋找沈離，說京中來人送了東西，現在已經到了帥府門口，正在等她。雖然這段時間定北城已經打過幾場，一直被戰爭的陰雲包圍，其實距沈離回來不過半個多月的工夫。而且當初她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算算路上的日程，應當是她離京不過十來日，這送東西的便啟程了。
“奴才參見定北長公主，請長公主安。”來人沈離見過，應該是宮裏排的上號的掌事太監，似乎姓李，時常在乾清宮出沒。
“免了。”沈離在上首坐下，這是帥府的一個小花廳，常用來接待一些普通客人。“公公此來所為何事？”
“回長公主的話，自從公主離了京，陛下是日夜思念，憂心不已。所以差奴才送些東西過來，好叫長公主知道，陛下一直惦念著您呐！”李公公一張巧嘴將皇帝的形象誇到了一百二十分，就是一個擔心外甥女的好舅舅。不過皇帝能做到這地步，也真的是很重感情了。
看了劉公公呈上的禮單，沈離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無他，這禮單太能看出送禮人的風格了。禮物足足有滿滿的十輛大車，其中兩輛裝的是從太醫局拿來的藥材，一輛裝了個廚子，還附贈兩個學徒，一瞧就是皇帝的手筆。還有三輛大車裝著衣服、布匹、首飾，並兩個身強體健又懂規矩的宮女，自然是皇後送的。剩下的四輛大車，裝的居然都是永安公主的禮物，據信上說，這花光了她半年的月例銀子。曾經深深被沈離飯量震驚的永安公主什麽雜七雜八的都沒送，四輛車裝的滿滿的都是吃的。京城繁華匯聚了天下美食，但凡有的，能長期保存的，都被永安公主打包塞到車裏了。
【小九，如果原身能看到這一幕，一定很高興吧。】沈離心中暖暖的，替原身高興。雖然她沒有見到眼前這一切，但是她如果知道，這世上還有很多人在關心她，真的把她當親人疼愛，也一定會高興。
【小九好感動。】識海裏哭唧唧的聲音傳來，【畫本子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可是這個世界的皇帝還是很好很好的嘛！嚴格教導嫡出的太子，寵愛嫡女，其它嬪妃所生的皇子公主都安分的很，堪稱小世界帝王典範。】
發現係統又跑偏了，沈離也沒糾正，讓親兵帶了人去休息安頓，自己便琢磨著，想要尋一些定北城特色，好讓人帶回京中回禮。
“將軍。”一個聲音忽然打斷了沈離的思索，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晚上被沈離趕走的小參將齊墨。
“坐吧。”沈離見他模樣也沒什麽要緊事，態度放鬆下來。
“將軍麵有愁色，可是有事不決？”齊墨開口問道。
“沒什麽大事，”沈離搖頭，“不過想想給京中送些什麽回禮罷了。”
“將軍無需多慮，正打著仗，一切從簡也好。”
聽到齊墨如此說，沈離送禮的那根神經忽然搭錯了線，“你說，我去城外親手砍幾顆北狄人的首級如何？”絕對的定北城特色，而且親手砍的，多有誠意啊！
“將軍昔日常常出城打獵，想必多有各色皮貨留存，拿來送人也是一份心意。”齊墨假裝沒聽到沈離的“奇思妙想”，提出了一個正常的提議。北狄人的首級也許身為皇帝會很欣慰，但是作為親人，就敬謝不敏了。
“算了，不說這些，讓你準備的木桶木板火油火箭，都如何了？”沈離強迫自己拉回思緒，將所有精力都放在戰事上。不然的話，每次同這小參將在一處，都會不由自主的鬆懈下來。
“都準備齊了。木板現在正在搭建，天黑前能完成。且夜裏溫度低，適合動手。”齊墨正色回稟。
夜色之下，兩隊士兵有條不紊的從城牆下將水運上牆頭，一桶又一桶的淋在城牆之上。定北城本就寒冷，加上這又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水一潑下去，變成了厚厚的一層冰。沈離帶著齊墨從頭到尾巡視了一圈，見一切順利，便準備回到值守的小屋中休息。見齊墨仍舊跟著，也沒趕他，左右到了地方他也得離開，這會兒願意跟就跟吧。
沈離推開屋門，忽然愣了一下，將門敞開緊跟著又後退了一步，厲聲責問守門的親兵，“我屋裏怎麽會有女人？”
前來伺候長公主的宮女……
守門的親兵……
沈離剛剛的反應太過駭人，連路過的巡城士兵都走到了近前，聽到沈離那話，頓時哄笑一片。因著沈離和從前一樣天天穿著明光甲拎著那柄足足有六十四斤重的長刀，不知不覺中很多人已經忘了她定北長公主的身份，依舊把她當做那個寧遠將軍。此刻見她被個女人嚇到，豈有不笑的。
聽到那些笑聲，沈離才反應過來，揮揮手免了那宮女的禮，讓親兵把她送回帥府，別有事兒沒事兒的出來亂走。
將那群哄笑的士兵趕走，沈離聽到齊墨喚了一聲“將軍”，聲音裏帶著藏不住的笑意。這聲音讓她耳朵有些發癢，感覺怪不習慣的。
“笑什麽笑？還不去盯著他們，別出了叉子。”
“末將遵命，將軍。”齊墨笑著應道，轉身離去。
“等等，回來。”沈離聽到小九傳來的信息，連忙又將齊墨叫住，“你現在去點齊一百個好手，在城門東側約莫二十米的地方準備好。先將那邊的破房子清一清，修一圈能站人的矮牆，留個能過推車的門便可。”
“將軍？”齊墨有些不解。
“北狄人從在城外駐紮開始便讓人挖掘地道，也不知哪裏找來的好手，短短幾日的工夫，已經到了城外。大概醜時左右，直接能接挖通到城內。你讓人準備好甕中捉鱉。”
“末將遵命。”齊墨應下，他自然相信沈離的話。雖然不知將軍為什麽能發現有人挖地道，還連時間、地點都知曉的清清楚楚，但將軍就是將軍，不能當成普通人對待。
將一切事情安排妥當，沈離回到屋裏，準備先眯一會兒，為之後的戰鬥養精蓄銳。若是換了旁人，北狄人趁著夜色到了城內，一個裏應外合搞不好真能成。可誰讓遇到她這個開掛的呢，有小九幫忙，地下三百米都在監測範圍內，更何況這個連城牆都算上也隻有十幾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