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醫女濟世（17）
一年後，京城爆發疫病。沈離接到皇帝讓人傳來的八百裏加急信件，直接帶著沈珩雲墨二人趕赴京城。
疫情最初發生在京城城南的一處破廟，那裏不知從何時起就成了個乞丐窩，老老少少的住了近百十號人。這麽多的人在不大的地方吃喝拉撒睡，髒亂的除了乞丐沒人光顧。此外他們抓來的雞、偷來的狗也都在這裏宰殺煮食，晴天便是臭氣熏天，雨天便是汙泥滿地。
這次不知道怎麽回事，廟裏的乞丐忽然一個接一個的先上吐下瀉，然後就是發燒打擺子，得了病的人熬不上兩天就沒了氣息，沒多久廟裏的乞丐死亡過半。沈離到的時候，疫情已經擴散到周邊幾條街道，弄得整個京城人心惶惶，更有那惜命的官員富戶，直接將家眷遠遠的送走。
負責城南治安的官員在發現破廟裏起了疫病的第一時間就報了上去，然後將破廟外堆滿柴草，準備直接連人一起直接燒了。可是還沒來得及點火，臨近街道也有人發作了起來。燒死一群乞丐他敢，但是那麽多平民，哪個官員也不敢下令，於是疫情便快速擴散開來。
幸好太醫院那邊及時出手，讓人將臨近的幾條街道全都封鎖，外圍砌了高牆，禁止人出入，這才堪堪止住擴散的趨勢。
皇帝急急的把沈離召回來，就是因為太醫們尚未查明病因，治療更加無從談起。他登基時間還短，不可能看著疫情肆虐，導致這麽多無辜百姓受害，這會讓後人抨擊他皇帝失德才導致天降災禍。
沈離同皇帝簡短的聊過後，就將兒子托付給雲萍，讓怎麽也不肯留在外麵的雲墨吃過係統出的解毒丸，帶著他直接進了疫區。
疫區裏的，有兩位太醫院的老大夫和兩位民間征召來的大夫，其餘的便隻剩幾個學徒。因為封鎖已經快十天，已經有近四百人感染，幾乎達到疫區人數的三分之一。已經發病的人被集中到了臨近的幾間屋子裏，每天有掩住口鼻的學徒前來分發藥物和粥水。
那幾位大夫極為認真負責，日日翻書調整藥材，隻是仍然止不住疫病蔓延的趨勢，每天都有幾十個人死去。最早死去的那些人，因為屍體無人掩埋，就堆在那裏散發出濃重屍臭味。
見到如此慘狀，沈離許下重金，從患病的人裏找了幾十個身體還不錯的，讓他們將所有的屍體及被汙染過的東西統統運到了破廟那裏，點燃了早前準備好的柴草火油，大火燒了足足半日才熄滅。
破廟那邊燃著大火的時候，沈離已經同幾位大夫聚到一處，不大的屋子裏南北通風，還散發著濃濃的艾葉與蒼術燃燒過的味道。
“沈大夫。”那兩位禦醫首先衝沈離拱手打了招呼，哪怕他們年長沈離許多，是太醫院的老前輩，但就憑沈離曾經治好了皇帝這點，誰也不敢給她半點臉色看。
“幾位辛苦了。”沈離拱手回禮，幾人也沒有過多寒暄，沈離接過他們遞來的脈案同雲墨一起一一看過，然後帶著他一起往煎藥的屋子走去。方才她們已經見過了病人，如今看了脈案，便隻剩下這在煎煮的藥材了。
“少了一味鬼箭羽，雄黃的量也不足。”雲墨攔下一碗準備端出去的湯藥，嚐了一口後說道。沈離也聞了聞，忽然就想起來當初雲鴻留下的那兩本孤本。
【宿主，師兄他好厲害啊！他改過的方子就跟孤本裏的一模一樣。】小九又在沈離的識海裏泛起了星星眼。自從當初沈離找回雲墨後，一開始它還覺得雲墨是小可憐，私底下喊他小墨墨，隨著後來雲墨慢慢展示出了的強大的學習能力還有厲害的醫術，小九就一口一個師兄喊得歡快。沈離奇怪，小九還振振有詞的表示，這麽厲害這麽好看還乖巧可愛的人，誰能不喜歡呀！
忽視掉小九花癡的樣子，沈離直接道，【在虛擬教室實驗一下師兄的方子，看看效果如何。】
【好的宿主。】小九領了任務歡歡喜喜的去了，很快又在識海中呼喚沈離，【宿主，實驗結果出來了。】
【效果如何？】沈離問道。
【方子對症，對此次的疫情有效。】小九聲音裏充滿了自豪，嘚瑟夠了才繼續說，【但是宿主，據小九分析，現在太醫的方子應該也是有一定效果的，即使不能治好，至少不應該死這多人，更深層的原因小九還在查找。】
【好的，我們先修改藥方，然後想辦法查明原因。】沈離意識回到現實，也不過是剛剛過去一瞬，她對雲墨點頭笑道，“師兄說的是，這確實差了兩味藥，我現在讓他們改方子。”
“師父的書裏有，為何他們不知道完整的藥方？”雲墨擰眉，他想不明白。這疫病和藥方明明就是對症的，為何那些人開不出來。
“師兄，那書是師父的，他們應該沒看過。”沈離解釋道。
“那我寫下來給他們看。”雲墨腦袋裏可沒有什麽孤本絕本醫術敝帚自珍的道理，他覺得自己知道的，別人也應該知道。
“好，那師兄就寫出來。”沈離應下，讓人尋了一處安靜的小屋給雲墨默寫醫書。她越發心疼自己這師兄，這樣的赤子心腸，真是應該好好的護著，不讓他再受到一點傷害。
將雲墨安置好，新的藥方已經配好煎煮完分發了下去，沈離請那幾位大夫監測藥效，自己則在疫區慢慢的逛了起來。因為圈起來的疫區不算小，係統無法全部覆蓋，她便沿著主要街道走了一圈，讓小九把整個疫區全部掃描下來。
【宿主，前方牆根地下半尺處，發現了奇怪的東西。】在沈離走到已經成了一片灰燼的破廟時，小九忽然出言提醒。
【是什麽？】沈離看著髒兮兮的地方，空著手也沒法挖掘，隻能讓小九繼續分析。
【是幾個空紙包，殘留了一些讓人身體孱弱的藥粉，毒性不強，混入水中即可起效。還有一件舊衣的碎片，應該是疫病患者穿用過的。】小九一邊說著也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開始在自己度過的無數本小說中尋找對應情節。
【原來如此。】沈離點頭，她早該猜到的，京城好端端的為何會發生疫病，這破廟也存在了幾十年，怎麽忽然今年就爆發了疫病……所謂疫病，不過是某些人想要發動輿論的借口罷了，沒有天災，而是**。
三天後，除了幾個病的過於嚴重的，大部分病人開始好轉，症狀最輕的甚至已經恢複了健康。
又五天後，安置病人的房屋已經空了大半，病愈的人均已歸家。
雲墨將雲鴻留下的那兩本孤本各默寫出來一冊，交給了那幾位大夫。幾人如獲至寶，捧著醫書顫抖的差點給雲墨跪下來。畢竟雲墨這不僅僅是贈書之惠，毫不誇張的說，可享半師之禮。
將疫區餘下的事情交給那幾位大夫，沈離讓人在緊鄰疫區出口小門的民房內備下熱水和幹淨的衣物，全都仔細沐浴過了才離開疫區。先去雲萍家接了兒子，好好稀罕了一番才進宮麵見皇帝。
“你是說，這次疫情，是旁人有意為之？”聽了沈離的話，皇帝眉頭皺了起來，先前山南縣的那人帶回來，他起初還以為是老三留下的手筆，但是沒始終沒有發現兩者間有瓜葛，讓他不得不懷疑起了那位小透明的老二。
自小在宮中長大，難道他就真的對皇位沒有半點渴望嗎？還有這次疫情，這不擇手段的方式像極了老三的行事風格，倘若他傳出了無德的罵名，再將老三牽扯進來，最終獲益的還能是誰？幸好他當時動作迅速，早早的登上皇位，否則讓老二摻和進來還不一定會怎樣。如今，老二的這些小動作也隻能惡心惡心他罷了。
下定決心將朝廷內外好好梳理一番後，皇帝讓人拿來一個精致的木盒，給了沈離，“這是青雲觀的觀主送來的降真香，給珩兒留著玩吧。”
沈離自然知道降真香的藥用價值，但是她更知道降真香作為道教第一香，焚之，可引鶴降。小兒帶之，能避邪氣。這香既然是青雲觀觀主送來的，自非凡品。因此也是從心中感謝皇帝，“多謝陛下賞賜。”
發現沈離與之前相比竟然平和了許多，皇帝難得的有些不習慣，頓了頓，便道，“當初那許家人應當快出獄了，你可想好如何安排？”
“這麽快？”沈離差點忘記那幾人，想了想便說道，“旁人倒也罷了，隻是那許飛瓊夫婦，還有那位許大人，不如一起送去山南縣，讓陳縣尉找人看著，隻許他們乞討為生，至死不能出山南縣城半步。”
皇帝點頭應允。
半月後，窮困潦倒的許父與許飛瓊夫婦二人被押送去了山南縣。當初想要讓女兒與許飛瓊和離逃出苦海的左仆射林大人也被皇帝敲打，最終忍痛放棄了這個女兒。
一個月後，在封地悠然度日的閑王（原二皇子）因為散播疫病擾亂京城意圖謀反被貶為平民，終生監禁皇陵。南靈郡王（原三皇子）則因為縱容手下劫掠平民被削去郡王爵位，降為看守皇陵的小官，和廢閑王一起作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