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認真的？

  “離婚協議書還要什麽解釋？”慕涼音輕笑，“我現在隻想一個人離開這座城市，沒有你，沒有依瞳，隻有我自己。”


  徐彥一的手逐漸放下，藍色的眼眸閃爍的光芒黯淡下去：“涼音，你是認真的？”他以為隻要自己追過去，慕涼音就會留下來，就到剛才那一秒，他都以為慕涼音隻是在置氣。


  他背後的警察在看見這樣的情況後，也很善解人意地停下了動作。還是等他把事情搞定再說吧，老婆跑了可是大事，要是情緒一激動，指不定做出什麽事來。


  “徐彥一，你一直都太自以為是了，”鴨舌帽下的笑容顯得淒涼無力，“你認為隻要給我一個妻子的名分，我就可以滿足，你以為在結婚的那一天你丟下我去救依瞳，我會理解，直到現在，你以為跑到這裏說幾句好話我就會留下，可是，我已經累了。你不能理所當然了你的資格，尤其是當你不愛我的時候。”


  徐彥一看不見她的表情，隻能看見嘴角的那一抹笑容，他和慕涼音隔著一段距離，仿佛就像隔了一條銀河，那麽遙遠。


  “我知道自己傷你太重，可是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補償，你不能就這樣走了，我和依瞳都不會安心的。”


  慕涼音忽然笑得倉皇：“你和依瞳？就算是現在，你還在說著依瞳。你隻想著在我離開之後你和依瞳不會好過，可是始終沒有想過，留下來對我來說有多殘忍。”


  徐彥一啞然，他的的確確沒有想過。


  “這座城市，毀了我的愛情，毀了我的夢想，難道最後連我自己的去留你都要幫我決定麽？”


  徐彥一低下頭，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殘忍，慕涼音是愛著他的，可是他從一開始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她的愛，卻從來沒有想過為這份愛去做點什麽，甚至連守候都做不到。到最後，死心塌地、無怨無悔愛著他的這個人要走了，他卻還在自私地為自己考慮，為自己所愛的人考慮。


  他是該遭到天打雷劈的吧。


  “如果你不想留在這裏，我可以陪你去旅行，然後在其他地方買一塊地，和你一起過你想要的生活，為什麽要離婚呢？”慕涼音這樣子一個人走，他怎麽會放心得下。


  慕涼音搖了搖頭，語氣無奈：“徐彥一，你到現在都還是不明白，我為什麽要離開。我已經不能再待在你身邊了，那個充滿信心、笑容滿麵的慕涼音已經死了，在知道自己毀容之後，在知道自己，”她頓了一下，咬咬嘴唇，終於還是說出了口，“再也生不了孩子之後。”


  徐彥一的身體仿佛被一把刀生生劈開，那雙狐狸眼猛地一下子睜開，不可思議地看著慕涼音，嘴巴張開，卻隻發出了幾個音節：“你說什麽？”


  “醫生說，我可能再也不會懷孕了，”就算沒有看見慕涼音的眼淚，從她的話語裏都可以明顯覺察到那濃重的絕望，“我永遠失去了當母親的資格。”


  徐彥一幹笑一聲，以掩飾自己已經變調的聲音，這個時候他更不能讓慕涼音一個人走。“你隻不過在一家醫院檢查過，也許還有機會呢？誤診也是有可能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你能懷孕了，這有什麽關係？我們可以領養一個啊，現在有很多夫妻都不想生孩子，直接領養孩子的。”


  慕涼音已經失去了耐心，她不想再糾纏下去：“徐彥一，別傻了。我們之間唯一的聯係就是那個孩子，現在全部都沒有了。你不愛我，而且，是你和依瞳把我變成這樣子的！”


  慕涼音猛地摘掉帽子，那張駭人的臉就忽地呈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在旁邊看熱鬧的人被嚇得驚叫起來，還有一些孩子開始哇哇大哭，父母隻能捂住他們的眼睛安慰他們。倉皇的眼淚布滿了凹凸不平的臉，她絕望地大笑：“看見沒有，徐彥一，這就是這張臉的效果，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曾經的我是世界著名的模特，是品牌公司爭著的代言人，而現在，連普通人都會被我的臉嚇到。我在晚上根本不能照鏡子，因為我怕嚇死自己！”


  徐彥一的手指緊緊地攥住那張紙，陰柔的臉滿是悲傷：“涼音，不要……”不要這樣對自己，這樣這樣說自己，是他的錯就應該讓他受到報應，不要折磨自己，求你……


  “我可以沒有孩子，我可以失去懷孕的機會，但是你和依瞳毀掉了我的夢想，這就相當於殺了我。”就算充滿了哀傷，那張臉還是那麽猙獰，讓人不忍直視，“我不恨你們，但是無法原諒。畢竟，是我自作主張去找你的。說我自私也好，無情也罷，我如果知道到最後我會是這麽一個結果，我不會出現在那裏。”


  “彥一，求你放過我吧。我沒有辦法天天麵對一個害我變成這樣的人，我會瘋掉的！”


  徐彥一呆呆地立在那裏，他的身邊人來人往，他和慕涼音之間人來人往，原本那麽嘈雜的環境卻一下子變得那麽安靜，安靜地讓他感覺到恐怖。原來，自己帶給她的竟然是那麽重的傷害，原來，她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了，就算自己再怎麽乞求。


  失去的永遠都會失去，徐彥一知道，自己在婚禮上放開她手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慕涼音。


  *第二更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