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了

  “莫依瞳！我要殺了你！！！”日高南楓聲嘶力竭地吼道。


  慕涼音顯然也被這一幕嚇到了，她回過頭，對著冷靜如常的葉末然罵道：“你腦子秀逗了！！顏洛辰你也敢開槍，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依瞳的！！”


  葉末然仿佛對其他人的聲音沒有知覺一般，隻是靜靜地立著，渾厚的聲音輕輕地喊著：“小姐。”他正等待著她給他下命令。


  依瞳一震，心裏湧上一股酸澀。為什麽愛上的不是別人，為什麽偏偏要愛上顏洛辰，如果是徐彥一或者葉末然，她現在是不是就不用那麽辛苦？


  終究是天意弄人，她這一輩子，或許注定掙紮。


  依瞳緩緩地推開慕涼音的手，然後擋在了顏洛辰的麵前，麵對葉末然，眸色冰冷：“葉末然，你要是再敢傷他，就從我眼前消失。”


  一句話，讓葉末然拿槍的手幾乎不穩，顫抖著放了下來，他直直地看著依瞳，高大的身軀在陽光下散發出無法比擬的寂寞。小姐，就算他傷你如此，你還是一心一意地愛著。而你對我如此，我卻還是義無返顧地跟著。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吧。


  葉末然在心裏苦笑，可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隻要依瞳一句話，他便馬首是瞻，所以她不想讓自己做的事，他絕不會動手。


  顏洛辰在依瞳背後，聽見她的話，腿上錐心的疼痛忽然消失了一半，他艱難地仰起頭，看著依瞳的背影，問道：“依瞳，你剛才是在維護我麽？”


  其實在葉末然拿槍的那一刻，他是看見的，但是他不想躲。在那一刻，他想著要是葉末然能夠一槍打死他就好了。因為失去了依瞳的生命，追根究底隻是沒有靈魂的軀殼而已，繼續活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依瞳竟然會保護他，這是他救了莫哲軒的額外獎賞麽？


  “顏洛辰，五年之前，你想和我在一起，因此用盡手段。利用彥一，傷害我，可是我還是不爭氣地愛上你了。五年之後，我努力想要忘記你，卻還是心軟給了你一個機會。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走下去，就算中間會發生痛苦的事，我也想和你一起走下去，到頭來卻發現，這在你眼裏就是一出徹徹底底的笑話。現在，我被你笑夠了，我想是時候結束了。我想我再也不會笨到去相信你第三次。”依瞳背對著顏洛辰，說的話有些淩亂，但是卻可以依稀聽懂意思。


  顏洛辰愣怔了半天，忽然醒悟過來，他剛想去握依瞳的手，可是大腿上的疼痛傳來，生生讓他撲了個空。日高南楓驚呼一聲，扶住他。顏洛辰也來不及掙紮，隻是急切地問道：“依瞳，你剛才說什麽？你想和我走下去？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因為想要弄垮顏氏報複我麽？”


  依瞳輕聲笑了起來，帶著蒼涼的味道：“我想要報複你，大可以用光明正大的方法，不用委屈自己留在你身邊。顏洛辰，你到底還是不了解我。我承認一開始在你身邊的確不是我自願的，可是到後來弄清楚那件事，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可惜，你沒有給我機會。”


  顏洛辰的腦子已經完全混亂了，他知道藍宥言用莫哲軒威脅依瞳，讓她替他做事。他一直以為，依瞳隻是因為這個才和他在一起，難道他弄錯了？依瞳也喜歡著他麽？？如果這樣，那麽他剛才說的那些話，依瞳是不是也和他現在一樣疼？


  “依瞳，你喜歡我是不是？你是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對不對？？”顏洛辰忽然就激動起來，俊美的臉因為疼痛已經變形，但是他還是急切地想要得到依瞳的回答。這對他來說很重要！


  依瞳的背脊筆直，猛烈的陽光在她身上顯現出淡淡的光暈，顏洛辰的不安就像不斷噴湧而出的岩漿，接連不斷地將自己淹沒。他拚命握住依瞳的手，力氣之大都快要把她的手捏碎。可是依瞳卻像是沒有感覺的人偶一樣，還是一直背對著，不曾轉過來看一眼顏洛辰。


  “顏洛辰，我愛上了你兩次，兩次你都把我推開。你想和誰結婚就結婚吧，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你說我沒錯，作為那些名單和合約的回報，我是應該和你上床一次的。所以我們扯平了，互不相欠了。”依瞳纖細的手從顏洛辰手中滑落，任是顏洛辰怎麽想要緊握，卻還是眼睜睜地看著依瞳逐漸遠去。


  他暗綠的眼眸一片蒼茫，猶如在千萬年前沉寂的森林，不見天日。他親耳聽見了依瞳說愛他，可是卻在他答應和其他人結婚的時候。聲音喑啞，想要哭泣卻發不出一點音節，最痛莫過於此。鬱結積在心頭，發不出來，生生將自己弄傷。


  依瞳一步步地走回葉末然的方向，在路過慕涼音的時候，牽住了她的手。慕涼音擔心地看了她一眼，那隻手冰涼地仿佛不是活人的溫度。她是真的很愛顏洛辰吧，否則臉上怎麽會有如此悲傷的表情。


  心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依瞳都快已經分不清，到底有沒有在疼了。是她太傻，沉溺在顏洛辰的溫柔裏，不可自拔，又給了他一次傷害自己的機會。她原本想放棄仇恨和他在一起，原來終究抵不過現實。


  再見了，我的愛，再見了，顏洛辰，再見了，莫依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