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想讓小軒活下來

  依瞳一直交不出老師交代的作業，心情煩躁，想著出去走走找些靈感。學院旁邊那些地方她都已經逛遍了，除了奢侈就是奢侈，再無其他。於是依瞳便想去貧民窟看看，也許會有新的想法。


  巴黎的貧民窟比想象中的更加破舊，到處都是簡陋的房子，有些甚至隻是用紙箱堆成，隻要風一吹，就能把房頂掀掉。汙水排得哪兒都是，一路走來，隻剩下惡臭和吵雜。這裏的人似乎很忌諱外來人員，打在依瞳身上的都是赤裸裸的排斥和警戒。因為一旦來人了，就相當於搶地盤，爭糧食，誰都不會樂意的。


  對於這裏的打架鬥毆，很多人都選擇了視而不見，因此當角落傳來粗鄙的叫罵聲和拳頭打在身體上的聲音時，依瞳並沒有多大的感覺，也沒有想要發揚俠女的本色。隻是餘光瞟到被打那個男孩的眉眼時，依瞳愣住了。


  那雙眼，太像小軒。當依瞳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了那群健碩男人的麵前。


  很顯然，帶頭的男人對於依瞳的出現非常吃驚。依瞳後麵的男孩已經被打得暈厥過去，纖弱的身體滿是血汙。她往後看一眼，再看看已經是箭在弦上的情況，微微歎了口氣，看樣子，她是身不由己地蹚了一次渾水。算了，就當做做做好事吧。


  依瞳在滿是肌肉的男人麵前顯得異常嬌小，看上去好像隻要讓他們輕輕一提就能夠被扔出去。那些男人顯然也是這麽想的，看向依瞳的眼光裏滿是不屑和嘲笑。


  “怎麽，想要見義勇為？”帶頭的男人用法語嘲諷地問道。


  “嗯。”依瞳並不多說，隻是簡簡單單地應下，然後忽然一個側旋踢，就把離她最近的一個男人打翻在地。其他人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然後頓了一下，齊齊朝依瞳撲過去。


  這場戰鬥糾纏了很久，這些男人比起國內那些小混混要難纏多了，等好不容易地將他們搞定，依瞳身上也掛了不少的彩。依瞳揩去嘴角的血跡，轉過身去檢查那個男孩的情況。


  那個男孩隻是受了一些皮外傷，依瞳撥了120，剛想走，就被後麵的人叫住，他說：“姐姐。”


  依瞳剛想跨出的腳生生地收回來，她詫異地回過身，道：“你說什麽？”


  男孩已經吃力地直起身，他靠在牆壁上，笑容虛弱：“姐姐，是你麽？”


  依瞳褐色的瞳孔瞬間放大，昏暗的路燈明明滅滅，打在男孩的臉上形成了一道道的光線，模糊間，看見了他蒼白的麵容。


  她的心仿佛被雷電劈中，驚痛起來。她猶疑地開口：“小軒？”


  “姐姐，真的是你，太好了。”他的聲音依舊虛弱，笑容在一瞬間凝固，翩翩地往一邊倒去。


  “小軒！”依瞳大驚，撲過去，抱住了再一次暈厥過去的人。


  寂靜的夜晚忽然響起了刺耳的鼓掌聲，從黑暗中緩緩出現一個身影，帶著戲謔的聲音：“真是感人啊，姐弟相認，你一定很激動吧。”


  依瞳全身戒備起來，每一個細胞都處於高級戰鬥狀態，她的感覺告訴自己，這個人非常危險。“你是誰？！”


  “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男人的臉在光線中顯得非常模糊，看不清表情，他的聲音一如剛才，“你隻需要知道，到我身邊，你會成為世界頂級的殺手。”


  “我想你找錯人了，”依瞳毫不猶豫地拒絕，摟緊了懷裏的人，“我隻是一個設計師而已。”


  “嗬嗬……”男人陰險地笑起來，讓依瞳的汗毛不由自主地豎起來，“我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名譽、金錢、權利，隻要你想得到，我都可以給你。”


  “真抱歉，我是個容易滿足的人，現在的生活我覺得很好。”


  男人的身體明顯頓了一下，他後退一步，隱沒於黑暗之中，扔給依瞳一張名片，道：“如果什麽時候想找我了，打這個電話。”


  依瞳並沒有撿起來，在此時的她看來，她是絕對不會去找一個想讓她當殺手的男人的。


  “你最好保存著這張名片，”男人好似料到依瞳並不會拿他的名片，聲音戲謔，“因為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什麽時候你會想要剛才我說的一切。”


  120的警笛聲由遠及近，逐漸清晰起來。依瞳一個閃神，男人已經不見了。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撿起了那張名片。盡管她不相信自己會去用這張名片，但是不得不承認，剛才他說的的確有道理。


  “你最終還是去找他了。”顏洛辰坐在餐桌邊，語氣是無限的心疼。


  依瞳緩緩地抿了一口紅酒，褐色的瞳孔有些漫天的悲傷。“我並不想要他說的那一些，我隻是想讓小軒活下來。”


  對於找到莫哲軒，依瞳肯定是欣喜若狂的，但是當她知道許曼為了維持生計，已經做了妓女的時候，還是震驚了。她沒有想到，他們的生活居然可以淪落到這種程度。


  她隻身一人去夜總會找許曼，想要把她帶出來，卻告知要交贖金。因為許曼是把自己賣了才拿到一筆錢，在巴黎定居下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被酒氣衝天的男人半拉半推地弄進包廂，依瞳隻覺得血氣上湧，可以聽見自己指節的咯咯聲。


  剛想動手，一把冰冷的手槍頂住了她的太陽穴，老板娘走到她麵前，冷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血紅的嘴唇貼近她的耳邊，道：“小女孩，不要在我這裏耍花招，不然，你母親能不能活著出去就是一個問題了。”


  依瞳被趕出了夜總會，她咬咬唇，無力地轉身離開。


  原本，被逼到這種地步，她也沒有想要去找那個男人，隻是當莫哲軒因為心髒病發進了醫院，再加上上次的傷，引起了並發症，直接送進了加護病房的時候，高額的開銷讓依瞳感到了力不從心，她在這邊的朋友不多，就算有也不能無休止地開口借錢。柳惠如給的錢給小軒治病，就像拋進了無底洞，她已經走投無路了。


  從往後的情況來看，就算她熬過了這一關，小軒的病也是需要源源不斷的錢來填，她這個默默無名的設計師，哪來的那麽多錢呢？


  最終，依瞳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那邊的男人顯然沒有料到依瞳會這麽快給他打電話，而且一開口就是幾十萬。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道：“如果你現在能夠幫我殺掉第一個人，我就給你五十萬。”


  “好。”依瞳咬牙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