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逃離的記憶

  香煙逐漸燃完，燙到了依瞳的手指，她扔在地上踩滅，然後習慣性地從煙盒裏拿出了第二根點上。在巴黎，依瞳是抽男士煙的，她總是嫌女士香煙的味道不夠激烈，太溫和，沒有抽煙的快感，但是因為小軒苦苦哀求，她才逐漸開始抽女士煙。


  包裝精致，煙身細長，帶著特有的優雅，就像五年後的依瞳一樣。她在還有些冷意的夜裏，隻穿了一件睡袍，站在陽台。透過寬大的睡袍也能察覺到她清瘦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依瞳吐出一個煙圈，閉上了眼睛。


  她的冷不是因為身體，而是從心髒處傳來的劇痛讓她無法不顫抖。那樣的記憶任誰都不會想記起。


  當那些流氓壓上來的時候，依瞳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在吼叫，她害怕，她恐懼，她想要逃離！


  “你們想幹什麽？？不要靠近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你們這是在犯法！！！”


  “你們這些禽獸！！不許碰我！！你們會下地獄的！！我不會放過你們！！！”


  “求求你們，不要碰我……要錢我可以給你們……放我走好不好……”


  從威脅到辱罵，到最後的哀求，外麵的雨聲大得蓋過了那些聲音，而身上的男人始終不肯放過她。


  依瞳的身體因為被電擊棒襲擊而綿軟無力，根本抵抗不了。


  廢棄的房子光線昏暗，依瞳痛苦地眯著雙眼，隻能看見微弱的光。她多麽希望這個時候會有人出現在她的身邊，發現她，解救她……


  洛辰，你快點來好不好……快點來救救我好不好……我快要死了……


  “洛辰……”依瞳哭喊出聲，身上的男人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麽。


  “不要再叫那個人的名字了，他不會來的。”


  依瞳問道：“為什麽你會這麽說？”


  “因為，叫我們來教訓你的人就是他啊……”


  “顏洛辰——”聲嘶力竭的聲音在暗夜裏忽然響起，天空一道驚雷，然後黑夜的臉像是被閃電劈開，麵目猙獰。


  當打手的棒子落在顏洛辰的腦袋上，劇烈的疼痛終於讓他吼叫出聲：“啊——”原本快要失去的意識卻在那一刻回歸，他好像聽見了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那麽蒼涼，那麽憤怒。


  還沒有來得及想什麽，身子便不自覺地抽動起來，疼痛就像血液一樣流遍全身，他生生地咳出一口鮮血，狼狽至極。雨點砸在他的臉上，打在他的傷口上，讓他更加地疼。


  “依瞳……”他毫無知覺地叫出聲，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去見她，然後跟她永遠在一起，再也不要分開。隻差一點，他就要成功了。


  終於，所有的折磨都結束了。顏天榮讓打手離開，整個院子一下子就清淨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奄奄一息的顏洛辰，聲音得意：“你以為是誰打電話給我，說今天你要去見依瞳的？”


  “那是你的事，我沒興趣知道。”顏洛辰聲音有些羸弱，但是依然不輸氣勢，他想要掙紮著站起來。


  顏天榮沒想到他居然還有意識，而且腦子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去幹什麽，他在震驚之餘，嘴角忽然就彎起一抹殘忍的微笑：“你和依瞳見麵的事，除了你們兩個人貌似已經沒有人知道了吧。”


  顏洛辰掙紮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但是很快恢複正常，他沉默著並不答話。


  “是依瞳打電話給我說，你約她見麵，所以才讓我來製止你這樣的愚蠢行為。”


  “愚蠢行為？”顏洛辰抬起頭，“我不相信依瞳會這麽說。”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是他絕不相信依瞳會背叛他！


  “事實就擺在眼前，如果不是她告訴我，我又怎麽會知道你在這個點會出門見她？”顏天榮笑得就像一個勝利者，“我答應你，隻要不離開顏家，我會在顏氏給你安排一個好職位，讓你衣食無憂。你還是顏家的大少爺，身份高貴的公子。”


  顏洛辰終於掙紮著爬起來，他的身上混著血跡和塵土，被雨水浸軟，匯成豔麗的顏色。在大雨中，他的頭發雜亂無章地貼在臉側，瘦弱的身體已經殘破不堪，但是暗綠的眼神卻從沒有像此刻那樣幽深，仿佛是剛被春雨洗禮的森林，綠意盎然。


  “我已經說過，隻要我熬過這一關，我和顏家就再無瓜葛，”他的笑在雨中那樣的耀眼，仿佛重生一般，“我現在要去找以後將和我度過一生的人，你的條件已經沒有吸引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