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從不想記起的不堪

  “洛辰……”依瞳輕聲叫他，她仿佛看見在他的周身都圍繞著一股悲傷的氣氛，她實在無法想象，就那樣光芒萬丈，呼風喚雨的人還有什麽憂愁的，“擁有過就幸福了不是麽？為什麽還要在意那麽多呢，隻會讓自己過得不開心而已啊。”那樣悲慘的童年她也不是熬過來了麽？哪還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呢？

  “你親生母親拋棄你，難道你從來不曾恨過嗎？”


  依瞳頓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說不恨那是騙人的，畢竟是被自己最親的人背叛，那種感覺就像被人用匕首狠狠地刺進心髒一般。


  “被最親的人背叛，那種感覺是不是不好受？”顏洛辰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帶著點譏諷，可是更像自我挖苦。


  門外的人忽然就縮回了想要敲門的手。


  “我母親是逼不得已的！”依瞳辯解，但是這樣單薄的解釋騙了自己六年，騙到連自己都快要不相信。


  “逼不得已麽？”顏洛辰的聲音輕不可聞，“這樣的理由，隻能夠騙自己吧。那個背叛你的人在那一瞬間是想讓你消失的，就算後來有過後悔，也彌補不了曾經失去了的。”


  顏洛辰的眼神放空，仿佛整個人就想要消失了一般。


  “依瞳，你沒有試過被至親的兩個人拋棄的感覺，那對當時的我來說簡直就是世界末日。”從顏洛辰嘴裏吐出的字淡薄如空氣，明明是淡淡的語氣，在依瞳聽來卻仿佛是世界上最悲傷的故事。


  如果隻是被歹徒綁架，他並不會不原諒洛夕那麽些年，那可是他最疼愛的妹妹，隻是因為這一場綁架，顛覆了他整一個世界，讓他的人生從此蒙上了汙點，這點才是他最不能原諒的。


  那是一段他從沒有向人提起過的往事，那是一段他從來不想要記起的夢靨，那是他這輩子滋生在他陰暗角落的苔蘚，見不得陽光。可是，那樣的過去，讓他不得不麵對不堪的自己。


  那群歹徒並不是為了贖金才去綁架他的，仿佛是受人囑托才將他綁來。十五歲的顏洛辰身子單薄，被人蒙著眼睛隨意地扔在一個小黑屋裏。雖然害怕，但是良好的素養讓他並沒有慌亂，隻是靜靜地待著，他知道一旦惹惱了那些喪心病狂的人，他的後果無法想象。


  顏洛辰所待的小黑屋有時候一天都沒有人出現，隻是偶爾會有人給他送些水和食物，讓他不至於死掉。於是，更多的時間就讓他在時刻地反省，他到底做錯了什麽，能夠讓顏洛夕恨之入骨，巴不得讓他消失。


  顏洛辰不停地想，想到腦袋發疼都沒有答案。就這樣過了十幾天之後，突然房間裏來了一大群人，黑布被扯掉，突入其來光亮讓顏洛辰的瞳孔一下子收縮了一下，有些不適應。


  等到他完全適應了光線之後，便看見有幾個長相猥瑣的男人站在他麵前。一個人握住他的臉，迫使他抬頭，一股難以忍受的口臭撲麵而來：“這次的貨色真不錯啊，細皮嫩肉的，長得也好看。”


  說完，還意猶未盡地摸了他一把，感歎道：“皮膚可真滑。”那種惡俗的語氣讓顏洛辰皺著眉把頭偏到了一邊，咬緊嘴唇。心裏某一個地方卻升起了恐懼，他們嘴裏的意思不會是……


  “這個可是這批貨裏最出眾的，所以才單獨給了他一個房間，防止他出什麽事，否則就賣不了好價錢了。”顏洛辰記得這個聲音，就是綁架他的人。貨？價錢？難道是拐賣人口麽？可是就他的年齡也應該過了呀。


  “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價錢。”


  顏洛辰仰起頭，暗綠的眼眸深似大海，他還穿著原來的襯衫，盡管狼狽不堪，但還是光彩奪目。他的雙手雙腳被人用麻繩綁住，已經勒出了血印。他看著在他麵前討價還價的人，緊繃的臉上滿是殺氣，竟然把他當成是物品來買賣，這些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麽？？可惜嘴巴一直被布堵住，出不了聲。


  那個為首的猥瑣男看見顏洛辰這樣不甘的眼神，忽然就來了興致，他的眼睛裏閃爍著欲望之光，直直地盯著顏洛辰：“就你說的那個價錢，不過老子我要先爽一下，你們都出去。”


  其他人聞言，都了然地笑了，有人打趣道：“大哥，你輕一點，別把他弄壞了。”


  “滾。”男人一腳把那個人給踹了出去，笑聲被關在了門外。


  顏洛辰聽著他們的對話，全身的汗毛顫栗起來。麵對逐漸靠近的男人，恐懼從腳底升上，團團包住了心髒，剛才的鎮定全都消失不見了，他的害怕毫無遺漏地全部寫在了臉上。


  “唔……”嘴巴裏發不出聲音，他搖著頭，掙紮著不停地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