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的顏洛辰
“如果是想讓她對我死心,然後讓她可以對你死心塌地,你大可以好好和我商量,而不是用這種交易的辦法逼我就範。這樣的感覺讓我惡心。”
“彥一,如果不是用這種辦法,你根本不會答應我。我太了解你。”
徐彥一淒涼地笑起來:“你錯了,顏洛辰。如果你了解我,你就會知道,你想要的東西,我會幫你得到。因為你是我唯一的兄弟。可是,你選擇這種兩敗俱傷的方式來告訴我,我們之間不過也是用利益維持的友誼。”
“你喜歡依瞳,可是現在我卻覺得,你的喜歡對她來說會是致命的。而她,被你喜歡,是最不幸的事。”
顏洛辰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起身,離開房間,臨走之前,囑咐道:“我在明天就想要看見效果。”
徐彥一頹廢地坐到了椅子上,額發遮住了冰藍色的眼眸,外麵的陽光燦爛地不像話,活潑地打在他的身上,卻始終驅散不了籠罩在他身上的悲傷。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洛辰變得這樣的讓人恐懼?那個溫和如玉的男孩到底去哪裏了?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顏洛辰的時候是在他家舉辦的一次聚會上。他打扮地異常隆重,小小的年紀就穿上了燕尾服,係上了領帶,活脫脫一個小紳士。徐彥一那時候也是個調皮鬼,七八歲的模樣卻是出了名的難伺候。
顏洛辰靜靜地站在草坪中央,沉默乖巧的樣子激發了他的好奇欲,他湊上去,狠狠地將一塊蛋糕砸在顏洛辰漂亮的禮服上,然後指著他哈哈大笑。他以為顏洛辰會像其他人一樣,要麽質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要麽諂媚地笑著說砸得好。可是顏洛辰都沒有,他隻是靜靜地掏出手帕,擦掉了身上的汙穢,深深地望了徐彥一一眼,口氣淡淡:“請問洗手間在哪裏?”
徐彥一望著他的眼睛,差點忘記了呼吸。原本以為自己是長得最好看的人,眼睛是最特別的,但是沒想到這個世界上有比他還要好看的人,眼睛的顏色是詭異的暗綠色,帶著神秘的色彩。他的眼眸很深,仿佛藏著天底下最悲傷的事。徐彥一一時間忘了反應,直到顏洛辰過來拉住他的手。
“別發呆了,要是被你父母看見你我的這幅樣子,恐怕他們不會饒了你。”好聽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帶著孩子特有的稚嫩。
徐彥一像是著了魔一樣點點頭,將他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蛋糕上澆了紅酒,於是燕尾服上毫無疑問地淋上了酒漬,怎麽擦也擦不掉。萬般無奈,徐彥一給他換上了新的衣服。
兩個男孩避開人群,去了別墅的樓頂。夜晚涼風習習,星光滿天,他們躺倒在冰涼的地板上,頭枕著後腦勺,望著寬闊的天空。
“你叫什麽?”徐彥一問。
“顏洛辰,顏色的顏,洛陽的洛,星辰的辰。”
“我叫徐彥一。”
於是,簡單的對話之後,變得有些尷尬,顏洛辰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意思,他被美麗的星空迷住了,但是徐彥一卻有點不安,他不喜歡這樣的沉默,讓自己很沒有存在感。
“你剛才為什麽要幫我,你明明可以去告狀的。”徐彥一極力找尋著話題。
“嗯?”顏洛辰回過神,覺得有些奇怪,“我為什麽要去告狀?我告了狀,你最多就是被責罵幾句,我的禮服也不會恢複到以前的樣子,對我來說沒有絲毫的好處,那麽我又為什麽白費力氣呢?”
徐彥一被他的理由梗得說不出話,就算是成人,也未必像他那樣考慮問題吧。徐彥一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孩要比同齡人成熟很多,這樣想著以後,他就有點難過,於是,他裝作大人的樣子對顏洛辰說道:“看樣子,你很喜歡那件燕尾服嘛,改天我叫意大利的手工服裝師給你做一件一模一樣的。”
顏洛辰的聲音淡淡:“不用了。”
“你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徐彥一的臉一下子漲紅了,“我一向說到做到的!”
“不是,我相信你,”顏洛辰偏過頭,嘴角有淡淡的笑意,但是看上去卻很悲傷,“隻是,那件燕尾服是我母親在世時親手做給我的,世界上再也沒有一模一樣的了。”
徐彥一的喉嚨像是梗了一根魚刺,難受地緊,他生平第一次為自己的惡作劇感到後悔。“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事,人都已經不在了,有些東西也應該丟了的。你不用自責。”
徐彥一看向他,從心底深處湧上一股熱血,他搭上顏洛辰的肩,信誓旦旦地說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徐彥一的兄弟,要是誰敢欺負你,就是和我過不去,我不會放過他的!”
顏洛辰笑了:“你是第一個說想要保護我的人。徐彥一,看樣子,我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
“沒錯,一輩子的朋友!”
年少的友誼純真透明,沒有半點的虛假。顏洛辰和徐彥一就像小時候他們所說的那樣,不曾有過大的爭執。闖禍一起,挨打一起,就算有時候徐彥一追女孩子也拉著顏洛辰評價自己的眼光怎麽樣,雖然每一次都會被鄙視一回。但是那時候真的是很快樂啊。
這樣的日子在顏洛辰被綁架之後戛然而止。徐彥一在某一天突然找不到顏洛辰了,奔去他家,卻被告知,他們家的少爺在前幾天被綁架,現在顏家亂成了一團。徐彥一恍惚著回到家,便央求自己的母親出力尋找顏洛辰,柳慧如拗不過,隻好讓自家公司的人和顏氏一起找。
隻是找了很長的時間都沒有消息,到最後,徐氏的人也逐漸沒了恒心,慢慢地將這件事淡去了,徐彥一卻不死心,不停地出錢讓私家偵探打探顏洛辰的消息,雖然多數的錢都打了水漂。
直到兩年之後,顏洛辰突然回來,他像個高興壞的瘋子一樣狂奔到顏家,在他的房間,見到了已經是個少年的顏洛辰。
他站在窗戶前,背對著徐彥一。在那一刻,徐彥一有種錯覺,陽光下顏洛辰背影顯得那樣的孤單和清冷,那是有別於以前的那一種孤寂,而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冷漠。他的身材纖細,比起以前來瘦了不少。徐彥一心疼地想,他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洛辰。”徐彥一輕聲叫道。
顏洛辰回過神,俊美的臉上寒冷的表情在徐彥一的眼底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微笑:“彥一,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