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八章:光複魏郡二
清河。
盧杞憤怒地用皮鞭抽打著一個奴役,罵罵咧咧的數落著對方的不是,似乎就因為一點小過錯而要置對方於死地。
趙讚剛進門,正好看到了盧杞的暴行。自從盧杞到了清河之後,他的脾氣是越來越古怪,尤其是敗在了李萼手中,盧杞簡直有些神經質。趙讚不想湊上前找罵,旋即準備悄悄地離開。
“你去哪兒?”誰知那盧杞還是發現了他。
“公子,某正好尿遁…不不,是尿急。”趙讚勉強堆出了一副笑臉。
“我且問你:李家那個庶子有什麽本事,居然能在堂邑立功,這是什麽道理?”盧杞咬牙切齒地說。
“或許,是謠言吧。”趙讚眼珠子轉了轉回答。
“謠言?這可是平原府發的公文。”盧杞指著案幾上的公文唾罵。
“或許,我們看到的不是事情的真相呢?”趙讚見到盧杞害怕,但是又無法脫身,便使勁尋找著說辭。
“什麽真相?”盧杞冷著臉朝趙讚走過來、
按照過往的經驗,趙讚知道此刻如果自己不說出一個令盧杞感到滿意的解釋,那麽他就會成為下一個被盧杞鞭撻的奴役。
該怎麽辦?趙讚急得滿頭冒汗。
盧杞的步子越來越近了,就在盧杞的鞭子揚起的一瞬間,趙讚突然腦洞大開了。
“也許是那顏真卿故意捧出他的學生,而故意設得一個假象呢。”趙讚嚇的脫口而出。
“到底什麽假象,快說。”盧杞逼問趙讚。
“公子您忘了,阿郎在世的時候,也曾經為你謀劃過一些好的名聲,比如說你是三歲學文、五歲作詩…大戶人家不都會如此布置嘛。”趙讚提醒到。
“你說的有理。”盧杞的鞭子沒有落在趙讚的頭上,這說明趙讚的解釋符合了盧杞的口味。
“我就說李萼那小子不可能那麽厲害嘛,這裏麵一定是有什麽隱瞞的事情的。”盧杞很滿意趙讚的腦洞,隨即開始懷疑其堂邑之戰的內情。
“公子你想啊,公文戰報上雖然提及了橫海軍的張孝忠,可是卻沒有把他當做軍功的第一人。可是橫海軍有三千精銳,而李萼的手下才區區兩千老弱;而張孝忠雖然年輕,但是卻是一員沙場老將,他李萼甚至連一場像樣的戰鬥都沒經曆過…”趙讚接連對堂邑之戰提出了質疑。
“你是說,堂邑之戰其實是張孝忠指揮的。那張孝忠是奚人,而顏老頭為了抬高李萼那小子的履曆,所以和張孝忠做了交易?”盧杞瞬間眼睛一亮。
“對了嘛!不然無法解釋的。”趙讚連忙給盧杞鼓掌。
“可惡。這等好事為什麽那顏老賊不照顧照顧我呢?”盧杞咬牙切齒地說。
“還不是因為他嫌棄公子長得醜。”趙讚脫口而出。
“你說什麽?”盧杞瞬間怒了。
盧杞從小長得不好看,最怕別人說他醜。這會一聽趙讚不小心袒露了心聲,手中的鞭子立刻就落了下來。
“哎喲,哎喲。”趙讚被打得抱頭鼠竄,終究還是沒有逃脫這一頓毒打。
“我一定要把事實的真相告知賀蘭叔叔,要他還時間一個公道。”盧杞一邊打趙讚,一邊自言自語。
……
濟南郡齊州。
賀蘭進明原本打算遊曆一下齊州的名勝古跡的,畢竟這裏的泉水很出名,作為自詡為才子的賀蘭進明,當然不肯放過這麽愜意的經曆。
然而,就在同一天時間裏,賀蘭進明卻同時收到了超過三封書信,它們反複地向賀蘭進明講述了同一件事:兩日前,在堂邑之戰中,叛軍大將白嗣深居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李萼,給打敗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可是足足兩萬叛軍的精銳。”震驚之餘,賀蘭進明心神不安地來回走動。
“阿郎,三個消息同時到達,這說明是真事了。”賀蘭進明的親隨提醒說:“這些信裏麵不光有想投靠您的人,也有咱們的探馬啊。”
“可是我還是無法相信,區區一個二十歲的娃娃,是如何將白嗣深這樣的沙場老將給斬殺的呢?”賀蘭進明終於半信半疑了。
“我的阿郎啊!這世上的事,它一半是真,另一半可就不一定了。就比如阿郎你吧,你從小就盛名在外,整個大唐的才子傳上早就刻上了你的名字。可是又有誰知曉,您的好多詩文都是花錢買來的呢?”親隨笑了笑說。
“胡說八道。這種話以後絕對不能提。”賀蘭進明瞪了親隨一眼。
“是我多嘴了。”親隨作勢扇了自己一嘴巴,然後又說:“咱們就說另一件事,就說阿郎的小妾胡娘子吧。她不過是長著一雙出挑的鳳眼,有些異於常人而已,就被外界傳說成狐狸轉世。恐怕阿郎自己都知道,這是身在老家的大娘子故意散播的謠言吧。”
“我看你才是一個能看穿一切的老狐狸。”賀蘭進明打趣地罵了一句親隨。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世間的很多事,我們聽到的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相反隻是傳播的人想讓我們知道的故事。我那小妾雖說長得狐媚了些,可她畢竟還是個美人。是人是狐,哪還有人比我更了解的?傳言荒唐,荒唐的很。”賀蘭進明笑著搖搖頭。
“自古以來,妒婦皆以狐媚作為抹黑對手的說辭;比如紂王妲己,又比如《詩經衛風》裏的《有狐》。見怪不怪了。”親隨回笑說。
“嘶!你的意思是,這可能是顏真卿故意在隱瞞真相?”賀蘭進明猛然醒悟,轉而又問:“可是這樣做對他有什麽好處呢?”
以賀蘭進明看來,顏真卿如果想給自己找功勞,為什麽要把軍功安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頭上呢?
“阿郎請看。”親隨指著書信說:“這李萼是顏平原的學生,且又是忠臣遺孤,年輕好掌控。以我的猜想,他顏平原並非不想得這潑天之功。隻是堂邑的戰事發生的太快,他當時不在場,不便作偽。”
“經你這麽一說,這事就通順了。反正我是決計不會相信一個二十歲的毛頭小夥子能立這麽大的功勞的。”賀蘭進明的心裏終於好受了。
“這信中提及有橫海軍張孝忠;靜塞軍李擇交、範冬馥等人,我想堂邑之戰的真正指揮,應當在這些人之中了。想必那顏平原,肯定是和他們做了交易。反正普通的士兵又不知曉到底是誰在指揮。”親隨說。
“這種事無需深究。可是,顏真卿在堂邑打敗了叛軍,這可是不爭的事實。如此一來,局勢對我可不利啊。”賀蘭進明又說。
“不。他顏平原可以顛倒黑白、暗箱操作,阿郎自然也可以還事情一個本來麵目。我們不妨尋找到相關人等,給出更高的價碼,把堂邑的軍功給拿過來,成為阿郎您的功勞。”親隨詭異地一笑說。
“可是我身在濟南,時間上對不上啊?”賀蘭進明有些犯疑。
“嘿嘿,人長一張嘴,就看涉事的人怎麽說了。阿郎難道還舍不得那點財帛不成?”親隨提醒到。
“有理。”賀蘭進明豁然開朗。
“無論如何咱們都不應該再在濟南待了,阿郎應該即刻起身前往平原郡,早一日到達,便早一分勝算。”親隨說。
“你去通知第五琦為錄事參軍,讓他趕緊準備準備,明日一早出發去平原上任。”賀蘭進明吩咐。
“喏!”親隨立即回應。
所謂‘一個人心中有什麽,他看到的就是什麽’。類似盧杞、賀蘭進明這種為了名利使慣了各種手段的人,根本不會相信李萼指揮了堂邑之戰。他們會尋找一切理由來解釋他們眼中的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