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堂邑之戰
王懷仁這一夜頗受煎熬，但是並非是因為自己的小妾被兩個契丹人要去了，而是在想著自己以後的仕途。
‘人生得意須盡歡’，王懷仁感覺自己的人生就應該以這場兵亂為轉折，前麵的都是狗屁，後麵的才叫人生。自從他在東成武縣投靠叛軍之後，好運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來到。原本他隻是李欽手下一個參事，後來居然接盤了東武城縣的軍權，這才來到了堂邑。
這一回更好，因為他已經得到袁知泰的應允，隻要再一次投靠叛軍，就可以順利地坐上博州都尉這個寶座。而他的哥哥王懷貴，則可以直接接管平原防務。從一個無名之輩到一個郡都尉，王懷仁隻用了區區三個月時間，他感覺自己真是一個‘人才’。
一直想到後半夜，王懷仁帶著滿臉的笑容，甜甜地睡著了，他感覺自己想得實在是太乏累了，好事太多了。
“…不好啦，出大事了…”迷迷糊糊中，王懷仁聽到有人在推他。
“什麽大事，不能明天再說？”王懷仁感到煩躁，不耐煩地問。
“李萼來了。”一名親隨慌張地說。
“來就來了唄，有什麽大不了的。”王懷仁翻了一個身，麵朝床裏。
“你說什麽？”然而僅僅過了三秒鍾，王懷仁突然直愣愣地坐起身，一把抓住親隨的胳膊，驚恐地問：“你說的是哪個李萼？”
“就是清河的李萼。”親隨苦著臉回答。
“我的媽呀！快，快把門關上。”王懷仁慌得不行，立刻就要找地方躲起來。
此時此刻的王懷仁，感覺他自己的房子哪兒哪兒都不安全，不是去看窗戶，就是去看大門。在他的腦海裏，李萼就像是魔鬼，好似能從門縫裏鑽進來，把他擄走一樣。他大哥王懷貴光屁股被李萼擄走的場景不時地閃現在眼前，讓他感到害怕。
過了好一會，隻見門窗都挺好，窗戶透著一絲絲的明亮，顯然是已經天亮了，而周圍隻有親隨一人站立在屋內。想著已經大白天了，李萼不可能再進來了，王懷仁這才戰戰兢兢地重新走回了床沿兒邊。
“他在哪兒？”王懷仁假裝鎮定地問。
“李萼帶著兩個人把將軍您的兩位貴客給擄走了。”親隨回答。
“啥？擄哪兒去了？”王懷仁傻眼了。
王懷仁現在反而希望李萼擄走的是自己，至少那李萼上次並沒有砍王懷貴的腦袋，頂多也就是丟人而已。但是現在李萼把那兩個契丹人給擄走了，那他王懷仁等於腦袋不保。
“他們在東門，被守城的被堵住了，出不了城。”親隨問。
“你確定是被堵在東城門了嗎？”王懷仁追問。
“確定。不過，李萼那人狡猾，已經占領了城門樓子。下麵的人請示，該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趕緊集合弟兄，給我把人搶回來。”王懷仁沒來得及多想，趕緊吩咐。
“是集合所有的人嗎？”親隨反問。
“你豬腦子啊？咱們還沒有易幟，這個時候隻能調派我們自己人。”王懷仁狠狠地剜了一眼親隨。
話說東武城縣李欽部原本也沒多少部隊，在接連吃了敗仗之後，人數就更少了。王懷仁接手之後來到了堂邑，所能帶的必然隻有願意跟這他一起過來的親信。所以，王懷仁所謂的自己人其實也沒那麽多，而堂邑城內的軍隊，更多的其實都是後來又招募的本地青壯，這些人跟王懷仁也談不上多親密。
迎著初升的陽光，王懷仁親自帶著兩百名親信，把堂邑城的東門給圍了一個水泄不通。在王懷仁看來，李萼此舉就是想劫持走兩個契丹人，然後好從東門去平原報信，因為平原就在堂邑的東麵。
看著已經被包圍著的城門，王懷仁反而不急了，就算李萼現在一個人跑掉了，王懷仁也不急，他心想事情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就算李萼去平原搬救兵，也來不及了。不過，這個可恨的李萼，自己不跑，反而劫持了那兩個契丹人，這就有點麻煩了。
王懷仁害怕的是李萼把那兩個契丹人給砍了，要是那樣他自己的腦袋恐怕也難保。
“裏麵來的可是清河的李萼兄弟？”王懷仁躲在幾麵盾牌後麵，扯著嗓子朝城門樓子上喊。
“對啊，你是哪位？”城門樓子上，很快便傳來一個回應。
“我是你的好同僚王懷仁啊。”王懷仁見對方話語還算客氣，便大著膽子拉起了家常：“兄弟難道不記得我了嗎？之前兄弟你守衛崔莊，還是我勸李欽退兵的呢。”
“哦，原來是您啊！既然是熟人，何不上來聊聊？”李萼回答。
“呃，我就不上去了，城門樓子上漏風。”王懷仁哪裏敢去城門樓子，那豈不是羊入虎口。
“既然李萼兄弟來我這小小的堂邑，我王懷仁自然已經略備薄酒，請你吃頓便飯吧。還請兄弟下來，咱們敘敘舊。”王懷仁嘮叨起來。
“我不喜歡在矮處喝酒，不如你端上來一起喝？”上麵對答如流。
“…”聽了李萼的回答，王懷仁一腦門子的黑線。
“xx，敬酒不吃吃罰酒。”王懷仁惡狠狠地啐了一口說：“給我衝。”
“直接衝嗎？”親隨追問。
“廢話，我們這麽多人，難道還怕了他李萼不成？”王懷仁擼了擼袖子說。
“喏！”親隨回答。
‘嗖嗖嗖…”衝鋒還沒開始，幾支利箭便迎著陽光射向了城門樓子，箭頭釘在城牆上的泥土上，濺起了一陣灰塵。
“哎呀…％＆*％￥……￥……”隻聽得城門樓子裏突然傳來一陣嘰裏咕嚕的怪叫，一聽就不是中原人的話音。
“不好…”還沒等手下人衝出去幾步，王懷仁就後悔了，他立刻意識到李萼手裏是有人質的。
就因為樓內一聲慘叫，已經準備開始衝擊的士卒，又被逼退了回來。
這一下，王懷仁沒招了。
“李萼，你給我出來。”王懷仁憤怒了。
“我就不出去。”樓內回了一句：“有種你進來。”
“有種你給我出來。”王懷仁跳著腳罵：“你個龜孫兒，給耶耶出來。”
“你個老王八犢子、驢X的、娘希匹、X你老母、龜兒子……”
也不知李萼一口氣罵了多少稀奇古怪的名詞，一直罵到自己上氣不接下氣，李萼才住了口。
“憋死我了。”李萼長長地吸了一口子，從沒感覺如此難受。
“你從哪兒學了這麽多汙言穢語的詞兒啊？”顏如玉皺著眉頭看著李萼，黑著臉問。
“全都是經典的國罵。”李萼灌了一口水回答。
“罵人還有這麽多講究？”馬遂也在一旁好奇地問。
“多著哩，以後我教你。”李萼恬不知恥地回答。
論罵人，王懷仁今天是罵不過李萼了，如果他知道這麽多國罵代表的意思，非氣死在現場。千年的演變，論罵人都變得有趣了。不過，事情沒得解決，王懷仁也想通了。反正李萼又跑不了，隻要挨到天黑，等叛軍的先頭部隊一進城，那兩個契丹人的死活就交由別人處理，自己落得推脫。
雙方罵著罵著，日頭慢慢升上了半空，時間慢慢走向午時。而堂邑東門的新聞也像發酵的麵團一樣，擴散到了全城。王懷仁並不是一個有經驗的帶兵將領，他即將投敵的消息也瞞不住，駐守另外幾個城門的其他士兵，全都在議論東門那邊的事情，大家都在議論是跟著朝廷走好，還是投靠叛軍去好。
但是有一點是明確的，他們暫時還是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