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李萼用計化危機
滄州南郊的曠野裏，飄出了陣陣的肉香，一股子香氣撲鼻的味道不光飄彌漫著整個平盧軍的軍營，也饞死了滄州城頭上的守軍。
“真尼瑪香啊！”程日華使勁咽了咽口水，仰頭長歎一口氣。
“是啊，整整一個正月，咱們除了三十吃了一頓豬油幹飯，就沒見過葷腥。”旁邊一個士兵哈喇子都快滴了一地了。
程日華扭頭再看向旁邊，整個營的守軍都朝城外伸長了脖頸，目的就為了多吸幾口從城外飄過來的香氣。
“你們在幹什麽？”張孝忠挎著橫刀，快步登上了城樓，見到這種情形嚴厲地嗬斥起來。
“將軍，上麵讓咱們守城，是不是該給咱們吃頓肉了？”一個士兵追問。
“吃肉？你想得美，我隻求能吃幾頓幹的，就滿足了。”
“是啊，頓頓喝稀粥，我連槍都拿不起來了。”
“你們快看，平盧軍好像在發白麵蒸餅。”一個士兵指著城外大喊。
眾士兵趕緊又伸長了脖子，齊齊地朝城外看去，隻見城外的平盧軍中出現了一大群火頭軍，他們兩人一組，抬著一個個巨大的籮筐，那籮筐裏對著白花花的大蒸餅，似乎不要錢似的。
“這絕對是羊肉湯泡餅啊！”有幾個士兵斷定地說。
這句話不說還好，說完，張孝忠就聽到城上的士兵又吞起了口水。
“橫海軍的兄弟們，你們誰想吃肉啊？快下來吧！”好死不死的是，平盧軍裏有幾個嗓門大的，衝著滄州這邊就是一嗓子吆喝。
“不準看、不準聽。”張孝忠臉都氣綠了。
“將軍，咱們可以不看、不停，可是不能把鼻子也堵上吧？”有士兵調侃。
程日華把張孝忠拉到一邊，小聲地說：“將軍，這樣不行啊。你好歹讓李固烈拿點東西出來，犒勞犒勞這些兄弟們，我們可是在替他李固烈賣命啊！”
“這事我早已經勸說過了，可是沒有奏效，李大使說滄州沒糧。”張孝忠無奈地說。
“屁！誰不曉得滄州城裏的糧倉都堆得滿滿的，那些糧食多得都快爛掉了，就是不給咱們吃。”程日華憤憤不平地說。
“噓，你小聲點，免得讓其他兄弟們聽到。”張孝忠趕緊壓低了聲音，不安地看看周圍。
“滿滄州城，誰不知道他李固烈‘刮地皮’的事？”程日華無所謂地說。
“刮地皮？”張孝忠一愣。
“是啊，兄弟們都說，他李固烈發給咱們的軍糧，都是從糧倉的地皮上掃出來的，還恨不得用鋤頭在地板上刮上幾道，所以叫‘刮地皮’。”程日華解釋。
“胡說…”張孝忠嘴上訓斥，可是心裏忍不住樂了：“讓兄弟們再忍忍，過幾天就好了。”
“恐怕忍不下去了，他李固烈隻要在滄州一天，我們的日子就別指望好起來。”程日華說。
“那該怎麽辦？”張孝忠無奈地問。
“不如等平盧軍攻打過來的時候，咱們放一放水，讓少數平盧軍攻上來。隻要滄州危機了，就不信他李固烈還不放糧。”程日華說。
“胡說，平盧軍一旦攻進來，這城就破了。”張孝忠糾正。
“我的大張將軍喲，平盧軍總共才萬把人，就算讓他們攻上城頭，他們也打不進城裏。何況他們還分成兩夥人，這說明他們內部不穩，有人不想全力攻城的。”程日華指著城外說。
“兩夥人？”張孝忠趴著城沿兒朝外一看，那城外正在吃飯的平盧軍果真形成了兩撥兒，一波少的在吃飯，還有一大半兒在觀看。
兩三千人吃飯，七八千人圍觀。這就是平盧軍現在的情況，也是李萼有意在製造的內部矛盾。大家同在一個軍營裏當兵，但是待遇相差太大，必然造成不滿的情緒。加上那一陣陣的肉香，很多平盧軍其他將軍手下的士兵，也同滄州城上的衡海軍一樣，咽起了口水。
“他娘的，憑什麽他們在吃肉，老子們連口湯都喝不上？”有士兵立刻就罵了起來。
“對，我們也要吃肉。”幾個士兵大聲起哄。
“想吃肉？容易啊。他們馬上就要去攻打滄州城，自然是要吃飽吃好的，你們又不願意去攻城，自然吃得差點啦。”李萼就站在兩夥人之間，大聲地說。
其實李萼並不了解滄州城裏的情況，但是他知道劉客奴的難處。侯希逸手上就這麽兩三千兵，想打滄州肯定是不夠的，所以必須想辦法讓別的將軍手下的兵也動心。同時，李萼還有別的心思是沒敢告訴劉客奴的，這件事隻能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才敢明說。
“這位小哥，如果我們去打滄州，是不是也能吃肉？”有士兵笑著問。
“可不止吃肉哦，這滄州城可富得流油，一旦打下來，裏麵可是有不少金銀財寶，到時候每個人都能分到一份。”李萼眉飛色舞地說。
“你說的是真的？我們也能分到？”有兵追問。
“當然。滄州城太有錢了，再多一萬人也分不完啊。”李萼特意把錢字提了又提，重點突出滄州的富有。
“那我們現在可以不可以加入他們？”有士兵指著前麵正在吃肉的軍隊問。
“當然可以，現在加入還來得及吃肉，吃飽了就去攻城，再晚點就隻能喝湯了。”李萼大笑著說。
“好！算我們一隊。”一個領頭的隊正站出來喊。
“快，讓人再多多煮肉。”李萼高興壞了，扭頭就忙活起來。
從架鍋到吃飽，滄州城外這一日就是一場流水席，不斷地有士兵在吃飯，又有新的士兵在加入到這場吃飯的大軍中來。一直鬧騰到接近寅時，才陸陸續續地有一半兒的士兵開始準備攻城的家夥什。
“照這樣吃，我頂多還能撐三日。”劉客奴哭笑不得地看著一地的狼藉說：“隻這一天功夫，隨軍攜帶的豬羊，都被殺光了，我明天拿什麽喂他們？”
“用不著明天，今晚平盧軍就要大變。”李萼嘟嚕了一句。
“你說什麽？”劉客奴再老，也還是聽到了這一句弦外之音的。
“你看看已經投靠過來的士兵人數，早已經超過總數的一大半兒了。這也就是說，這頓飯已經吸納了大部分搖擺不定的平盧軍士兵，剩下那些沒過來的，多半是還想跟叛軍走的人了。”李萼終於說出了暗藏的心思。
劉客奴聽了李萼的話，趕緊去看整個營地裏的形勢。果然，他們這邊已經聚集了七八千人了，而還有兩千多人跟著徐歸道幾個將領死活不肯過來，就連之前有些搖擺的王玄誌等人，也都帶著手下端著碗正在吃肉。
“這能說明什麽？他徐歸道不反，我們也殺不了他。”劉客奴說。
“徐歸道一人可以堅持不過來吃肉，可是手下的兵不會人人都這麽想。他想控製住手下的人，必然要有所行動，否則明天早上再到吃飯的時候，恐怕他手底下就剩不了幾個人了。”李萼嘻嘻地笑。
“你的意思是，他們要有行動？”劉客奴也明白過來了。
“他已經沒有退路了。”李萼肯定地說。
“那我們該怎麽做？”劉客奴問。
“立刻攻城。”李萼斬釘截鐵地說。
“什麽？如此豈不是腹背受敵？”劉客奴大驚。
“我們本意也不是要攻下滄州，而是清初平盧軍裏暗藏的叛軍。隻要這邊一動，徐歸道必定會聯合滄州守軍行動，到時候殺了徐歸道，震懾一下滄州的橫海軍。”李萼說。
“既然如此，不如讓王玄誌的手下攻城，侯希逸的兵去防守徐歸道。”劉客奴說。
“甚好。那我就隨侯將軍一起行動吧。”李萼毛遂自薦。
俗話說‘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王玄誌剛剛吃飽了一頓燉羊肉，又不好拒絕劉客奴派出來的軍令，隻能帶著手下假模假式地開始攻城。
在王玄誌看來，天都快黑了，這個時候攻城，也就是做做樣子，所以他壓根兒就沒打算拒絕。今夜攻城他當了第一波兒，肯定是攻不下來的，那明早再進攻，就可以推辭了。這可是一舉兩得的保命辦法。
不過，讓王玄誌沒有想到的是，他居然在第一波進攻的時候，就攻上滄州城了，捷報頻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