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章：劉客奴掌平盧軍
事情發展到這裏，隻能說李萼的任務完成了一半兒，柳知晦被殺死了，平盧軍不會繼續向常山進軍了，但是也不會立刻反正。隻能說，李萼介入的太匆忙了，略顯稚嫩。
“那就把我留在平盧軍中，由我來當人質，可好？”李萼說。
“你？你分量太輕。我們要顏侍郎給我們一個明確的承諾，否則免談。”人群裏，那名叫徐歸道的副將突然開口。
“對！我們要拿顏公的兒子做人質。”這句話一下切中了眾將的心思。
“如果我不同意呢？”李萼暗暗握緊了手裏的刀柄。
“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徐歸道聽到李萼的話，已經拔出了隨身攜帶的佩刀。
隨著徐歸道的話音剛落，有幾個行動快的將軍，已經圍向了李萼，雙方劍拔弩張，已經到了擦槍走火的程度了。
“眾位將軍且慢，我是平原縣尉賈栽，我會即刻啟程去向顏侍郎稟報此事，你們切莫魯莽。”賈栽正好趕到了現場。
“終於來了一個當官的了。”眾將略微收了一下手中的刀槍，讓出了一條通道，讓賈栽得以來到李萼的身邊，但是他們仍然沒有放鬆對二人的包圍。
“這件事絕對不行，顏公的長子才十歲，他還是個孩子，怎麽能來平盧軍裏充當人質呢？”李萼見到了賈栽，立即表示反對。
“軍情有變，容不得我們在這裏耽誤時間。”賈栽顯得有些慌張。
“到底怎麽了？”李萼看到賈栽的臉色，預感到不好。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平盧軍的傳令兵飛快地跑了過來，對方把一封情報送到了劉客奴的手裏，一群將領湊到一起，共同看了起來。
“嘿嘿，常山快守不住了。”徐歸道隨即笑著說。
李萼看向賈栽，對方朝他點點頭，算是默認了這個軍情的真實性，看來賈栽之前是已經知道了這條消息。他們現在，完全處於被動狀態。
“大不了就由著平盧軍去常山得了，反正劉客奴現在也是騎虎難下，他未必敢真帶著平盧軍去見史思明。”李萼把心一橫。
“茲事體大，一切由顏公決定。”賈栽凝重地看著李萼說。
“那就讓我們一起回去，由我去勸說老師，就算作人質，也不應該由老師的長子來當，這件事絕對不行。”李萼頭連連搖頭。
“好。我倆一起回去。”賈栽說。
常山的局勢突變，這個時候的平盧軍，已經變得非常危險了，誰知道這群將領裏麵誰的心思是向著朝廷還是向著叛軍的，應該盡早離開才是。
然而，李萼剛要離開，劉客奴卻攔住了他。
“你不能離開。”劉客奴說。
“為什麽？”李萼詫異了。
“你倆都這麽走了，我怕控製不住平盧軍。”劉客奴說。
“那我留在這裏能做什麽？”李萼反問。
“你是李憕的公子，有身份有能力，你留在這可以證明朝廷對平盧軍的態度。”劉客奴皮笑肉不笑地說。
“你這是要把我先扣為人質啊！”李萼無可奈何地說。
“李公子勿怪，我這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以你剛剛殺柳知晦的霹靂手段，我相信隻要留下，是可以幫我穩定軍心的。”劉客奴笑著說。
李萼感到很無語，他來河間本意就是幫助劉客奴殺柳知晦，促使平盧軍盡快反正的，誰料自己用力過猛，居然被劉客奴這個老將給看中了。正應了那句老話‘是金子，到哪兒都發光’。
既然走不了，那李萼索性既來之則安之，還不如想一想怎麽在平盧軍中活下去。李萼待送走了賈栽之後，就單獨找到了劉客奴。
此時的劉客奴，正焦頭爛額，平盧軍剛剛大亂一場，各營都有些軍心不穩，似乎就像一座快要爆發的火山。
聽到說李萼來了，劉客奴三步並作兩步，直接迎了上來。
“李家小子，你可不能亂跑啊，這外麵可不太平，你現在就是一個移動的靶標，指不定哪兒就飛出一支暗箭就能要了你的命。”劉客奴用半真半假的玩笑，警告著李萼。
“恐怕現在最感到不安全的，是你劉大將軍吧？”李萼挑逗著回答。
“唉，你就別調侃我了，我現在連這營帳都不敢邁出去一步。”劉客奴一臉愁容。
“劉老將軍，小子鬥膽問你：平盧軍內部是否有紛爭？”李萼盯著劉客奴的眼睛問。
“一言難盡啊！你別看劉某好像是掌控了平盧軍的軍權，其實有些人心裏向著誰，我還真猜不透。”劉客奴長歎一聲：“你聽我仔細跟你說道。”
平盧軍，顧名思義，這隻軍隊裏的士兵是由平盧地區招募而來。
為什麽會形成這種現象，這得從大唐的軍製說起。府兵製轉募兵製，中間不會一蹴而就，而是需要過渡。古代的軍隊統禦，最好的方式其實是以同一地區來編製，方便管理。所謂的平盧地區，就是遼寧的秦皇島等地。而平盧軍招募的士兵，也大多是遷徙到遼東的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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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到遼東去了，那麽對大唐的歸屬感就弱了，募兵又是吃軍餉的，誰給錢自然就替誰賣命，這一點和南麵的軍隊是不同的。
“你能確定誰是和你一樣想要反正的人？”李萼追問。
“我能確定的，隻有裨將侯希逸，就連王玄誌怎麽想，我都看不穿。”劉客奴顯得有些無奈。
“那誰和你不一樣呢？”李萼又問。
“徐歸道。”劉客奴立刻回答：“他忠於安祿山。”
“徐歸道是副將，在軍中的權力不在你之下，之前他沒有跳出來公開反對反正的事，再想要殺他恐怕不容易。”李萼感到有些棘手。
如果之前他殺柳知晦的時候，那徐歸道直接跳出來，李萼完全可以順便就把徐歸道給解決了。但是對方並沒有站出來，說明這人隱藏了，這個時候想要再殺他，要麽有真憑實據，否則就是擅殺大將，會後患無窮的。
有人會說，怕什麽？
說這話的人，恐怕是政治小白了。任何政權都講究規則，大唐王朝也不是一個不講理的朝廷，百姓被判了死刑還需要得到刑部以及監察複審，何況一個將軍。
“是啊。可是不清楚這些人，終究是個隱患。我現在別說發軍令去救援常山，就是發令行軍都不敢下。”劉客奴說。
“劉將軍所慮周全，如果貿然下令去救援常山，萬一走到常山之後被人策反了平盧軍，那就幫了叛軍了。”李萼說。
“這可如何是好？”劉客奴眉頭緊蹙。
“既然救不了常山，那索性不如去攻打橫海軍吧。”李萼突然靈光一閃。
“打橫海軍？”劉客奴快步走到了地圖前。
“不錯。橫海軍節度使李固烈，背叛朝廷投靠安祿山，又正好駐紮在河間的東北麵的滄州，且橫海軍兵力隻有六千人，正好用來給平盧軍磨刀。”李萼說。
“恐怕不行。我軍隻有一萬多人，又軍心不穩，想要進攻六千人防守的城池，是根本打不下來的。”劉客奴說。
“無需打下滄州，我們隻需要標明一個姿態，正式向叛軍開戰即可，這樣可以爭取一些心理搖擺不定的人。”李萼解釋。
“能行嗎？”劉客奴有些遲疑。
“行與不行都不是想出來的，大軍拖在這裏日久恐生變，不如先打了再說。”李萼堅持。
河北道現在是一片混亂，自顏氏兄弟相續起兵之後，朝廷和叛軍的勢力可以說是犬牙交錯。但是總得來看，顏氏兄弟多代表的朝廷的力量是處於劣勢的。
顏氏兄弟的兩個核心：常山和平原。實際掌握的兵力聽起來嚇人，但是戰鬥力很孱弱，而叛軍留守的軍隊雖然數量偏少，可都是正規軍。尤其是史思明率大軍北上進攻常山之後，有一些搖擺不定的勢力又有投靠叛軍的跡象。